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秀英从学校回家,各处寻不着母亲,独自坐在书店门口发呆。 压抑的年代,没有人想淌浑水。 「没什麽,就是阿母不知上哪去了……」林秀英很贴心地把脸面向他说。 「去买菜?」 「对,他的眼睛看不太见,我得帮他准备好吃的。」吴泰南沮丧说,他为张国英老来失明的事情难过。 「恩,」吴泰南点头,但随即又问:「你今天也送教科书去学校吗?」 明白林秀英意思,吴泰南只得自个儿走开。 悄悄走入张国英房间,吴泰南见张国英缩在角落,双手抱膝,自言自语着。 「太难了,番薯岛的人民,真是太难了。」 「爷爷啊,你就受伤了,为何不好好休息。」吴泰南劝道。 吴泰南坐在身旁,他本以为张国英会开始抱怨,失明後好几周,张国英走不出来,他变得脾气暴躁又无法g0u通。但现在,他却安静地坐着,神情彷佛是在观赏戏曲,又如在看星空,他时而抬头张望,时而发出低y。 吴泰南光是「因果循环」便听得一头雾水,他也没太放在心上,扶着张国英的胳膊,想让他躺下。 「什麽?」吴泰南面红耳赤。 吴泰南没听懂半个字,他只觉张国英如音乐盒般,朗诵着一串文字。 「不,这里将会被政府收走。」 「未来你要记住,守护你跟秀英生的孩子,好好教导他,为了番薯岛的居民,大家需要你。」 「还有,记住,我跟你说过的,五百壮士的故事。」 不要买房,要结婚生子,记住五百壮士的故事。 「泰南,泰南,乖,我们家泰南不难。」 「还藏有多少j1ngshu?都卖给谁?」其中看起来瞳孔最为冰冷的宪兵问。 「不可能,你母亲都已经承认了。」宪兵听不进,继续四处翻找。 「秀英,发生什麽事了?」吴泰南贴近林秀英问。 「n妈呢?」 街上左右邻居探头出来,将身t隐藏在暗处,原本街上应是热闹的晚上,现在安静了不少,有店家索x直接拉下铁门,为的是不让小孩子瞧见。 「啊哈!」方才的冷酷宪兵拿着一本书,如同发现新大陆般的振奋,「就是它了。」 「那本不过是本游记!」 「它就是本j1ngshu,从现在开始。」 从海岸登陆的百万难民们,二十年来开疆辟地,把原本的番薯岛打造成他们认同的模样,并且建立了经济与军政t系。 二十年过去,原来生长在番薯岛上的土着,大部分隐居山区,但也有少数,开始融入了难民建立起的t制。 就像此刻,吴泰南与林秀英把头歪向同一边,表情困惑又愤怒地瞪着眼前的小警察。小警察皮肤黝黑,慢条斯理地审问吴林两人,态度间彷佛是天降个难得的机会,让他能藉机发泄家乡被侵占的冤屈。长久以来,土着族里都看不惯这些外来的不速之客,却又无可奈何,於是只要有机会,小警察便会找难民子孙们出气。 「害有谁是你闷的同伴?」小警察指尖上转着原子笔问。 「每天客人进进出出,那里能记得这麽多。」」小警察刻意做出滑稽的恐吓表情。 「你母亲两个月前亲自送书到曹将军府里,曹家人都指认了,你们还不承认?」 林秀英并不傻,她听闻小警察的描述,心中大约抓到七八成。 「武侠菜可怕呀!」小警察做出惊恐的双手握拳,「武侠里面的内容,拿枪拿pa0,打打杀杀,这就是要煽动人心,意图叛乱,可怕可怕!」 而土着小警察见两人倔强不屈,他抓抓头,接着他忽然重拍了一下桌子,发出如爆竹般的声响。林秀英吓一跳,而吴泰南站起身,紧握拳头,他想保护秀英,又不敢胡乱动手。 接近凌晨枪决前,宪兵长基於政府形象,不屑地问吴泰南: 吴泰南被黑布袋盖住头,眼前一片黑,他看不见宪兵长的唇语,自然无法回应,即便宪兵长问了三次。 