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什么呢?是昔日的桃山之下,杨戬的母亲云华仙子叫玉帝以十日晒化,那早在沉香之前便劈山救母,意图将母亲救出少年持了手中武器,一路打上天庭。
“仙神与凡人,其实并没有太多区别的,不是吗?”
杨戬似是在因此而对着嬴政问出疑问。只是恰如同嬴政此前的话语,所说的并不仅仅是当下,是杨戬被“打倒”之后,留存下来的安排与意志所将面临的困境一般。杨戬此刻的言语与疑问,同样是不需要任何回答的。
仪容清俊的二郎显圣真君以唇角笑意收敛,天生便再是多情不过的眉眼里,一派讥诮与寒凉。隐隐现出几分冷峻。
恍若是那威严冷肃的司法天神再归来。
以手伸出,轻轻点过,有路线途仿佛是因此而被勾画。杨戬开口,继续道:
“从那桃山之下至此处,再至此处,再到那南天门......”
有如玉石一般冷硬的,却又好似是带着几分虚幻光芒的指尖点过。轻描淡写间,昔日杨戬于母亲云华仙子陨落之后,白衣染血一路杀至南天门下的身影仿佛是因此而浮现。个中之痛苦、仇恨与艰难,自是隐藏在那平淡的话语间,并没有任何波澜。
“那南天门,自然是毁了的。不仅仅是南天门,甚至于这天宫......”
过往之画面与场景等种种仿佛是再重临,杨戬看似平静的话语间,嬴政仿佛是因此而得见那其中的血雨腥风,得见那隐藏在这二郎显圣真君身上的、不为人知的过往。
身怀家仇的少年举起了手中的利刃,恍若疯魔一般一路神挡杀神,将这渺渺天宫与天庭的威严践踏在脚底。世俗之所谓的仙神,自然从没有那想象中的高高在上,更并非是不可战胜。
纵使是曾帮助天庭要将那孙悟空捉拿,但这二郎神同天庭之间的关系亦未曾有想象中的和谐。这嬴政在原身身上醒来,翻阅过那《西游记》之时,便已经知晓的。
然而那彼此之间仇怨与牵连,竟然曾到了这等地步吗?
嬴政不免因此而生出几分兴趣与好奇。只不过很可惜,恰如同那孙悟空大闹天宫,却最终被关押在五行山下五百年一般,杨戬很显然却又是失败了的。
若非是如此,这天地早便已经被改换。又何至于有杨戬之苦心孤诣的图谋与算计,以及那一腔心血东流?
于是杨戬将那指尖最后于那凌霄宝殿之前停留,将手收回,开口,对着嬴政道:
“如你所想,我止步在此之前,被打落下凡间。”
但很显然,相较于五行山下被压了五百年的孙悟空而言,杨戬却又无疑是幸运的。这幸运并非是因为杨戬是那玉帝的外甥,其母亲云华仙子同玉帝之间有着兄妹关系。而是杨戬背后的师门,是昔日里再是鼎盛不过的阐教。
从教主玉清元始天尊开始,护短从来便是阐教习俗。更不必说杨戬是阐教三代首座弟子,是那一辈的门人弟子,天资与根骨、心性等最是优异者,是受伏羲大神与女娲娘娘一众上古大神青睐的后辈。
只是纵使是如此,一切却并非全无代价。但......
“这天庭也好,天规、天条与仙神,又哪有什么神圣的呢?”
杨戬似是在问自己,又似是在问一旁的嬴政。又或者说这仙神心中早便有了答案。只是洞悉人心与权术的帝王或许读不懂仙神,读不懂那所谓的天规与天条,却是清楚那人世间之变革等种种的。
“徙木立信,从先祖孝公启用商君之法开始,至朕一统六合,奋六世之余烈。”
这帝王并不讳言,自己是站在了前人的肩膀之上。只不过,嬴政自有其骄傲与狂妄所在。
“朕本以为朕当可以立万世之制,建万世不灭之王朝的。”
恰如同杨戬自以为可以算计好一切,让所有的种种俱是向着他想要的方向而发展。
“天命。”
嬴政轻笑,终是回忆起沙丘行宫里生命突然消逝的无能为力,回忆起那生老死病席卷,人生之无常。
回忆起那凡人所不能突破之枷锁。
“朕错了。”
嬴政为那过往给出陈述。
第116章
嬴政似乎是为此而认错为此而后悔了的,昔日帝国之种种,以及那死后大秦的二世而亡,这帝王自然当付有其所应当承担的责任,并为此付出代价。
只是过往成灰所有的种种尽数被掩藏在历史的尘埃里,唯我独尊刚愎自用到极致的帝王,又怎会有错呢?即便是有错,错的不会是自己,而是天下,是世道,是那所谓的天命。
所以嬴政言语与态度间,一片平静,并没有过多波澜。恍若是未曾将那教训吸取,更未曾因此而有任何悔悟。但立在嬴政身侧的杨戬清楚,若是重来......
若是重来,嬴政应当会如何且不去说。以指尖摩挲过腰间剑柄,墨衣袀玄的帝王眯了眼,以目光望过那似乎忘了自己该当站在哪一边,正在不断替天庭、替玉帝说话的沉香道:
“你同样错了,不是吗?”
杨戬错了吗?自然是错了的。若非是有错,此间的种种,又何以是这样的情形?又或者说杨戬也好嬴政也罢,于他们这等极聪明且极擅长于掌控一切的人而言,让一切之种种超出他们的预料,向着他们所不能控制的方向发展,本便是最大的错误。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