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起身,亲手给她倒了杯橙汁,还担心小孩子控制不好握杯的力道,特意下楼去取了吸管。
她很小声地道了谢。
在玛格丽来之前,却再也没有勇气多看他一眼。
之后的日子里,她会偷偷地留意这个「外来人」,也知道少年并没有像外表那般弱不禁风。
在能听到的大人之间的对话中,默默将与这个名字联系起来的信息记在心里。她不知道这股冲动是什么,只是,想多收集一些信息,想多了解那个像天空的少年一点。
她记得整座城市的道路,无人看管时,会特意爬过狭长的小道,远远地望向小白楼。有时候,沢田纲吉的身影会出现在露台上。
夏天就像是冰可乐里不断的气泡,最让人欢喜了。
她从草坡上滑下来,尽力向前奔跑。
时间好似被拉长的光线,模糊了周围的一切。
她跑啊跑,好似有用不完的力气。
一晃眼,树叶掉光了,小白楼挂上红绿的圣诞装饰。
她停住脚步,发现自己立在九代目的私人会客厅中,母亲站在身前,她们没有牵手。
“琪娅拉喜欢纲吉,我想着,这或许是彭格列两支最重要的血脉合并为一的机会。蒂莫叔叔,您觉得呢?”
母亲说话向来是这么温和的。不管说的是什么内容,永远是慢慢地、带着些许笑意的腔调。
九代目没有看她,只是手指轻轻敲着扶手上的花纹。
她无措地扣着手指,有被拆穿的窘迫,不敢抬起视线。
时针滴答滴答地走,时针和秒针连成一条直线,巨大的立式钟表发出沉闷的报时声。
九代目拿起手杖,站起身:“我需要想一想。”、不久后,一个叫京子的日本女孩出现在城里。
没有人告诉她,可她就是知道。
虽然她装作不知道。
不知道京子长得很漂亮,不知道九代目专门为京子准备了晚餐,不知道纲吉一见到京子,眉梢都洋溢着开心。
她伤心,却无能为力。
因为,京子是个温柔的好女孩。值得被喜欢的人又有什么过错呢?
她比不过京子,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或许纲吉也偶尔会因为她这个不讨喜小孩儿的喜欢而感到累赘吧。
冬天好漫长啊,为什么还不到夏天呢?
要是汤姆在这里,她可能就会开心起来了。
春天来了。她又等了一段时间,连海水也到了适宜游泳的温度。
桑尼和汤姆却没有来。
因为西西里的内部斗争到了白热化的地步,格洛里亚家族不想蹚浑水。
没过几天,母亲替她推辞了小白楼今年的生日宴会。
“琪娅拉大了,不再合适为她这样做了。” 母亲这样说。
她一点准备也没有。
母亲总是这样,什么都不管她,什么也不告诉她。
可是九代目也同意了。
夏天,居然也变成了会伤心的季节。
小白楼的门口,她挣脱开玛格丽牵着的手,闷头向里冲,闯进刚刚离开的九代目书房。
“蒂莫爷爷,” 她委屈得只会流眼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老人皱了下眉,要去摸她的头。
她躲开,执拗地求一个回答。
她等了十分钟的,一秒一秒地在心里数数,最后还是没有等到。
九代目只是等她哭够了,让仆人用温水给她擦脸。
母亲一直在下面站着,无言地等她。
后来她才明白,立场不同,哪有什么对错。
在她七岁生日当天,母亲带着她,跨越赤道,飞到另一个半球。
那里季节相反,正是大雪纷飞时。
一把手枪扔在面前,她抬头,两个瑟瑟发抖、和她差不多大的孩子,被母亲的战士压在地上。
母亲蹲下来,与完全愣住的她平视,眼底深处仿佛燃起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