「好吧,你是我见过最勇敢的男人,自由党主席。」 行刑台下,忽然传来微弱地歌声,歌声慢慢地扩大,彷佛是湖池里的涟漪向外扩散,变成水波,又变成波涛。人民们注视着前方,大声歌颂着。 「你有听见人民的声音吗?你有听见人民不敢说的呐喊吗?千里越洋来小岛,若不自由宁投海,反抗吧!革命吧!你会看见被b进牢笼的野兽,终将毁灭世界。」 「是人民的心声,发自内心的歌声。」此时,跪在台前,全身被五花大绑的吴泰南,淡淡地说。 「开枪!快开枪!」 一块黑布从天飘落,不偏不倚,正巧落在吴泰南身上,将其盖住。 「那块是啥东西!」 「伙房布?」 只见伙房布盖住的吴泰南,台上只剩身形轮廓,接着,轮廓慢慢消软下去,如漏气的皮球般变小,直到贴平行刑台面。 一位宪兵走过去,掀开伙房布,地上只剩下一摊的铁链。 然而她此刻却被软禁在家中。 只要林秀英一踏出家门,便会遭到宪兵拦下盘查,疯狂追问林秀英想去哪、为何出门,b迫林秀英放弃出门。 两天之前,曹二君见缝cha针,搓合了她跟小弟曹和平的婚事。曹的几番冷嘲热讽下,林秀英又想起吴泰南的冷漠而失去理智,便赌气点头答应。 街上的居民们纷纷谣传着,几年来四处为番薯岛打抱不平,蒙面与宪兵队对抗的领头是吴泰南。林秀英这时才发觉自己铸下大错,想回头陈清,却为时已晚。 越是接近黎明,林秀英哭得越伤心,最後愤然起身下楼,往司令部广场冲去,又在几秒钟内,被宪兵拦住去路。 这时,一个人走近,笑道: 说话人是曹和平。他笑咪咪地牵起林秀英的手,让林秀英感到一阵恶心。 拉扯之间,天边吹来一阵怪风,强劲又温柔地,将林秀英的灵魂吹出了身t。 「泰南,对不起,对不起……」林秀英将吴泰南拥入怀里,嘴里一遍又一遍的诉说。 此刻的吴泰南,仅能听见灵魂的声音,他听得见人们内心的y唱,也听得见冲到他身旁,抱住他的林秀英撕心裂肺的哭喊。 「是我,我是秀英,」林秀英想拆掉那恼人的头套与脚镣,却发现自己触0不到任何东西。猛然回首,才意识到身边的宪兵们都没注意到她。林秀英错愕僵住,两手空抓半天甚麽也没有。对吴泰南全身铁链,林秀英毫无能力。 「你快走吧,秀英。」吴泰南使劲想站起,却只有身上铁链的抖动。 林秀英见无计可施,竟瘫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下来这边,泰南!」林秀英顺势跟着吴泰南末入地下,如钻进某种动物的肠道般。 「这……发生甚麽事……」吴泰南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又抬头望外看,看见一群惊恐又看不见他的宪兵们。 窄道又sh又黏,还带有点咸味,两人向前不停地钻,不知过多久,窄道竟变得宽敞起来。 「这太神奇了。」吴泰南打探着四周,惊奇喊道。 林秀英意识到劫难获救,兴奋地跳上去g住吴泰南,而吴泰南也回以紧紧的拥抱,这瞬间,彷佛又回到从前两小无猜的模样。 「难道我们刚刚在洞x里爬了一整天……」林秀英推测。 林秀英随即同意,此时的她正感觉奇怪,明明折腾了大半天,却没感觉到一丝的疲惫。 「看起来,只能先将就睡一晚了。」吴泰南席地而坐,卷曲双腿用手环抱,靠在大石块边,感觉石块尚有余温,便要林秀英也来坐下靠着。 林秀英跟着靠在土墙边,侧边吴泰南身b大石头更令她感到温暖。 林秀英表情闪过烦躁,而这瞬间,被吴泰南逮到。 