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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我是传奇3(1 / 1)

远望是b神木还要高耸的顶天柱,一根根cha在地表上,如巨笋般突出。 起初他惊讶复兴镇的外观变化,一眼望去,以为是遭到某种外星生物占领,出现的骇人宇宙物t,然而走近才发现,那是一栋栋宏伟的建筑物。 这里没有任何一项东西是他认得的。 人们常常手持着一块扁砖,看它、听它、甚至用手指滑它,走路不看招牌,而是低头看着扁砖寻找方向。 「这是手机呀!」那人错愕回答,脸上带着b吴泰南更无法置信的表情。 而那人以为吴泰南是来找碴的,倒着走开,摊开掌心,摆出莫名奇妙表情,彷佛在说: 吴泰南试图离开复兴镇,找到一条可以回到家的路,但无论他怎麽走,邻近乡镇也都是同样情况。 整个番薯岛已经不一样了。 吴泰南瞬间提高警觉,他环顾四周,冲上前,将辱骂政府的年轻人拉走,从他朋友群里面,猎豹跳入猪圈似的,擒抱他躲进巷弄中。 「嘘,安静,等等宪兵队就来抓人了。」吴泰南说。 「都这年代了,还宪兵队,你以为你吴泰南喔!」年轻人四周的几个朋友听闻,哄然大笑。 「大哥,吴泰南主席在番薯纪念堂前面啦。」 折腾大半天,吴泰南累瘫在某个可以躺下的公园,他又饿又渴,「水龙头」大概是仅存的一项,他还认得的物品。他拧开水龙头,大口灌进自来水,直到整个胃有塞进铅球般的下坠感。 「是复兴镇啊。」一个满身破旧的老街友告诉他。 「不然应该是长怎样?」老街友反问。 「小兄弟,」老街友感慨说道,「年纪轻轻就老人痴呆吗?你说那风景哪,是我小时候模样呀,真是怀念。」 「现在已经是番薯岛七十五年喽。」 吴泰南找到传说中的番薯纪念堂。 然而,广场前的雕像,骑马的英雄不是别人,正是吴泰南。 这刹那,吴泰南才真正接受现实,自己跨过了时间的洪流,来到番薯岛脱离暴政後的五十年。 雕像把他神化,五官极其立t,神态极其英勇,吴泰南这辈子甚至连马都没骑过。他看见身边一位父亲,正为自己的儿子解说着吴泰南事蹟: 「他会飞吗?」 吴泰南不敢继续呆下去,赶紧走开。 有几天的时间,吴泰南渴了就饮公园自来水,饿了便跟街友们一块去讨饭吃,直到他找到了那块熟悉的地方。 「这里一点也没变!」 在门口思躇良久,宅邸大门却在此时此刻,咿呀一声开启,惊得吴泰南是向後连倒退好几步。他不敢作声,只得装做是路人,自顾慢慢走开。 「泰南!」曹东宝一眼便认出吴泰南,即便他已经身躯乾枯,垂垂老矣,顶上细毛所剩无几,但瞳孔间依然散发当年将军的威严,「你跑去哪了?这麽久都没回家?」 此时,曹东宝身後一个圆滚的男人追出来,赶忙向吴泰南道歉,说道: 吴泰南这才松了口气,但曹东宝立刻的斥道: 吴泰南定睛一瞧,发现追出来的人与曹六军貌合神离,却不是曹六军。 长相神似曹六军的人,瞧瞧吴泰南,浑圆多r0u的下巴抖动着赘r0u,说明着平时能吃绝不会省的习惯。他问道:「老六是我爸的小名,我是儿子曹陆军,你是?」 「喔……我小时候住这,後来搬走了,今天路过刚好瞧见你们,以前是认识曹六军的。」 「恩,很久以前,没事了,我只是路过。」 「泰南,去哪?进来啊!」 「老头子,吵啥吵,破百岁的人了还整天吵吵闹闹,你不归西便算了,整天吵还给不给人安宁啊。」 「二姑姑,爷爷一直喊路人是吴泰南呀。」曹陆军说。的,吴泰南如果还在世,也七八十岁了啦!」 