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横滨的黑夜不比表世界的白天寂寞,城市的阴影中皆是群魔乱舞的痕迹,在常人看不见的地方永远滋生着黑色的热闹。
一群□□小混混光着花臂,正要去商店街收保护费。领头的人发现队伍中有人没跟上,朝后面大声吼道:“喂,垫底的那个混蛋,快滚过来!”
往日里屁颠屁颠跟得最紧的小弟今日很反常。他不情不愿地睡眠手机屏幕,眼中还没收好兴奋到疯狂的情绪,慢吞吞地挪过来,说话也不谄媚了,只是简单地应了一声。
领头的小头目一下子就不乐意了。他怒气冲冲地走过来,一把拽过弱、鸡小弟的胳膊,夺过他的手机,“你这家伙怎么回事?!欠教训了吧?!”
小弟尖叫一声,反手打了小头目一巴掌,扑上去就要夺回自己的手机。
周围人都傻了。□□最讲究前后辈制度,从来没有哪个小弟敢当众落前辈这么大的面子,况且小头目什么都没干呢。
小头目最初的震惊之后,气得满面通红。他大吼着让身后的人立马控制住像是变了个人的小弟,然后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强制用面部识别打开手机锁屏。小弟像是发了疯一样地大喊大叫,手脚拼命挣扎。但无济于事,只好用恶毒的字句不停咒骂。同组织的人听不下去,强行堵了嘴,但遮不住他淬了毒的眼神。
手机屏幕上,入眼是银行账户的存款,数字长得惊人。小头目数了两遍,实在不敢相信这个家境贫寒、初中都没上完的毛头小子忽然之间发了大财。他再定睛一看,才察觉到不对。
“怎么没有汇入记录?你用了什么方法让银行凭空给你账户里加了这么多钱?!”
其他人围过来一看,眼神都不对了。银行又不是他家的,凭什么给他发横财。
小弟安静下来,像是被按下静止键,眼睛一眨不眨地睁着,连眼白都是木的。大家看他不再发疯,就放开了他,全盯着他等解释呢。
“我……我写给你们看…..”
瘦弱的男孩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笔,然后做贼似的从外套内侧的口袋中摸出半个巴掌大的碎纸。忽然他背过身去,笔尖飞快略过。别人冲上去抓住他的肩膀一转,赫然看见这小子手里凭空多了一把枪!
这!这怎么回事?!变魔术吗?!
“滚开!” 男孩大吼,“离我远点!从今以后,我跟你们没关系了!”
小头目瞧他那副颤巍巍的样子,很是看不起,直接嗤笑道:“瞧这怂样,你压根不会使这东西吧。”
男孩一激,不停扣动扳机,怒吼道:“去死吧!”
密集的枪声响起,没过一会儿,鲜血从小巷尽头缓缓流出来。
男孩跌跌撞撞地跑到路口,脸色发白。但他一想到手中那心想事成的宝物,心底就生出无限底气。现在不需要忍任何人的支使,从这痛痛快快的第一票起,用不了多少日子他就能成为全日本、不,全亚洲的绝对王者。怕什么?!
他怀着无限的希望,向前跑去。
第二天,男孩被杀死在自己的公寓中,手心攥着的纸片不见了。
第三天,一个边缘码头无故爆发小范围冲突。
渐渐的,横滨暗地里流传起「许愿机」的传说。有些人嗤之以鼻,有些人趋之若鹜。泥潭里翻滚起大大小小的气泡,搅得水愈发浑浊了。
安藤晴子擦下一根火柴,点燃桌上的香薰蜡烛,淡淡的幽香慢慢散开来。
今天书店休息,她和藤井优太坐在休息室内,一边喝茶一边聊天。
藤井清了清嗓子,将整理好的思绪率先说出来:“如果我们准备用c做诱饵,那决不能明着来。”
安藤晴子做了个请继续的手势。
“c是最尴尬的战、争罪犯。虽然明面上被定性为恐、怖、组织,但政、府们一直不出手就是怕染上一身腥。一旦这些原军人鱼死网破,将真相宣扬开来,就会造成大规模不稳定的影响。所以现在各地政、府和c达到一个微妙的平衡,c首领纪德顾虑人数众多的成员会保持沉默,政府们则不会对c赶尽杀绝。” 藤井优太分析道,“如果我们上场,就给了一个绝佳的借口。政府不需要再顾忌和c的隐形协议,能直接以打击黑、手、党为借口,正式出动武装力量对付我们,顺带除掉心腹大患。我们是没法名正言顺地和表世界的正规军直接对抗的,颜色的天生优势注定我们会遭到不小的损失,大摇大摆地跟c合作对我们来说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好处。”
“不过,c还是在接单做生意维持一大群的生存。主要顾客有,” 藤井优太伸出两根手指,“政府,还有□□,当然,都是水面下的绝密条约。c中有不少灰色幽灵实力尚可,有能力做到许多事,只是缺军火和金钱罢了。这两样东西,哪一边的大组织都不缺。于是,c避之不及的尴尬身份反倒成为主顾目标有所顾忌、不能施展手脚的制约因素,能替顾客做很多危险的脏活累活。如果我们想用c,找个白手套委托他们接一单生意主动过来,是最优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