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叶渐渐红艳了起来,像火焰一般烧红了宫中的树。 每年秋时,皇帝都会下令大肆操办秋闱。这是他为数不多可以出外游玩的机会,自是不肯放过。每回都浩浩荡荡地带着一众妃嫔前往猎场,将近月余才会回宫。 有如此敛财机会,内侍太监又岂会放过,自是满嘴应下。太监不过负责拟好各宫妃嫔的名字呈给皇上罢了,至于谁去,可不是他这等奴才可以决定的了。 不过楞了一晌,皇帝便回过思绪来,眼尾轻佻,看着是想起来此淳嫔就是那日侍寝一半的那位。他笔尖一动,也将那名儿给圈了起来,无关补偿,只是他还未真正尝到那女子的滋味罢了。 皇帝懒懒地掀起眼皮,又看了一眼那被他第一个圈上的名字,忽而勾唇,眸色却染上点点寒意,“嗯。” 嫣昭昭在随行名单上看见颜嫔的名字时,呼吸豁然一窒,眸中是掩藏不住的寒意。“颜嫔怀有身孕,现在不过刚过三月,一同随行是否不妥。” 嫣昭昭指尖攥紧,连拿在手上的那张纸都多了几分褶皱。那昏君哪里是心疼颜嫔,将照看皇嗣的担子强压在她身上,却将人舟车劳顿地带到猎场去,最后却故意不将她带上。猎场危险,且人多手杂的,要是出了个好歹,哪怕她人不在猎场,恐怕都要为此负责。 可要在随行名单上加入她的名字与将颜嫔的名字从名单中除去是同等的困难。太后早已不管后宫这些琐事,即便她将此事告知太后,也不过是在彰显她作为皇后的无能,且太后根本不会舍得逆了皇帝的意,又岂会帮她。 她垂眸敛去眸中神色,随即不动声色地讲名单归还给内侍太监。“行了,名单没问题,下去准备吧。” 月光如水,静谧得无一丝人声的凤仪宫殿门微微张开一道缝隙。 也不知谢辞衍是否知道她今夜会来,还是他就是如此心大,堂堂摄政王门外竟无一人看守。 嫣昭昭却丝毫不知晓,她以为隐秘的折干举动早被谢辞衍给知晓得一清二楚。他常年习武,耳朵要比旁人灵敏几分,且他亦同样识得嫣昭昭的脚步声,自她踏入谨园起,他便已然知晓。 所幸,门外那女子也无甚耐心,又怕在门外待久了遭人看见,便径直推开了门扉,踏入殿中。 殿中烧了地龙,烘得人身上生出些热意,嫣昭昭将斗篷给脱下放置一旁,拿着食盒狐疑地走到案桌去。 听见这话,嫣昭昭脸上不仅染上几分燥意。似有些心虚般,将食盒放到案桌上,打开盖子。“我、我给你带了点补汤。” 他故意用“伺候”二字,一瞬间就让她回想起前段时间二人的淫靡之举,她面上不显,可耳缘却悄然红了几分。 他知晓嫣昭昭的性子,若不是有事求他,根本不会冒险踏足这谨园。她对他有所图,他心中知晓更是明白,他也不介意她另有所图。他介意的,不过是,几月未见她竟与他生分起来了,有事相求直说便是,他一定会应,却是看不得她这副在他面前小心翼翼生怕他不会答应的模样。 只见谢辞衍轻轻皱起眉头,说了一字,“烫。”他一点没让她碰上那补汤,自己弯起袖子将炖盅给取了出来开了盖子。瞬息,内殿一阵扑鼻的香气袭来。 嫣昭昭十指搅弄,她并非担心谢辞衍会不答应。只是私心地不想让眼前男人觉得自己在利用二人之间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唯有所图之时才会想起他来。正因为这里头有几分真情在,她才更为在意谢辞衍是何想法。 谢辞衍一怔,他记得,宫中每一年的秋闱,她都未曾露过面,怎么这一次竟主动要去了?他虽是心中好奇,可终究没问原因,径直应下。“有。” 他虽为摄政王,可随行名单这事乃皇帝后宫中的家事,也轮不到他来提上什么意见。可即是她有所求,无论用何方法,他都定要她得偿所愿。 嫣昭昭有些楞,一双潋滟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男人,眸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竟就如此轻 她还记得,自己第一回因和亲之事来寻他时,谢辞衍还因为她身上没有任何值得他以身犯险而拒绝了她,现今居然如此好说话? 谢辞衍心中虽如是想,可见嫣昭昭一脸亏欠于他,不想欠他的模样,终是暗自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