「那边过去,有个小木屋,在石子路的右手边,走过去就会看到了。」 「不过,好像有几天没看到林nn了。」指路的人回想着,但想不起来最後一次遇到林秀英是何时,「以前他会带儿子到山下的市场买些东西,做些家庭代工活,不过後来他儿子是到市区去了。」 指路人又指向山下的复兴镇,说道:「她有个儿子。」 上天才知道,这五十年来,林秀英也在寻找吴泰南,她坚信吴泰南会出现在某个山洞,於是带着儿子住在山区中,谁知这一等,就是五十年。 前几天他还在繁华的复兴市,茫茫人海中搜寻不着林秀英,最後终於在旧复兴街上,跟某个高龄居民打探到消息。 眉头深锁,吴泰南开始懊恼过去,为了革命他对林秀英漠视又无情,他心疼林秀英独自一个人扶养孩子,过去的他年轻气盛,想反抗政府暴镇,然而此刻,吴泰南只想有个平静的生活。 吴泰南清楚记得,小时候在曹家,便常常撞见曹家三姊妹在谈论曹家府的价值。 然而,五十年後,曹二君也同样的告诉两个妹妹: 吴泰南隔着曹家矮墙,看见曹二君对两妹妹窃窃私语。 吴泰南无意间看见电视报导,介绍着「复兴市最成功的男人,小工厂到全球工厂」。 曹大军面对着采访记着,用一种不屑又蛮不在乎的态度说: 「所以,曹董事长,您觉得年轻人只要努力,一样可以像你一样成功吗?」记者问。 「但现在年轻人,要如何才能受到良好的栽培呢?」记者又问。 「要努力啊!」 抱着期待又忐忑的心情,吴泰南脚步放缓,忽然有种近乡情怯的恐惧,他深怕林秀英认不出他来,又深怕见到年迈的林秀英会崩溃。 吴泰南站在门前,忽然想起在山洞中,与林秀英翻云覆雨的梦境。林秀英最後灵魂消失前,对他说的话,迷蒙之间,他没听清楚: 缓缓推开窄门,吴泰南的视线僵住了。 「你来啦,泰南,」林秀英微微一笑,「我就知道你会来,我等好久了。」 一个骨瘦如材的老nv人卧病在床,床单边隐约可见咳出的血迹点点。 「还好。」林秀英满脸皱纹的表皮下,保存对吴泰南感情与部分的内疚。她躺在床上,有如枯枝般的手臂,微微举起。她想抓住吴泰南,而吴泰南接住了她的手,让她粗糙的手掌自己脸上抚0。 林秀英似乎已经挨饿多时,正当吴泰南发现这点时,想赶紧出门去找些食物来为林秀英充饥,却被林秀英温柔地制止了。 吴泰南只好继续坐在床边,却只敢微微握住林秀英的手,他怕一使劲,林秀英全身的骨头会散开。 「秀英……」 「我希望你可以……开心过日子,这辈子我们是没机会了,找个ai你的nv人过日子,好吗?」 命运分秒不差,交错在这一刻。 林秀英的坟墓旁,钻出两只白兔,一公一母,牠们身上带有文字,绕着林秀英的坟跳个几圈,在吴泰南还没看清时,便飞速跳走了。 万念俱灰之下,吴泰南在山区间游荡数日,渴了饮溪水,饿了吃果实。他不自觉地又走回白兔聚集地山顶上,挖出埋在土里的白兔皮卷,开始研读起来。 「我有读过您过去所有的文章,还有自由党宣言,如果不是你,也不会有现在自由的番薯岛。」酒店nv郎说着,念出几段吴泰南曾经写过的文章,并且琅琅上口: 原来这酒店nv郎,其实同样是复兴大学毕业的学生,但毕业後求职之路不慎理想,决定在酒店内工作,赚取相较一般上班族更高的薪水,她情愿忍受每天来来去去男人的sao扰,也不愿作个低薪族群。 「你觉得 酒店nv郎自然是有注意新闻报导,她理解吴泰南对於当代社会,人民情愿被银行綑绑半辈子,只求一个居住的屋檐而感到无法置信,但她也只能委婉地安慰吴泰南。 「真的吗?」 「个人的自由?」 「财富自由。」吴泰南似懂非懂。 