焦大道:“不废什么,就算自己花银子去买,也用不了几两。”
贾环正色道:“太爷,您是知道我的,唉,别提了,一提满眼都是泪啊。别说小鸡炖蘑菇了,厨房里米饭都管不饱……
要不然,你看我这身子骨能到这地步?
是真苦啊!我是真正的苦孩子,穷人出身。现在您老也算是我师父了,要是哪天我有个不济,您老可不许抠门,舍不得给银子。现在就咱爷俩,您给我说说,您活了这么些年,到底攒下了多少家底儿?我也好有个数……”
焦大闻言,嘴唇都开始哆嗦起来了。
脸色是一阵青一阵白,铁拳是松开了又握紧,握紧了又松开。
不过随即,眼神却古怪了起来。
“太爷,您说说,人攒那么些银子做什么?像我,一向都是视钱财若粪土。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腌臜物,藏着有什么用?不如拿出来咱们爷俩高乐高乐……不,拿出来做实事,办大事!唉,不是我不孝,惦记着您老的养老银子,实在是……说出来都是泪,命苦啊!我一个姨娘生的,连饭都……”
“饿着你了吗?”
就在贾环喋喋不休的诉苦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听不出任何感情色彩的声音。
贾环一个激灵,再看焦大奇怪的神情,忽然明白了什么。
我艹!
贾环缓缓转过身,就见贾赦、贾政还有一个中年男子,三人一起用一种怪异的目光,齐齐的盯着他。
贾政不仅目光怪异,而且还脸色铁青,盯着贾环再次喝道:“问你话,饿着你了吗?”
贾环闻言,小脸儿登时绽放出极其灿烂的笑容,连连摇头笑道:“父亲大人哪里的话,儿子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儿子生在贾府中,长在父亲的庇佑下,那日子过的叫一个滋润!”
“噗嗤!”
跟在贾赦和贾政身边的中年男子忍不住喷笑了出来,然后对贾赦和贾政连连道歉,又道:“二叔父,没想到三弟是这般风趣的一个人,天生富贵手段,日后必成大器,必成大器。”
贾赦皮笑肉不笑的哼哼了两声,道:“是啊,果然是天生的富贵手段。不过回去我倒要问问凤哥儿,府上的厨子是不是真的如此放肆,连我侄儿都敢饿着……”
贾政的脸色已经从铁青变成黑色了,怒视着贾环,厉声道:“你这个孽障!跪下!!”
贾环见这群人不讲规矩,居然伸手打笑脸,便转换思路,小白菜上身,凄凄惨惨的跪下,泪眼巴巴的看着贾政。
贾政虽然看的心疼,可面子却不能丢,而且他觉得,如果不把贾环身上这股歪风邪气给刹住,日后恐怕出的乱子就更大了。
贾政继续呵斥道:“你个孽障,说,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贾环一边流泪,一边哽咽道:“回父亲大人的话,我听说,听说……”
“听说什么?”
贾政一张脸都有些狰狞了,而一旁的贾赦和贾珍却好像没事人一样在聊天,这让贾政愈发气愤。
贾环好笑被吓坏了,瘦弱的身体抖了下,然后哭泣道:“孩儿听说,习武是一件很费银钱的事。姨娘也教育孩儿,说父亲大人很不易,很辛苦,不能再给父亲大人添恼了。呜呜,所以,所以孩儿就想自己解决,不让父亲大人作难……”
贾环一个六七岁的小儿,一边哭一边说,偏偏说的话很触动贾政。
贾政脸上的黑色褪去,眼睛里也蒙上了一层薄雾,放在身体两侧的手都微微颤抖起来了。
心里感动道:真是……真是一个好孩子!
贾赦在一旁和贾珍面面相觑后,奇怪道:“既然你这般有孝心,为何不干脆不练了?去好好进学不是更好?日后也能有个官做。”
贾珍附和着点头。
贾环却缓缓的摇头,很坚定,面带神圣之色,道:“回大老爷的话,小侄万万不敢有此念头。因为,小侄要从武,是遵从祖宗的吩咐。若非蒙祖父大人出手相救,小侄此刻说不定已经身赴黄粱。所以,祖父大人的话,小侄一定要做到。大老爷,您说小侄应该不应该?”
贾赦闻言一滞,然后干笑道:“应该,应该。”
贾珍也是嘴角抽了抽,对贾政道:“二叔父,老三是个好孩子,只是还小,这个手段有点……不过不要紧,心是好的。咱们这样的人家,最看重的就是礼,本朝礼教首善孝道。三弟虽然年幼,但却颇有孝道。二叔父还是不要多多责备他了,让他起来回话吧。这天儿可不暖了,地上凉。”
贾政正愁没有台阶下,听到贾珍的话后,点点头,然后对贾环喝道:“孽障,府上的脸都让你丢尽了,没听见你珍大哥的话吗?还不滚起来,让哪个去扶你?”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