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只是双眼闭上而后又睁开,嬴政转了身,似乎并不愿意再投之以任何关注。
“莫脏了朕手中剑。所以,”
君王转身,回眸,侧首。眼睑垂下,居高临下扫视过这几乎将整个身子匍匐在地的文士。
“这会是你最后的机会。”
文士愕然。
故人相会君臣重逢,文士似乎想过太多太多的可能。但等到直面君王方才知晓,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虚妄,都只是巧言。自己原本组织的言语与词汇,便连自身尚不能说服。又如何能够出口,如何能够说服那帝王?
那生得孤独,死得同样孤独且一再遭逢背叛的帝王。
然而君王的心胸容纳天地与日月,较之以这世间任何人想象的都更加宽广、开阔。以致于直到嬴政将要走出视野那刻,文士终是俯首涕零,深深拜服。
“先生,那究竟是谁?”
“还有,你为何要这样?”
衣角叫人拉住,正准备起身迈出,追随旧主的文士终是想起,有什么叫自己所忽视。
是那枉死的、不过七八许年岁的小童。
于是文士开口,以手搭在小童的肩膀上,将身形同其平齐。看着小童的双眼,认认真真道:
“那是我的主君,是天下的主人。”
“天下,会是指这冥府的天空与大地吗?”
人间的记忆业已经模糊,从很早之前开始,小童便已经生活在这冥府、在这枉死城。因而小童对文士口中的天下,理解却又未曾有想象中的理解。
文士神情微愣,眸中有璀璨的光芒亮起。起了身,一展胸怀哈哈大笑。
临到末了,终是认认真真道:
“会的。”
恰如同朝阳与旭日初升,照耀在这世间。文士从不怀疑,皇帝陛下所拥有的能力以及是否所能够做到。
然而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等到文士同小童分别,追上三人的脚步,却发现皇帝陛下身边,似乎没有了自己的位置。
李淳风与袁天罡俱是妙人,又或者说纵使天机被蒙蔽数算与推演的能力被压制。所有同这位唐皇陛下相关的衍算,俱是茫茫。但那文士的出现无疑叫二人看出了什么,生出了必要或不必要的疑惑与猜测。
两人在没话找话,对这枉死城做出介绍之余,同时生出试探。
嬴政的指尖落在了那将面目及气机遮掩了的面具之上。
这帝王并不屑于隐藏,更不屑于将原身的存在与身份抹去,彻底的替代。但就在嬴政指尖的面具将要揭开的那瞬间,文士跟将上来,并且在两人之中挤出自己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