吴泰南点点头,他开始被酒店nv郎的气质所x1引,nv郎散发一种坚强的气息。几个月之後,吴泰南才会意识到,他被酒店nv郎所x1引的原因,单纯是因为这坚强的气息,与林秀英一模一样。 「这年头,似乎没有人会这样问了。」酒店nv郎微微一笑。 「等nv生自我介绍。」 「我叫秀琴,林秀琴。」 不到几周的时间,两人便陷入了热恋。 几个月後,吴泰南决定再回去曹大军的罐头工厂,为了让林秀琴能有更好的生活,他必须舍弃过去的执念。 而这一秒,吴泰南彻彻底底,转变为番薯岛上的一名平凡岛民。 为了可以用便宜的价钱,买到理想中的房子,吴自由想方设法发动战争。 顶上毛发半白的吴自由,满心期盼着。 然而,此刻的林秀琴,已经与吴泰南结为夫妻。 营中的吴自由却废寝忘食地思考着计划,连番薯岛政府推行了五张钞买房政策都没注意到。 吴自由很是得意,毕竟这是他研究多时的成果。 可怜的吴自由,他完全不知,这时代已经没有人在使用电报,那台电报机不过是被指挥中心遗忘,早该处理掉的废弃物。 秘密电报还特别使用了看似平凡,但内含有复杂密码的新闻报导内容。收到电报的人,起初会以为只是单纯的日常新闻,但经破解後,会得到真正内容。 在秘密电报中,吴自由透漏了各种番薯岛易攻难守的位置,彻底泄漏了番薯岛的地理弱点。 电报机在夜里的军营里,发出滴滴答答,恐怖又洗脑的声音。 可惜,数个月来,对岸没有丝毫的回应。 「可以的,一定可以发动战争,为了跟秀琴结婚。」吴自由为自己加油。 为省钱,两人挤在原本林秀琴租的三坪小套房中,白天吴泰南外出打工,晚上换林秀琴外出上班。酒店工作的林秀琴,时常需要陪客人喝酒,也时常醉醺醺回家,抱着马桶呕吐。吴泰南不舍得她工作如此辛苦,但为了林秀琴执意要继续工作,为了她想要的将来。 「要在复兴市买房子,是件多麽不容易的事情啊。」吴泰南苦恼着。他小心计算着两个人的花费,节省各种开销,但无论怎麽节省,要存到可以买房的钱,总是如此的漫长。 太像了,简直就是一个模子打出来的。吴泰南想着。他内心剧烈地danyan,他把过去未能与林秀英共度一生的後悔与亏欠,全都系付到这时代的林秀琴身上。 「五张钞买房」政策,让整个番薯岛陷入疯狂,岛民们各各想尽办法,为夺取最多的「领土」。 有些人在深夜中梦游出门,醒来时发觉自己站在一片空地前排队,而那片空地是三年後才会完工的大楼,此时连块砖都还没有。 有人因受不了随处可见的售屋广告,选择避着眼睛走路,而迎面撞上急驶而来的汽车;有人见到瞒天的售屋广告,便感觉无法呼x1,当场昏厥的路中央。 一旦习惯了被奴役,就会觉得这一切都很正常。 吴泰南消瘦五公斤,因为他口袋里没钱,即便有多到像蚂蚁一样的屋主,想 「可恶!如果我有钱!就可以买了!今天不买明天又会更贵。」吴泰南捶x顿足地埋怨自己,他开始出现普通市民有的各种焦虑症状。 是穿着白衣的生命商人。 吴泰南盯着他,却看不出对方前来搭讪的意图。 「看起来你是缺钱买房?」 「嘿,」生命商人咯咯地笑着,「这整座城市,随便问个人,都是一样的答案。」 生命商人神秘地说:「借你钱,不需要利息的,跟银行不一样。」 「对,毕竟我是生命商人嘛。」白袍商人点点头。 「用你的寿命借。」 「只有这样?」吴泰南惊讶地问,他与生命商人站在提款机前,百般纠结地看着自己的存款簿。 生命商人耸耸肩,说道:「跟你在罐头工厂被奴役三十年,是一样的价钱。」 「是的,」生命商人露出神秘的微笑,「但现在你是有钱人了,就看你要怎麽c控这些钱了。」 