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叁刻。 赵清絃紧紧搂住沐攸宁,不让她起来查看,声音透着半睡半醒的黏糊,软声道:“别走……” 且待明日再打听吧。 听得二人衣料窸窣之声,似是再无动作,片刻才松了一口气。 待澄流和沐攸宁梳洗完整后,面面相觑,几乎是同时提问:“他去哪里了?” 沐攸宁点头赞同,还是吃饭比较重要。 “喂,你过来。” 是叱裕岚。 他早就忘了先前与叱裕岚争论得面红耳赤的事情,擦了手站起来问:“叱姑娘?” 沐攸宁只是在她家里偷听过几句话,大概知道发生什么事,可是赵清絃根本没有把话说清楚! 沐攸宁和澄流相视无言,也不知该怎么回答,只好两叁下把烧饼吃完,道:“反正都要去找他回来,我们先听叱姑娘的话,去一趟吧。” *** 赵清絃说过,这石室仅有数个入口是建在地面上,从那几个地方进去,倒是个供后人拜祭的寻常墓穴,毕竟一般族人也不会什么破阵之法。 此时的沐攸宁跟着叱裕岚绕开人群,拨开半人高的杂草,停在一块大石旁。 仔细看的话,这石块并非完整一块,而是在中间裂成两半,开口完整,像是人手打造出来的机关。 澄流手持火折子走在前方开路,几人顺序步下湿滑的石阶,只觉这石梯怪异得很,时而往上,时而向下,绕来绕去,寻不到尽头一样,他好奇问:“叱姑娘怎么找到这里?” 一路走来,叱裕岚将听到的消息整理出来,沐攸宁默然不语,总觉得左护法失踪的事远比想象中牵连更广。 据赵清絃推测,鹤翼阵有叁点布了人牲,先是他们未来时塌下的西侧、祭祀时的中位、和昨夜的东侧。 石室塌陷后,雷娜族的人最先赶至现场,众人在断瓦残垣中看到一只染血的手,似是有人被埋在土堆之下。 右护法本在瓦砾中摸索着什么,忽地站了出来,手中拿着一根绛色丝带,末端绣了个“岚”字。 那是她父亲的发带。 就算字扭扭曲曲,她父亲仍是笑得开怀,立马把发带换上,逢人便道:“看,这是我女儿亲手做的!” “是的,我看他都用了多少年,不会认错!” 右护法压了压手,按住众人议论,义正词严地道:“稍安勿躁,这发带是大祭司临终前攥在手中,很有可能是给我们的警示,指出凶手。不过……一日未查证,都不可妄下定断。” 他一番说辞像为左护法洗脱罪名,实则但凡有动脑子的人,都听得出他话中有话,然族内德高望重之人只剩他一个,于是仅叁两句就把族人的舆论带至他想要的结果。 他甚至也不用刻意安排心腹去看管大祭司的遗体,故作哀痛地道:“唉,我记得那是他为左护法挡住的一刀。” “对啊!怎料就被左护法杀害!” 叱裕岚本就站在后方,并没多少人看到,她很想大声争论,告诉他们说坏的不是她父亲,只理智也知道,无论怎么解释都没有作用。 大祭司的尸身被灰衣盖住,妥善地放在碎石后方,赵清絃没穿道服,背着手走到他尸身旁边,蹲下翻看。 叱裕岚敛起哀伤,提步跟去,走至大石附近却见人消失无踪,翻看之下才察觉巨石中间有道细微的裂缝,吹出若有似无的冷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