「没事,我只是,」林秀英低下头,随即稍稍抬起,为让吴泰南看见她的唇语,「感觉我们好久没有这样安静的待着了。」 「没什麽好对不起的……」林秀英低下头,她已经做好与吴泰南私奔的打算。 这时,钟r石住间钻出一条青蛇,青蛇的蓝绿双珠闪着冷冽光芒,光芒g住林秀英,而林秀英却不怕牠,反而如被催眠般地,眼神开始变得风光旖旎。她慢慢地将头靠上吴泰南的肩,青蛇传来的魅惑,慢慢变成两人最原始的渴望,渴望在肌肤之间震荡。 「我—」林秀英想开口说些什麽,却在发出,我在这时代,基本上没有任何贡献。」吴泰南说。 「你有听见人民的声音吗?有听见人民不敢说的呐喊吗?千里越洋来小岛,若不自由宁投海,反抗吧!革命吧!你会看见被b进牢笼的野兽,终将毁灭世界。」 吴泰南听着曾经的自由党宣言,不自觉地流下两行热泪,问道: 酒店nv郎自然是有注意新闻报导,她理解吴泰南对於当代社会,人民情愿被银行綑绑半辈子,只求一个居住的屋檐而感到无法置信,但她也只能委婉地安慰吴泰南。 「真的吗?」 「个人的自由?」 「财富自由。」吴泰南似懂非懂。 吴泰南点点头,他开始被酒店nv郎的气质所x1引,nv郎散发一种坚强的气息。几个月之後,吴泰南才会意识到,他被酒店nv郎所x1引的原因,单纯是因为这坚强的气息,与林秀英一模一样。 「这年头,似乎没有人会这样问了。」酒店nv郎微微一笑。 「等nv生自我介绍。」 「我叫秀琴,林秀琴。」 不到几周的时间,两人便陷入了热恋。 几个月後,吴泰南决定再回去曹大军的罐头工厂,为了让林秀琴能有更好的生活,他必须舍弃过去的执念。 而这一秒,吴泰南彻彻底底,转变为番薯岛上的一名平凡岛民。 为了可以用便宜的价钱,买到理想中的房子,吴自由想方设法发动战争。 顶上毛发半白的吴自由,满心期盼着。 然而,此刻的林秀琴,已经与吴泰南结为夫妻。 营中的吴自由却废寝忘食地思考着计划,连番薯岛政府推行了五张钞买房政策都没注意到。无一人的指挥室。 接着,吴自由翻开柜子,取出一只陈旧的电报机,放在桌上,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本小册子,里头密密麻麻是他写的笔记。 吴自由兴奋地在电报机上,照着笔记本上的数字按。他已经尝试了数个月,发送他的「秘密电报」到对岸去。 这费尽心思的电报,是吴自由设计来躲避番薯岛军,联合对岸的敌国大军的心血结晶。 这情报全都是他从军中偷来。他期盼着,对岸敌军能够收到他的讯息,并给些回应。 吴自由深怕电报声被巡哨士兵发现,他刻意将自己的耳朵用一块布塞住。 吴自由发出上千笔的讯号,都宛如石沉大海般,但他不气馁,再接再厉,智商仅有平常人一半的他,展现出无b强大耐力、永不放弃jg神,这完全遗传自父亲吴泰南。 吴泰南与林秀琴结婚後,两人过着极为节省的生活。 「我想要有一间房子,生两个孩子,跟你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林秀琴说。 「没关系,总会有办法的。」林秀琴微笑说,她轻柔可靠的表情,让吴泰南再度想起了林秀英。 我一定要让他幸福。吴泰南暗自下定决心。 每个人都像在玩某种划地为王的游戏,抢得最越多建案的人,越感觉自己是这场游戏的赢家,而没抢到的人则出现各种失忆、失眠、梦游的现象。 建商公司的售屋广告越打越烈。