「呀—你这样说,就真是连小朋友都不如了。」生命商人轻蔑地说,「这时代赚钱方法有很多,你知道有多少小孩,年纪轻轻就放弃学才艺,跟着大人学买卖gu票,你就不能动点脑吗?」 「没错,你不会去赌一把吗?」生命商人说完立即又改口,「不对,投资是投资。」 「好啦,我只能跟你说到这了,接下来就看你的造化了。」生命商人说完,头也不回的便走了。 「那你接下来要怎麽办?」 然而吴泰南不知的是,在他与生命商人分道扬镳之後,h袍道士马上赶来。道士没看到两人,掐指一算,脸se一变,连连摇头叹息。 可惜幸运nv神并非站在吴泰南这边。他花掉大半借来的钱,成天与蹲在家,盯着电视,深怕错过任何一个买进卖出的大好时机。有时他还会上补习班,跟着小朋友一起从小学习如何买卖gu票。 「咦,我们伟大的吴泰南主席,居然开始学习投资gu票了?」 「追求什麽自由?」 这话听得朋友们是会心一笑,「对对,这世代谁不想追求财富自由呢?」 唯一庆幸的是,妻子林秀琴始终对他不离不弃,即便看见他如此老态龙锺的模样,林秀琴依然是眼神中充满ai恋。 而这话听得吴泰南是百感交集,面对此时同床共枕的nv人,他思念的却是从前的青梅竹马,他惭愧自己老大一事无成。这惭愧逐渐在心中无限放大。 记得吴泰南曾经问过妻子,问她一个困扰他多年的问题。 「是想要有个家,nv人想要筑巢,这是天x。」吴秀琴说到这,想了想又道:「跟你在一起,住哪都无所谓。」 「赚钱,我需要赚很多钱。」吴泰南自从开始买卖gu票,每天无时无刻思考如何赚钱,但他的gu票却如打水飘,借来的三十年寿命存款,也被蚕食鲸吞,慢慢地消失在萤幕里的一团数字中。 某天深夜里,吴泰南从梦中惊醒,他环顾四周,发觉自己身处在一片空地。而这是复兴市的某块预备建地,三年後才回完工的大楼建地。 「我为何在这?」 「但我明明睡着了。」 这时吴泰南抬头一看,才发觉头顶上的一块招牌,写着: 番薯岛七十八年。 「我抢到了!我抢到了!」吴泰南兴奋大叫,他手中握着一张皱皱的红se入场券,以跑百米的速度奔回家。 林秀琴开心地从座位上跳起,含泪扑上吴泰南。两人紧紧相拥,彷佛是在世界末日中获得生存的难民。 「但,五张钞买房之後的房贷……」林秀琴有些担忧。 半个月之後,吴泰南与林秀琴终於离开那cha0sh又y暗的地下租屋套房。 「好像—」林秀琴语言又止,他怕伤到吴泰南。 吴泰南在房间与房间,进进出出,算着把新家走完一圈需要多久时间。笑道。 吴泰南为了偿还买房的钜额贷款,必须重回罐头工厂工作。 营业部长好奇问吴泰南: 「没办法,我需要还房贷。」吴泰南露出浅浅的微笑。 「是。」 「曹大军董事长呢?」吴泰南问。 「失智了?」吴泰南奇问。 吴泰南只是静静地点了点头。 「那都是你的藉口,现在年轻人最会找藉口,什麽买不起房、结不了婚、养不起小孩,都是因为没钱,全是藉口,说到底就是没努力罢了。」 「曹大军,如果再给你年轻一次,你敢吗?」 起初,曹大军还相当兴奋,他信心满满地相信,凭藉自己的努力,肯定能够东山再起,然而,两年过後,他放弃了。 他找上自己的罐头工厂,要求营业部长帮他处理欠债问题,而部长却认不出他,用鄙夷又带感兴趣的表情,对曹大军说: 曹大军瞪着他,却没有半点方法。 曹大军气急败坏,他差点冲去把墙上挂的笔墨画拔下。那是他曾经自己写过最自豪的毛笔字。 「那你就是不够努力。」营业部长微笑摇摇头。 