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有人?” “是的,鬼市的规矩就是避免客人相互照面,铺子上有客人的时候就不接待其余的人。” “若是里面没有客人的话,旁边就会挂上一盏红灯笼的。” 这名客人匆匆离去之后,紧接着里面就走出来了一名戴着瓜皮小帽的小伙计,对着两人道: 等走进去里面以后,就发觉当中还是颇为宽敞的,除了旁边的柜台里面的展品之外,墙壁上还有几户字画,一名中年人正在对着蜡烛端详着一只小罐子,看样子应该是刚刚收来的。 “哟呵,三爷!是哪阵风把你这贵客吹来了。” “在您面前,我可当不起这爷字,这一次过来却是陪着这位胡六少爷来的。” “在下何进勇,见过胡六少爷,请问六少爷这次过来是想要选些东西?还是要将东西变现呢?” “是把手里面的东西变现。” 这也是行内的规矩,但凡是易碎的东西,都不能直接手递手,而是要先放到旁边放好,然后别人再去取。 然后买家就摊上大事儿了,对方会硬说是你没接稳摔坏了他的传家之宝,拿到衙门打官司也是一桩糊涂案子,最后或许卖家会通情达理说自认倒霉,责任一家一半……买家也只能无奈掏钱。 何进勇能和李三做生意,那肯定是既有眼力,也有势力的,毕竟销赃这种事情普通人是干不了的,官面儿上没有背景的话,一出事就是倾家荡产。 “何老板,我有几句话想要说在前面。” 听了方林岩的要求,何老板微微的笑着,做生意开门迎客,他什么样的客人没有见过? “请讲。” 因为方林岩的话实在是让他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第二,原则上,这个杯子不卖钱,只接受以物换物的方式,并且只换同等级别的东西。” “最后,因为三爷与何老板的私人关系,所以我再透露一点,这一次拿出来的东西不是一件,而是两件,除了这一件茶器之外,还有一把同等品质的名刀。” 李三见到了这一幕,已经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了,心道果然胡六公子果然是豪门大家族出身,气势不凡。 结果这只老狐狸今天在胡六公子的面前完全就落入了下风,两人既没争吵,更没有拍桌子,胡公子就是微笑着轻言细语说了几句话,何老板就明显垂头丧气落到了下风,甚至连一句话都不敢多说了。 不过,当方林岩走到门口的时候,何老板还是忍不住反击了一句: 方林岩听到了他的这句话,笑了笑道: “要知道,这只杯子家叔和左宗棠左大人都是赞叹不已,把玩良久,你说它还不错,那就是说家叔和左大人的眼光不够了?” “我,我可没这么说!!……左大人!!!贵叔是?” 旁边的李三已经目瞪口呆,看向方林岩的眼神已经只能用崇拜来形容了。 至于为什么只有低俗的褒义词,因为你不能指望一个以飞贼和大盗作为终生职业的家伙能有多好的文化素养和多高雅的社交圈子,毕竟这世上像是楚留香这样的贼有只有那么一个啊。 然而李三虽然不爽,也只有忍着,因为哪怕是在他自己心里面,也要悲哀的承认对方鄙视得很有道理。 目睹上位者被人欺凌,本来就是下位者的快感源泉之一。你看那些王公贵族被斩首的时候,不请自来围观的大量民众就是铁证,为此这些人还会在酒馆和聊天当中为此口沫横飞的兴奋争辩好几天呢。 所以,李三现在开始情不自禁的将自己从一个被雇佣者代入随从的角色了,因为这样的话他会觉得自己与这位胡六公子更亲密,更像一伙儿的。 四个小时以后, 他们一共就只走了三家店, 一切奔波劳碌,蝇营狗苟,无非就是为了一个“利”字,方林岩这个曾经声名狼藉的豪门弃子,却为他们带来了足够丰厚的利润,那当然会引来逐利的蝇蝶飞舞。 方林 是的,所有被判定为:贵重物的东西,都是国宝!!! 这其中的意义听起来有些拗口,其实不难理解,比如说五月花号公约的原件,这一份盖满了罪犯手印的破纸肯定对某国来说是国宝,但是对亚洲国家来说就是废纸一张。 又比如怀雪盛芳这个茶杯,最初的时候是被明朝大家唐伯虎收藏,最后却又流入到了日本,被喜好茶道的幕府将军足利义辉所收藏,被命名为不二山。 这里的天下第一,甚至可以加上古往今来四个字。 用中国上的历史人物来形容的话,相当于是春秋战国时候的周天子,对诸侯名义上有统辖权,但实际上并无任何管束权,但其身份却是毋庸置疑的高贵。 面对如此重宝,甚至都有人动了非法手段的歪心思,好在很快就有人认出了方林岩旁边的李三,发觉这名顶级飞贼都在其身边做伴当以后,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好在徐记客栈这里也是五十年的老店了,地方宽敞,伙计众多。 方林岩于是站了出来,先团团的做了个罗圈揖之后便道: “每一位先生按照来到店里面以后,我都让三爷发了一张上面标有号数的竹牌,到得越早的号数就越高,比如退思斋的刘掌柜就是第一位到店里面为兄弟捧场的,所以拿的竹牌就是第一号。” 此时的刘掌柜,很有一种去点姑娘,结果在众人竞争下选到了花魁的优越感。 “接下来各位就按照自己的号牌顺序去房间里面看吧,愿意等候的先生就在这里喝茶等候,咱们这样子也免得一窝蜂涌上去乱纷纷的,想要和自己人商量探讨的,也可以在房间里面随便讲随便聊。” “最后,我说一下这两件东西怎么成交,各位先生看完之后,将愿意拿出来交易的东西写在纸上,私下给我就行了,我会从里面选中最想要的,只有最后中标的东西我会公布,其余先生的报价我都会保密。” 而方林岩的身份也不是什么秘密,毕竟他在何老板那里已经自曝过了,而此时各位古玩老板坐到了一起也是没事干,便聊了起来。 很快的,就有四五批人看完了,令人意外的是,这四五批人看完了之后都和方林岩聊了聊,居然就直接走了三拨! “爷,您看是不是降一降要求啊?刚刚走的谢朝奉可是天津卫有名的神眼,他都走了的话,对咱们的货的名声影响不小。” “现在走的人无非两种,第一是本着捡漏的心思,发觉无漏可捡。第二嘛,就是听到了我的要求以后,赶紧去筹措交易的东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