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的事,永远只能是当事人们来做决断。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小心翼翼地维持平衡,表面的平和才没有被打破。
然而,一个斩断过去、逃离围困的机会来临了。
成田充如同独角演员,一个人滔滔不绝地发表着单飞的好处:“trapnest的风格已经固定下来,没什么自由度可以发挥了。但你一个人,可以随意尝试各种风格,最前沿大胆的先锋音乐都行,现在我们手中的资源能让业内的大牌制作人任由你挑选,配上全套的宣发,不怕让「蕾拉」的多面形象倒下去。”
trapnest的音乐制作人这时开口:“巧做的歌,确实是最适合让蕾拉唱出来的。”
“人生还有更多别的选择,连试都没试过,怎么断定这世上就没有更适配的选项。” 成田充道:“困在一小方天地里,走不出去,才是亵渎音乐这种自由探索的艺术。”
执行经纪人还是有顾虑:“可是,乐队的新专辑录制刚结束,马上就要发售了。选在这个时节单飞,会不会让歌迷认为乐队有解散的倾向,从而抵制购买?”
成田充满不在乎:“那新专辑就往后拖好了,反正市场上没有第二个乐队能挑战trapnest的地位。再说,发专辑的间隔长一些,反而能刺激销量。”
看上去成田充铁了心让蕾拉马上脱离trapnest单独站上舞台。
本城莲点起烟,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从坐下后一直默不作声的一之濑巧。相比起在录音室发脾气时暴君的模样,此时冷着脸一片空白的他看上去更加可怕。
莲不得不出声:“那巧马上要结婚的事,怎么办。”
“有什么关系?” 成田充不明白这件事跟正在讨论的单飞有什么联系:“乐队正好放个假,你和你的女朋友好好待一段时间,巧去结个婚也没事,等蕾拉发完个人专辑,再合体活动就行了啊。”
一起工作的人,都以为蕾拉和巧只是单纯的兄妹关系。
本城莲什么也不能说,只好长长地叹气。
过了一会儿,站在房间中央的芹泽蕾拉抬起头,把手中的企划案阖上,放回成田充的办公桌,“谢谢您的好意,但我还是希望,在唱歌的时候,身后有人在为我弹奏乐器。”
成田充不解:“有区别吗?”
蕾拉没有解释。公主只是把散下来的鬓发别到耳后,在沙发上坐下。
莲知道坐在她对面的一之濑巧已经全身放松下来,好似几分钟前快要溢出来的极度焦躁从没存在过。
“可惜了。” 这下只剩成田充在唉声叹气,但蕾拉已经明确说了不,他也没法哄着让被宠坏了的小公主回心转意。这根因□□大手喜欢蕾拉歌声而抛过来的橄榄枝,很可惜地没能被他抓在手里。因为人家特意强调了,要尊重歌手本人的意愿。
房间里的气氛逐渐回温,大家重新说笑起来。
本城莲知道,蕾拉刚开始的不语,其实只是想听巧亲口挽留她罢了。奈何,巧可以自虐到极致,也不愿意发自内心地承认他对蕾拉有任何男女之情。
最先受不了肯定是脆弱的蕾拉,她败下阵来,先开口拒绝了。
蕾拉是离不开巧的。被巧绑架在身边的境况,除开事业,也有她自愿留在从十几岁开始就迷恋的男人身边的因素。
“好,我知道了。” 安藤晴子接起电话,知道了芹泽蕾拉亲口拒绝了单飞的机会。
果然,甲之蜜糖,乙之砒霜。
不仅仅是小松奈奈,安藤晴子一样给了芹泽蕾拉脱离漩涡的机会,托了在娱乐圈颇有人脉的合作势力出面。可是,这两个人都把抛过来的救生圈扔掉了,选择继续让苦水堵住喉咙,无法自由地呼吸。
断掉情思,原来对普通人来说,是件这么难的事情啊。即便是牺牲掉未来,也要拼命留住从他人那里收集起来的、虚无缥缈、又随时会变的爱。
安藤晴子泛起一丝庆幸,要是她的人生没有经历过那样的减法,今日注定头脑不清地为情爱纠缠。现在的她一想到自己的脸上或许露出这样的表情,胃里就开始产生作呕的恶心感。
“让本城莲和大崎娜娜被拍到合照,放到周刊杂志上,彻底炒起来。” 安藤晴子对电话那头说:“现在的年代,歌姬的热潮已经过去,是时候让风格尖锐的艺人站在主流,接受膜拜了。”、八月初,诸伏景光约了她出来看画展。
不过不是正规的成名画家的作品,而是东京艺术大学对外开放的学生作品展。类似夏日祭的活动,规模盛大,有很多人来游玩,挺契合活力四射的夏天。
诸伏景光带着鸭舌帽,在人流中侧身护着安藤晴子,同时很绅士地没有碰到她的身体。
阳光和人群一样热烈,在户外呆不了一会儿,就得躲到冷气充足的室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