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说了吗?,又有人在储秀宫看见了” “嘘!”其中一名宫女忙止住那说话宫女的话头,而后慌里慌张地左顾右盼着,“可别说出那个字,待会儿祂们听见了找上我们可怎么办啊!” 可那一开始说话的宫女自是晓得她在说些什么,惊恐地点头,“是负责在储秀宫洒扫的宫女亲眼所见,据说颜嫔穿着一身白衣满脸是血,不断在喊冤。” 后宫本就个是非流言之地,本是谣传的事通过后宫的一张张嘴相互传播着,竟逐渐变成了一桩有鼻子有眼的事,仿若每个人都曾看见过储秀宫中所发生的那些怪事。 寿康宫中,太后执着佛珠坐在上首主位上,脸色有些难看。她屏退了殿中侍奉的宫女,只留下最为信任的毓敏姑姑在侧添茶。 太后对嫣昭昭本就因那日狩猎失踪的事还存有疑心,现下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对她更是颇有些微词。“皇后,你为中宫,执金宝金册,掌皇后之权,就该知晓怎么维持后宫平和。后宫安宁,皇帝在前朝才能无后顾之忧,子不语怪力乱神,若这等荒诞的谣言传到前朝的朝臣们耳中,那便是皇家笑话了。你可明白?” 所谓征收税务原意是让身居五品以上的官员再多交几成的税务,以他们上缴的钱来兴建行宫。可朝廷上五品以上的官员十有八九皆是贪官,从前皇帝亦从不加以制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任由他们而去,为的便是以此来向他们要钱来充盈国库。 嫣昭昭压下涌上心头的情绪,朝太后福身,“臣妾明白。” “说吧,储秀宫的谣言可是你们传出去的?”嫣昭昭抿了一口热茶,打从心底她是不相信这世上会有什么冤魂索命。即便有,颜嫔是死在秋闱林子,那魂魄居然跋山涉水回到宫里来含冤? 她好似在用尽全身力气将这句话给说了出来,她环抱着自己颤抖的身子,人好似已然有点疯癫。“她、她”宫女忽而转身指着那扇阖上的窗,“她就站在那处,死死的死死地盯着我”外头阳光猛烈,纸糊的窗纸倒映着几棵树的轮廓,耳畔是那宫女有些渗人的话,咋一眼看去,那树影竟有两分像人的影子。 “胡说!”嫣昭昭一掌拍在了案桌上,发出一声巨响,让那些跪着的宫女身子一颤,额头紧贴在地面上,大气也不敢出。“这个世上没有鬼!即便有,也是有心人的装神弄鬼!” 在储秀宫看见颜嫔鬼魂这件事属实不是谣言,而是真有其事。一连好几个晚上,都有不同的宫女亲眼看见了颜嫔的鬼魂,偶尔还能听见颜嫔唱歌的声音在井底传出来,她们所住的厢房墙上会淌出猩红的血液,还在睡眼惺忪时,看见颜嫔就站在她们的床头含冤,说她是被人给害死的。 嫣昭昭神色一厉,定睛看着她们,“后宫妄论鬼神,该处以什么刑法?” 这话一出,宫女们先是一怔,反应过来后便扯着嗓子求嫣昭昭饶过她们性命。 那些个宫女们再不敢提及一句有关储秀宫的事,全都噤声出了凤仪宫,只是却再不敢回到储秀宫继续当差,慌忙地找到内务府总管太监,请求能让她们到别处去当差。 嫣昭昭神色无异,嗓音坚定,“本宫说过,这个世上没有鬼,有的只有装神弄鬼。” 寒风轻轻拂过,枝丫上的叶子被吹得沙沙作响,晃荡不断的树枝宛如老人干枯的手臂,在这幽暗的夜色中显得有几分诡异。忽暗忽明的月光洒在窗户上,投下诡异的影子,仿若窗外有双眼睛在黑暗中往里窥探。 “还、还我命来”那声音忽远忽近,时而好似就在她耳畔轻语,时而又似在极其遥远的地方传来那般,听不真切。“皇后、皇后” 那嗓音尖锐,仿佛就在她脑中炸开一般。嫣昭昭猛然惊醒,坐了起身,她口干舌燥,喉咙那处好似被火烧似的,难受至极。她张嘴想喊在门外守夜的碧落进来,可红唇微张,却吐不出一个音调,好似被什么给扼住了脖颈般,一丝声响都发不出来。 “她就站在那处死死地、死死地盯着我” 窗外,正站着一个满头、满脸是血的影子,流动的血液染红了窗,那层窗纸蓦然融化。颜嫔披头散发,穿着一袭白衣,身上还有许多斑驳的血痕,脸上亦是没有一块好肉。她那双血红色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嫣昭昭,忽而歪头,露出渗人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