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受着来自人类的社会道德常识，于是他是咒术师，他祓除咒灵，保护弱小，行走在被大众认定为正确的道路上。 意义？当然有啊，夏油杰忍不住想笑，因为他的弟弟要做人，因为他认为自己的挚友是人啊！ 瑛纪摇摇头：“哥哥不用对我道歉。” 他和瑛纪一起长大，从小到大瑛纪从未因此产生过困扰。 最早夏油杰觉得弟弟太小了，不懂这些，可是随着夏油杰长大，他在藤田先生那边看到过很多受害者家属的眼神后，他恍然有所悟。 但夏油杰不是瞎子，他能看出有些人是真的感谢，但有些人心怀恐惧和忌惮，甚至会冒出一些刺痛人心的话语。 “为什么他们可以，我不可以保护妹妹？” “……” 并非是忌惮和恐惧，而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无视和漠然。 如果所有人都看不见，所有人认为咒灵不存在，那么能看到的人就是怪物和异类。 他看人类和咒灵的眼神，与那些人类看咒灵的眼神，几乎没有区别。 因为人类和咒灵就像是花草树木，像风吹过脸颊时泛起的微凉温度，一闪而过，不留下任何痕迹，也不会影响到瑛纪分毫。 夏油杰的额头抵着瑛纪的额头，小声说：“因为看到了我被否定一半世界的痛苦，所以连人类这边也不承认了？” 于是瑛纪无声无息站在角落里，漠然地注视着一切。 瑛纪傻傻地看着夏油杰，因为兄弟俩的脑袋贴的太近了，以至于夏油杰能清晰地看到瑛纪眼中的震惊和茫然。 他喃喃地说：“……我是这样看待世界的吗？” 瑛纪承认，在他心中，人类和咒灵是同等存在，没什么区别。 “那你有朋友吗？”夏油杰单刀直入，“除了家人，你有认识可以交心的朋友吗？” 夏油杰叹息着，“是我束缚了你。” “不是的，其实是我束缚了哥哥，如果不是我，哥哥不会这么难。” 瑛纪不说话，只是将脑袋埋在哥哥怀里，一言不发。 来自神明的恩泽，让瑛纪在某些时刻可以【看】到遥远的未来。 其中一个画面里，他的父母和兄长会始终住在东京，从未回到乡下。 夏油杰怔了怔，这不是瑛纪第一次问这个问题，上高专前瑛纪就问过了。 瑛纪不由自主地微笑：“这就够了，所以哥哥不用对我说道歉。” 他很想问，如果我后悔了呢？ 即便他们是兄弟，有些默契也不能打破，有些话也不能说的太清楚。 夏油杰体贴地不追问，也所以他永远都不知道，他不后悔过去发生的一切，对瑛纪来说不仅是救赎，更是一种赦免。 他索性换一个话题。 听到哥哥突兀发问，瑛纪有些僵硬，他的眼神有些飘忽。 瑛纪迟疑几秒，下定决心，准备透露一些实情给哥哥，省的以后哥哥知道研究具体内容后，又露出那样被打击的表情，看着让人心惊肉跳的。 夏油杰点头，他承认瑛纪说的对：“所以？” 瑛纪在万莲法会混了这么久，也掌握了一点赋能话术，“所以我想，如果能对诅咒进行转化，是不是可以帮助那些无意间成为诅咒受（）肉的人恢复过来。” 当他是哥哥的善良乖巧弟弟时，他对他哥说的是，将变成咒物的人救回来。 当然在项目推进阶段，遇到什么样的投资人就画什么样的大饼，这也是光莲上人和金在庆亲身传授的技巧，瑛纪学的还不错。不其然，听了瑛纪的话，夏油杰给与了充分支持。 夏油杰叹了口气，继而振奋起来，“如果你能出研究成果，那些受害人就可以早一步获得救治，很多咒术师做任务时也不需要太着急，可以徐徐图之，慢慢分析并追击诅咒了，行动时也能更安全更有把握。” 这也侧面解释了为什么之前瑛纪要故意隐瞒。 “我也想和哥哥仔细聊一聊的，但五条悟像是牛皮糖一样烦人，就只能我自己先研究着了。”瑛纪几乎是下意识地使用了诅咒师的看家本领：甩锅，将自己隐瞒的原因推到了五条悟的头上。 他提前给夏油杰打预防针，“如果我侥幸遇到可以一起研究的咒术师，我想和对方合作。” 可是对上弟弟无辜的眼神，夏油杰又苦笑起来，他这个哥哥做了不好的示范，又怎么能强求弟弟听话？ 于是夏油杰只能说：“好吧，但一定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夏油杰不以为意：“我也有钻研咒灵啊。” 夏油杰面色一肃：“你在做人体实验？！” 他用的都是主动来法会探查情况、暗杀佛子、同行委托的诅咒师，说起来自从五条悟来东京后，瑛纪的工具人储备数量也变少了，都没有诅咒师登门了！ 没有诅咒师，那只能找咒物来凑数了，否则瑛纪何必逮着虎杖香织薅羊毛？ 他这么善良的好弟弟居然会被诱拐做什么实验，一定都是骗子光莲和尚的错！ 诚如瑛纪希望夏油杰成长为一个善良正直的人，戴了同款滤镜的夏油杰也希望自己弟弟能健康活泼，有一份体面稳定的工作，以慰藉父亲在天之灵。 “……上警校是哥哥的理想吧？”怎么就成他的了？ 瑛纪静静看着夏油杰，完全不为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