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絃算得出暗道下方有密室，可任他怎么料事如神，也算不出正下方是一个池子。 赵清絃憋着气往上划去，大约估算了一下与岸边的距离，刚消耗太多法力没缓过来，实在是有点勉强。然，也不容许他再叁思考，多留一刻用的体力便多要一分，他换了口气便往前游去。 沐攸宁只见一个身影掉到水里，忧心又是什么鬼怪，愈发警惕。 赵清絃伏在池边没上岸，微喘着气，低低应了声。 赵清絃盘腿坐在地上，左手半举于空中，视线落在湿漉漉的袖子，一缕湿发黏在颈脖，因浸了冷水而苍白的脸容透着不知所措，双眉微蹙，看起来有点可怜，恹恹回道：“迷路了。” 赵清絃敷衍点头，不愿让她知道自己是为寻她而来。这些日子他虽有休歇，可靠灵气补上的法力远不及所消耗的多，此时失温严重，方才恶战又折去不少体力，眼底掺了几分迷离。 在这诡异至极的密室内，她竟荒谬地生起欲念，轻易就解开赵清絃的腰带。沐攸宁猛地住了手，只觉喉咙绷紧，连半句调戏的话语都说不出来。 她缓缓抬头，却不知赵清絃自她蹲下便没舍得移开视线，甚至连呼吸都开始凌乱，俯身向前，与她靠得极近，哑声问：“可以吗？” 沐攸宁双手紧攥住他衣领，先一步贴上他的唇。 怎生叫人不着迷。 两人的气息在嘴角相融，化成一剂猛烈的情药，沐攸宁不禁轻舐他唇瓣，试图探得更深。 赵清絃不禁在心底嘲笑自己——这分明是乘人之危。 赵清絃感到理智已崩裂成块，再不能冷静自持，张口把她迎进，甚至主动勾弄，引得她生出几声嘤咛。 他声线嘶哑，平添几分色气，沐攸宁不明所以，只已被撩得情动，耳根软麻，应言咬在他的下唇。 如铁锈的腥甜顿时在舌尖化开，赵清絃右手扣紧她的细腰，左手则插进她绵软的发间，而后止住不动，口上动作未歇，双手极为克制有礼。 为此，他愿将所有的一切奉献予她，甚至觉得这辈子都注定逃不出她身边了。 二人微分开来，沐攸宁口唇轻启，嘴角仍牵着一缕银丝，她睁开双眼，眸中的欲念未褪，轻笑颌首。 沐攸宁没想过他会问这个问题，却是诚实点头：“知道的。” 沐攸宁指头轻拈他的唇，姆指沿着唇线捻去，自伤处渗出的血宛如口脂，她双眼噙着无法缓解的欲念，弯了弯唇，咽下一沫唾液：“我不在意小道长是何人，正如你从未轻视过我，我自也只相信亲眼所见。而且这世道混乱，是正或邪，不过是成王败寇的一念之间。” 沐攸宁稍微清醒过来，看着他苍白的面容问：“是身体吗？” 沐攸宁忽觉身后掠起怪风，只见赵清絃左手伸直，指向她后方，很快又放回她脑后。 “仅仅被没眼色的东西扰了兴致罢了。” 赵清絃咳嗽两声，笑道：“落水后，符箓全毁了。” “地墓水源阴气太盛，流到尸身处，长时间的浸泡使亡者化成厉鬼。” 厉鬼被咒诀拑制，动作变得迟缓。它愈是反抗，力量消耗就愈大，许是不甘心，只听哀吼不断，沐攸宁皱眉看去，不敢相信有此等怪事。 赵清絃松开沐攸宁，手执骨扇，嗖的一声展开扇子，左手抱诀定在半空未放，用牙咬住扇子，扯出一根扇骨。 “能杀，要用血。” 赵清絃垂下手腕，放任鲜血在指缝流过，滴滴落下，在地砖聚成一滩，吹炁默念：“……升天而去。” 赵清絃深吸一口气，瞥见污水里竟有东西蠕动，动手翻看，二指夹出一条半截指长的虫子，遍体通红透亮。 “我们能 厉鬼已解决，欲火也平息了，沐攸宁怕又生意外，连忙把衣服穿好，只是被赵清絃抱了以后，干了些许的里衣又变回湿溚溚，闷在最里面的那层带着水气，又冰又凉，不太舒服。 沐攸宁按照他所说的去做，不过片刻，连带他身上的衣衫都干爽起来，不由得叹道：“还真厉害！” 他扶着下巴，思忖半晌，低喃道：“要不走死门吧。” “死门多半用以藏起内室，和其他通道都有连接，乱走的话生门也会招来杀机，就像你们刚才随我从生门进，却绕入伤门，这就代表它们之间互通，只要走对路，皆无区别。” 赵清絃回首道：“所以，扶着我。” 她轻戳他的腰，调皮道：“小道长很会占便宜嘛。” 沐攸宁两手回抱，将人搂得更紧，道：“没说不占呀，我又没损失。” “本无路处，借以通行——破！” ——轰隆！ 沐攸宁被突如期来的雷声震慑住，手上的力度骤然收紧，却还是因脚软往下滑去。 沐攸宁将半张脸埋到他身上，没有回话，赵清絃倒是觉得有趣，轻轻揉捻她的耳廓，解释道：“这地穴的机关要以强雷破阵，故而大祭司挑了活人祭期间行事。” “被囚在这地墓东侧……就是昨夜倒塌之处。我方才看过了，尸身焦烂，成了大祭司私欲的牺牲品。” “大概猜到吧，大祭司布下的阵法失败了，是以东侧的机关被触发，怕被发现便寻来人假扮他的尸身，这祭司之位自会落到右护法身上。至于叱姑娘，我给了她两道雷符，且看她自己造化了，能震住民心自然最好，否则……” “你是没见到澄流的眼神，都快哭出来了。” 她不禁叹了声，道：“好可惜啊，都没见过澄流的样子，很难想象。” “……算是吧。”沐攸宁指向还在发颤的双脚，道：“多待一会儿就好。” 眼前这人看着瘦弱，摸着硌手，直到刚才也还喘着气，可现在竟道要背她？ 沐攸宁默然，不知应否拒绝。 其实他也没那么弱。 很多时候他只是看起来瘦弱可欺，到了真正交锋之时，却又散发出慑人的气势，震压四方。 沐攸宁戳了戳他的脸，道：“总觉得你身体好怪。” “刚才不是很累的样子？” 石门就立在水池旁，在运转机关后，门已然开启，赵清絃就这么背着她朝内室走去，沿梯而下，里面透出微光，甚至置了些家具，不像是尘封多年的密处。 内室看着干净，呼吸之间却觉鼻子发痒，可见这处实际上铺布尘埃，甚至还夹着过于潮湿而发霉的气味，不太好受。 沐攸宁惊道：“这地底处究竟有多大！当真是大祭司上位后建成的吗？” “正如这次？” 沐攸宁一脸狐疑地问：“怕不是这里有什么宝藏，大祭司知道后就借死遁全数偷走了吧？” 他握着雷诀，试探道：“要降雷了？” 蓝光乍现，直撞墙身的烛台，烛光摇曳不定，很快化作一团靛色的鬼火，飘向洞口。 沐攸宁闻言一怔，那么，是否代表施法的当下，不足的法力会自他身上抽出补全呢？她没问出口，扭头亲了赵清絃一下，说：“放我下来吧。” 赵清絃走至墙侧把软榻移后半分，继而前推叁吋，门边的花瓶向左横放，最后将桌子旋了一圈，那条仅见半截的梯子，渐渐浮现出上部份。 赵清絃坚定地道：“不会的。”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宁宁：（盯）到底是哪里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