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今天杀的,是警察。
第一次对真正的同事下手。但为了首要的潜入工作,他不得不去做。
那个警察胸前别的那枚樱花警徽,诸伏景光也有。而现在,他却要杀了和他怀有一样理想的同伴。这算什么?
诸伏景光清晰地记得他从包中取出部件,组好枪支,等待在狙击点的每一步。
也记得在漫长的等待中的每一次心理反抗。
但当琴酒的命令从耳机里传来,他还是扣动了扳机。
那个警察,大概从来没想到,送进身体的子弹来自一位警方搜查官。
悲哀吗?
大概对双方来说,都是吧。
能支撑着表面无恙地离开那个现场,已经耗尽他所有的力气。
但这样的日子,还要多久呢。
被撕裂的人生。一边内心在呐喊自己是保护民众的警察官,一边带着枪支听从恶人的指挥收割性命。
欺骗他人,也欺骗自己。
诸伏景光现在也不知道,自己的角色,究竟是什么了。
他在雨里散步。一边走,一边试图忘记开枪时那一秒的感受。然而越想忘的越难忘,他不可避免地陷入漩涡。
回过神来,他居然走到了阳光下最后一天到过的地方。曾经是和零喝酒畅聊的小酒馆,被改成一间书店。
当初给他们指路的女孩,现在已经成为优雅的女人。她请他帮个小忙。
诸伏景光答应了。
“因为是纸质书的搬运,湿着身体似乎不太合适吧。这样,请您先换身干净的衣服,好吗?”
一套男士衣物塞到他手中。
“淋浴间在男士盥洗室内,进去后右转就到。”
姓安藤的店长笑眯眯地说。
诸伏景光不擅长拒绝他人的好意,只好洗了个澡换上干燥衣物。
出来后,店里的暖气重新开了起来,湿着头发也不觉得冷。
但是……
诸伏景光看着递到眼前的毛巾和吹风机,眨了眨眼。
“不好好弄干自己是不行的,纸张沾上水后很难处理,还是尽量不要找这种麻烦比较好,对吗?”
好吧,有道理。他只能屈从。
再出来时,瓶装水和未拆封的小零食也准备好了。
诸伏景光刚要推辞。
“这是劳动报酬。” 安藤晴子说。
“您不必如此,安藤小姐。” 他摇摇头,露出几分无可奈何的笑意,“但还是谢谢。”
“我是真的需要帮助啊,绿川先生,” 她用假名称呼他,语调在婉转地舌尖转了个弯,“雇佣的伙计今日请假,恰巧赶上供应商送书过来,有不少积压的事物在仓库中等待物理移动。鉴于工作的数量,报酬总得达标才行。”
他耸了耸肩,没问具体有多少,只是仔细卷好袖子,“可以开始了吗?”
她领着他到放置书籍恒定湿度的仓库,打开灯,一摞摞整理好的书籍用整理袋一一封好,按照贴在袋子上的标签有序地排列,占满了仓库面积的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