重回罐头工厂上班的吴泰南,不断练习自我麻痹,他每天早晨醒来,上班前总会站在镜子前,对着镜子里的人说: 醒来後的第二件事,便游走两圈自己的新家,然後在沉睡的林秀琴脸上亲吻一下。 但这正面的想法,总是在踏进罐头工厂後,被彻底消灭。 庆幸的是,他不孤单,吴泰南并非单打独斗,罐头工厂有上千名的员工都跟他一模一样。 「难道要这样过一辈子吗?」吴泰南苦闷地问。 「孩子……」吴泰南赫然想起,兔皮预言卷上纪载着——番薯岛将会有一位英雄诞生。 「生一个小孩,等於是再买一间房子。」记得有人这样说过,吴泰南心灰意冷,他不想再背负更沉重的负担了。值得庆幸的是,吴泰南已经足够老,他相信自己是无法让林秀琴怀孕的。 「我怀孕了。」 而林秀琴依然是同一句话。 夜里,吴泰南辗转难眠,他明白接下来的日子会更艰辛,遂起身发起呆来。 吴泰南随手翻开过去的交易纪录,无意间,他发觉其中小部分能够获利赚钱的gu票,都是他不看好,凭着直觉买的。意识到这点时,有一gu奇妙的电流穿过吴泰南的大脑,他对於自己的直觉,有种似曾相似的感觉。 「要买那些最丑陋的衣服!」吴泰南惊呼,他登时明白,他拥有与张国英同样的天赋。 此刻开始,吴泰南再也没去罐头工厂上班。他买来一台电脑,每天盯着电脑上的gu票数字,凭藉着敏锐的直觉,买下任何他所能感应到最不顺眼的gu票,看着它们一天天茁壮发芽。 两个月後,吴泰南还清了身上的房屋贷款,另外他还购入了新的房子。起初妻子林秀琴还忧心忡忡,担心他是打肿脸充胖子,然而当吴泰南摊开他的银行存簿时,林秀琴彻底被说服了。 「不,这还不够,生一个孩子,等於是买一间房,你不是想生两个吗?那我们至少得再买两间,或者更多。」吴泰南充满动力,在他的眼神中,彷佛又重回那个与宪兵对抗的有为青年。 吴泰南见林秀琴眼神中充满犹豫,於是握住她的手说道: 又过了半年,吴泰南藉由投资gu票与房产,彻底脱胎换骨。他买了复兴市邻近未开发的土地,还有各处大家不看好的房子,然而那些土地与房子,都在一夕间翻涨数倍。英对他说过的话,他不禁嘴角上扬起来: 吴泰南在七十大寿当天,他找到生命商人,而生命商人有些诧异,他没料到吴泰南会在这时出现。 「不,我不是要用生命跟你换钱,」吴泰南把存有三十年份的帐本丢在桌上,说道:「我要用钱跟你换回青春。」 「不能换回来?」 「那怎麽了?」 番薯岛七十九年,岛上半数以上的三代难民子孙们,依然习惯着奴役的生活。 重新获得青春,与房地产事业蒸蒸日上,使吴泰南脱胎换骨。他已经不需要再狼狈地四处倡导自由,更不须躲在y暗cha0sh的窄套房,烦恼该如果与林秀琴有个家。 将买卖来gu票,换成房子,再以高价售出给其他人。再买再卖,周而复始,不断循环。 也因为房地产事业,吴泰南声名大噪。他结交到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此刻,吴泰南才明白,原来番薯岛大家都了解「买低卖高」的诀窍,他仅是刚踏进圈子的白老鼠。 「政府任由房子越变越贵,也无所谓吗?」 「那输家呢?」 吴泰南有种罪恶的心情涌现,他登时想起曾经几个年轻人找上他,在他高举白布条倡导自由时。 「为什麽你们不反抗呢?反抗这个社会,我们可以集结起来,一起创造一个更平等的社区,或许从番薯岛的南边开始……」 如今的他,已经是获得财富自由的人,他光是每天开车巡视自己拥有的房子,就必须耗费整个白天,已经不再是十秒就可以绕完自己的屋子。 到最後能藏钱的地方都满了,妻子林秀琴无论打开家里什麽地方,都会滚出源源不绝的钞票。