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中,皇帝坐在软榻上,看着案桌上放置的一大摞全是上书阻挠他下月立新后之事,他便心烦得紧。 他兴许甚至都已然忘了,大盛的太后,他的生身母亲才刚薨逝将近半年。皇帝对他嫡母之死更可谓是不闻不问,即便是举丧亦也是草草了事,皇帝只匆匆露脸后便急着回去与嫣栀媃颠鸾倒凤,毫不忌讳。太后斗了一辈子,害了无数人的性命,皆是在为他铺一条锦绣之路,可亦正是如此,皇帝自小骄纵奢靡惯了,早已被养废了,还如何能成为一国之君。 “皇上,奴才有一事要报。”门外,内侍监略有些尖锐的嗓音传入,皇帝正烦躁至极,出口便道:“不听!” 皇帝批阅奏折的动作一顿,似来了两分兴致,将手上的奏折随意扔至一旁,便让人进来。“究竟何事。”一别将近半年,想来嫣昭昭早已被冷宫的阴寒可怖吓疯了吧,再有那谢辞衍出兵到丰国也不知而今尸骨何在。思及此,皇帝心情不由愉悦了几分,连带着对内侍监亦多了点和颜悦色。 “你说什么?!”皇帝蓦然直起身子来,抬脚便往那内侍监的胸膛上踢了一脚。“你再说一遍!” 皇帝猛然将案桌上的奏折尽数扫至地面,怒不可遏,“说,你给朕仔仔细细地说来!” 皇帝手掌紧握成拳,“事已将近半年,为何现今才将此时说出?” “好!”皇帝忽而杨唇笑了起来,“好得很啊!” 且,仔细回想一番,此前谢辞衍为嫣昭昭求情的举动放在此时更是耐人寻味。以往从不多管后宫一桩闲事的谢辞衍竟为了嫣昭昭闯他养心殿,更胆敢对他说出那等大不敬的话来,那时谢辞衍道他欠了嫣槐人情,需报恩,可如今想来却处处皆不合理。 冷宫萧条,唯有一座宫殿在此地显得格格不入。嫣昭昭在这儿过了将近半年的生活,一直都还算安宁。谢辞衍刚到丰国边境安营扎寨时,便曾修书一封到霍随府上,而后待霍随入宫时便会交给悄摸交给碧落,终交到嫣昭昭手上,一月一封,从未间断。 殿中唯有嫣昭昭一人神情略为呆愣地坐在软榻上,她听闻今日霍随亦进宫来了,便命碧落去寻霍随问询他最近可否有收到谢辞衍的信抑或是有关于他的一丁点消息。 嫣昭昭眉头紧蹙,心头略有些慌乱,似未曾想过有一日皇帝竟还会到这种地方来。她正欲行礼,下巴却猛然被皇帝的手掌给紧紧扼住,迫使她抬起头来。“朕,将你打入冷宫来是要你受尽苦难,被折磨得不成人样。”他看了一眼比他后宫嫔妃所差无几的寝殿,心中更是笃定她与谢辞衍有染一事。他死死地紧盯着嫣昭昭,“你这寝殿,是谢辞衍给你置办的吧?” 皇帝嗤笑,手上更加用力。“莫要再装了,朕已然知晓你与谢辞衍有染一事。” 皇帝却一把将她摔落在地,似碰到什么腌臜东西般,一脸嫌恶地接过内侍监递来的方帕,擦了擦手,随即将那方帕扔到嫣昭昭身上。“朕早料到你会嘴硬。”他额首示意,随皇帝一同来的内务府太监立马会意,上前便欲将嫣昭昭给拽起。皇帝见状,心情终是愉悦几分。“所以,朕特意命人过来给你验明正身。” 她慌不择路,随口便将父亲嫣槐给搬到台面上来,望皇帝还会有一丝忌惮于她的父亲。可却未曾料想,皇帝竟丝毫不惧,面露嘲弄之色。“媃儿已然将你在家的处境告知于朕,你虽为嫡女,可却并非是那嫣槐的爱女。你说,嫣槐会看重一个将成为盛国皇后的庶女还是已然是冷宫弃妃的嫡女?” 嫣昭昭心中清楚得很,皇帝哪是让人来还她清白,分明是欲让这些奴才羞辱她一番,如若真被太监给验明以后,她还有何颜面活在这世上!“滚、滚开啊!” 她贝齿紧咬着下唇,嘴角 嫣昭昭紧闭着双眸,皇帝羞辱于她的话犹言在耳。她不想受辱,更不想连累了谢辞衍。她正欲自尽,寝殿门外却忽而传来皇帝身旁内侍监着急的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