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过是以唇角勾起,扯出一个不带任何暖意的弧度,做出评价道:
“看,这不是挺聪明的吗?”
胡亥当真是蠢吗?倒也未必。不过自以为聪明而已。但偏偏就是这样的自以为聪明,将大秦葬送。
于是袁天罡无言,并不敢于此发表任何意见,更不敢做出回应。
即使在后世人看来,大秦败落与崩塌的缘故有许多许多,眼前的秦皇同样逃不脱责任,甚至可以堪称是其间最至关重要的原因之一。但——
“然后呢?”
嬴政压下的唇角间一派冷硬,目光落在那俨然交上了手的太子承乾及魏王李泰二人身上,自始至终都未曾有任何动作。一旁的袁天罡眼见这本是天家至亲的兄弟俩短兵相接,唇角嗫嚅,本是想要说出些什么。却又在将要出口的瞬间将其收回,正了神色,开口,做出回复。
世人毁誉,功过臧否。事实上不管是生前还是死后嬴政所遭受到的从来便不在少数。
但一统六合的帝王固然人人可骂,却又不是人人可骂的。至少胡亥不行,更不曾具有这样的资格。
如果说这人当真有几分血性敢于破罐子破摔对着君父将不满与那套歪理邪说发泄便罢,说不得嬴政也好袁天罡等也罢,少不得要高看其一眼。只是那样略显硬气的、自认为自己没错的话语不过是起了个头,龇牙咧嘴的将其吐出。胡亥很快却又承受不住刀山火海,好似十八层地狱酷刑一般的折磨。
痛哭流涕的求饶。
只道是赵高狼子野心,将自己蛊惑云云。
端的是一团烂泥,没有半点的可取。
不,或许还是有的,毕竟昔日的秦皇对这个十八子似乎切切实实的有几分宠爱。然而当袁天罡的目光落到嬴政的背影之上时,却又生出几分不确定。毕竟不少同秦皇相关的史料业已经遗失,而始皇帝嬴政的性情及对儿女的态度......
嬴政并没有对袁天罡解惑,抑或是满足其好奇心的义务、想法及打算。不过是轻描淡写的开口,对着袁天罡道:
“此间事了,还请袁卿劳烦一遭,再走一趟地府。”
临了,又做出补充道:
“将其魂魄一并带去,自有黑冰台锐士接收。”
竟是半点同胡亥相干的亦不愿意沾染。不过袁天罡脑子转了又转,却是将思绪停留在嬴政口中所言的黑冰台锐士上,瞳孔地震心中惊愕。只觉得内心深处升起一阵莫大的荒谬。
黑冰台。
这是一个并不曾见于史书里的名词。然而当这个名词被吐出的那瞬间,莫名且自然而然的,袁天罡便清楚和明白了这名词背后所代表的意义。
当是一个同不良人一般,直属皇帝陛下的、为至高皇权所服务的机构。只是冥府中的变动尚不曾传递到袁天罡的耳,这位当世再强大不过的相术师同样不清楚,读作唐皇写作秦皇的魂魄进到地府之后,发生了什么。但仅仅是嬴政口中透露出的只言片语,便足以叫袁天罡从中窥探到那冰山一角。
仅仅只是这小小的一角,便足以将袁天罡内心里的三观及想法颠覆。由此而对这秦皇生出不安、畏惧及敬意。
所以那处在封印符篆之下的皇陵地宫,终究是被打开了吗?还有地府......
很显然袁天罡并不认为,将封印揭开的秦皇同地府十殿阎君、一众阴神,甚至是那些不在阴曹地府统治之下的鬼王之间能够和平共处。但某些念头不过是在脑海中转过了一瞬,便叫这位足以沟通天庭的钦天监台正放下,并未曾有手书一封,上达天听的想法。
显然不管愿与不愿,袁天罡心中早已经做出了选择。被迫绑在了嬴政的战车之上。只是面上神色变了又变,李淳罡并未于此问出,冥府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属于秦皇陛下您的布置与势力又是否被彻底放出这样的话来。而是俯首称是,道是自当遵从,敢不尽心竭力。
伴随着袁天罡话音落下的是三更鼓响,太子承乾同魏王李泰之间的这场菜鸡互啄同样至于尾声。
终是叫占据着大义与名分的太子承乾略胜一筹,以弓弦勒在了李泰的脖颈之上。而周遭李泰所带来的属官及侍卫早已被绞杀殆尽,救援不及。但李承乾这方同样是损失惨重,剩下的不过是大猫小猫三两只。
当然,绞杀李泰又或者使其正法这样的事情本不必李承乾亲自来做。只是太子承乾对这同胞的弟弟似乎极是深恶痛绝的,所以一点点的将手中的弓弦收拢,恶狠狠地以那只尚是良好的脚踩着李泰的脸道:
“青雀啊青雀,你以为你是谁,父皇吗?玄武门,哈哈哈。”
胸中一念起,顿觉天地宽。长久以来担心旧事重演,自己叫嫡亲弟弟所取代的阴影被打破,李承乾不无张狂、得意道:
“孤才是太子,是大唐的皇帝!”
然而李泰同样是在笑。纵使眼球突出呼吸与生存的权力似乎是在被剥夺,可随着李承乾话音落下的,是李泰手中有短刃的刀光划破空气而来,以一个极刁钻的角度割破皮肉深入到李承乾的胸膛。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一切只是在短短的一瞬间,形势因此而发生逆转。
李泰放声大笑,冷了脸,对着一众将要围上来的东宫属官道:
“孤乃大唐皇子,魏王。东宫最有力的角逐者,父皇生前便有意传位于孤。太子已死,尔等要做什么,以下犯上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