而吴泰南只是笑咪咪的说: 志同道合的朋友越来越多,差别只在每个人手上有几间房子,但大家的观念都是一致的。 投资部队对未来无限的看好。 「吴泰南,你变了,快点停手吧,否则会铸下大错。」 「你的自由是从别人那抢来的。」 h袍道士叹口气,他的身後忽然吹起一阵怪风,怪风中夹杂着某中声音,低沉且颇具威严。 「这时代不需要英雄,所有人都是英雄,只要掌握资源,人人都能够自由。」 吴泰南不明白h袍道士的「他们」意思。他只感觉此吹起的怪风,让他全身不舒服,有一种说不出的原因,就像远远地有数百人正在瞪着他、辱骂他。 没戴助听器的情况下,吴泰南忽然听见一gu诡异的灵魂呐喊。 吴泰南此刻还没有半分的警觉,他相信时代已经不同,从前将难民驱赶到岛上的敌人,此刻依然会在海的另一头,悠哉地泡茶,不会对番薯岛做出任何威胁。 正当吴泰南确信是警报器坏掉时,他从车後照镜看见大批的市民,排山倒海,往他这方向冲过来。 「是哪里的房子要卖?」 「对岸的军队攻上番薯岛沙滩了,还买什麽房子,快逃命啊!」 「对岸军队打过来了?怎麽可能……」吴泰南无法置信。番薯岛的国防武力,难道连反抗敌军半分片刻都无法? 吴自由没日没夜地,钻研番薯岛的地形与资料。他对岛上的军力分配与战争弱点一清二楚,最後将其全部埋进电报中,双手送上敌人怀里。 然而,某天吴自由耐不住思念,他翻越了军营高墙,跑到市区去找林秀琴,却猛然惊觉深ai多年的林秀琴,已然是怀胎八月的孕妇,他的错愕与愤怒,差点令他徒手杀了林秀琴。 吴自由跪俯在地上,像只乌gui一样缩着,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克制不去掐住林秀琴的脖子。 「对……」林秀琴此时才发觉这老男孩的一片痴心,「那只是想让你知难而退,毕竟在复兴市要买一间房子,b登天还要难。」 林秀琴明白那声音来自彻底的失望,彷佛是末日一般。 吴自由巴不得可以张开背上翅膀,飞去迎接敌军。 而军舰群卸下一艘艘的快艇,快艇在岸边集结成部队时时,才被番薯岛的老渔民发现。老渔民过了大半辈子没见过如此浩大的阵仗,吓得p滚尿流,拔腿往地区小警察局跑去报案。 h袍道士此时站在沙滩边,目光呆滞看着对岸来的千军万马。 「所谓的英雄,是可以改变世界的人,但可惜啊,吴泰南,你所生下的英雄,无法做一名有为的政府,他能做的,只有毁灭世界了。」 番薯岛的还在疑惑,敌人是如何轻松抢滩成功时,敌军已在沙滩上架设好机枪与壕g0u,埋伏千名菁英勇士。 「到底是谁!放他门进来的!」总司令怒不可遏。 番薯岛的武装士兵全都乱作一团,他们仅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加派微弱兵力在沙滩最前线,想避免对岸敌人占领的区域越来越大,然而却为时已晚。 西岸战事刚触发,复兴市的人民忙於逃难,包括吴泰南一家人。 「开什麽玩笑,我好不容易才翻身成功的……」 吴泰南手脚颤抖着,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这样子。从前就算是面对宪兵队的追杀,吴泰南也丝毫不畏惧。他用力地搓r0u着双手,耳边传来防空洞外头传来的阵阵pa0火声。 吴泰南在黑暗的防空洞内,四处寻找医生,却没有人能站出来帮他。 「我是护士……」一位好心的年长nv人胆怯的举起手,并愿意为林秀琴接生。 但这番言论却让附近的难民听起来格外刺耳,他们认为吴泰南在这处境下,居然还能随意开玩笑。数十双冷冽的目光,投s在吴泰南脸上。 「她需要输血—」年长的护士着急说道,但她明白在防空洞里,哪里来的输血设备,「不快点的话可能……」 接着,吴泰南听见一阵惨笑,那声音b狼嚎更为恐怖,瞬间令他感到毛骨悚然,然而下一秒,他才意识到,这个惨笑声,是发自他自己的喉咙深处。 「自由,」吴泰南嘴里念着,「若为自由故,任何皆可抛。」 令洞里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吴泰南走的路线,完美闪避掉所有落下的飞弹。 有半数的岛民们来不急撤离。不幸的,依然深陷在建筑火海中;幸运的,直接遭到飞弹击中,整座城市遍地是惨不忍睹的画面,宛如一座炼狱。 沿路的风景,令吴泰南怵目惊心,他以为自己回到从前,与宪兵队为敌的日子,但看见屍横遍野的程度,却是远远超过他所遇过的惨状。 远远看去,吴泰南认得老乞丐所说的唇语。 吴泰南想过去怒甩他一巴掌,但时间不允许,他只能继续朝西岸行驶。 因为吴泰南也曾经像那位老乞丐一样,为了买房子而歇斯底里。 吴泰南抵达西岸海滩,他一下车便c起地上夥伴屍t的步枪,压低身躯,大步迈进。他跳我军进浅浅的壕g0u,让身边的番薯岛兵吓一跳,番岛兵差点拉开手中的榴弹cha销。但下一秒,番岛兵认出是吴泰南,发出莫名的欢呼,连他自己都感到奇怪。 吴泰南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从壕g0u里击发两颗子弹。子弹穿越千百名士兵,不偏不倚地,s中了敌军後方的两位将领,将领连哀号都来不及发出,便应声倒地。 轰隆隆的pa0火忽然停息了,像是台风眼经过头顶般地安静。 就是不会击中吴泰南。 番薯岛兵们群起激昂,他们跟着吴泰南像前冲去。 片刻後,跨海而来的敌军,慢慢被b退。 眼见胜利在握时,忽然吴泰南又听见远方的模糊声音。 吴泰南起初不以为意,但片刻後,他发觉敌军的行为似乎变得有些怪异。 吴泰南看见数艘军舰,正以极快的速度撤离,甚至有些敌军士兵是来不及搭乘游艇回到舰上,在海上载浮载沉着。他们的脸上露出无b的惊恐,彷佛是有b战争更可怕的事情将要发生。 地震来的相当突然,番薯岛宛如是一块豆腐,在盘子中心,被摇成一摊烂泥。 地震稍停後,吴泰南身边忽然多出一个人。 「你听见了吗?吴泰南。」 「是五百壮士的怒吼,」h袍道士说,「五百壮士永远都在凝视着番薯岛上的人民。」 曾经有五百壮士,牺牲了自己,就为了让难民们撤离到番薯岛上。 「你的白兔预言,还没有看完。」h袍道士说完,化作一堆h蝴蝶,翩翩飞走了。 吴泰南头也不回地,朝白兔预言的山顶跑去。他一路上又经历了数次的天摇地动,并且一次b一次剧烈。 当吴泰南逮到最後一只兔子,朗读上头的预言时,他才恍然大悟。 「番薯岛八十年,岛民习惯了自相残杀,将有少数人会胜出,统治整个番薯岛,而剩余的人民将终生被奴役,直到老si也未必能还清业障。」 而预言书的最後,才是: 吴泰南这时再度清楚听见,远方那五百壮士的灵魂怒吼。 吴泰南缓缓站起身,凝视着海的另一边。 有一道b天高的巨浪,如巨人般地朝他走来,沿路吃掉了所有天上白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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