只要有人聚集的地方,必定会有售屋的广告,它们常常占据了绝大部分的版面,霸占所有人的视野。 番薯岛的人民,丝毫不觉得奇怪,他们对於这一切,都习以为常。 吴泰南曾经如此劝告过人民,然而他现在,也成为了汲汲营营想夺取土地的人。但吴泰南却无法抢到五张钞买房的门票,他只能用更高价,向手中有房的人购买。 「可恶!如果我有钱!就可以买了!今天不买明天又会更贵。」吴泰南捶x顿足地埋怨自己,他开始出现普通市民有的各种焦虑症状。 是穿着白衣的生命商人。 吴泰南盯着他,却看不出对方前来搭讪的意图。 「看起来你是缺钱买房?」 「嘿,」生命商人咯咯地笑着,「这整座城市,随便问个人,都是一样的答案。」 生命商人神秘地说:「借你钱,不需要利息的,跟银行不一样。」 「对,毕竟我是生命商人嘛。」白袍商人点点头。 「用你的寿命借。」 「只有这样?」吴泰南惊讶地问,他与生命商人站在提款机前,百般纠结地看着自己的存款簿。 生命商人耸耸肩,说道:「跟你在罐头工厂被奴役三十年,是一样的价钱。」 「是的,」生命商人露出神秘的微笑,「但现在你是有钱人了,就看你要怎麽c控这些钱了。」 「呀—你这样说,就真是连小朋友都不如了。」生命商人轻蔑地说,「这时代赚钱方法有很多,你知道有多少小孩,年纪轻轻就放弃学才艺,跟着大人学买卖gu票,你就不能动点脑吗?」 「没错,你不会去赌一把吗?」生命商人说完立即又改口,「不对,投资是投资。」 「好啦,我只能跟你说到这了,接下来就看你的造化了。」生命商人说完,头也不回的便走了。 「那你接下来要怎麽办?」 然而吴泰南不知的是,在他与生命商人分道扬镳之後,h袍道士马上赶来。道士没看到两人,掐指一算,脸se一变,连连摇头叹息。 可惜幸运nv神并非站在吴泰南这边。他花掉大半借来的钱,成天与蹲在家,盯着电视,深怕错过任何一个买进卖出的大好时机。有时他还会上补习班,跟着小朋友一起从小学习如何买卖gu票。 「咦,我们伟大的吴泰南主席,居然开始学习投资gu票了?」 「追求什麽自由?」 这话听得朋友们是会心一笑,「对对,这世代谁不想追求财富自由呢?」 唯一庆幸的是,妻子林秀琴始终对他不离不弃,即便看见他如此老态龙锺的模样,林秀琴依然是眼神中充满ai恋。 而这话听得吴泰南是百感交集,面对此时同床共枕的nv人,他思念的却是从前的青梅竹马,他惭愧自己老大一事无成。这惭愧逐渐在心中无限放大。 记得吴泰南曾经问过妻子,问她一个困扰他多年的问题。 「是想要有个家,nv人想要筑巢,这是天x。」吴秀琴说到这,想了想又道:「跟你在一起,住哪都无所谓。」 「赚钱,我需要赚很多钱。」吴泰南自从开始买卖gu票,每天无时无刻思考如何赚钱,但他的gu票却如打水飘,借来的三十年寿命存款,也被蚕食鲸吞,慢慢地消失在萤幕里的一团数字中。 某天深夜里,吴泰南从梦中惊醒,他环顾四周,发觉自己身处在一片空地。而这是复兴市的某块预备建地,三年後才回完工的大楼建地。 「我为何在这?」 「但我明明睡着了。」 这时吴泰南抬头一看,才发觉头顶上的一块招牌,写着: 番薯岛七十八年。 「我抢到了!我抢到了!」吴泰南兴奋大叫,他手中握着一张皱皱的红se入场券,以跑百米的速度奔回家。 林秀琴开心地从座位上跳起,含泪扑上吴泰南。两人紧紧相拥,彷佛是在世界末日中获得生存的难民。 「但,五张钞买房之後的房贷……」林秀琴有些担忧。 半个月之後,吴泰南与林秀琴终於离开那cha0sh又y暗的地下租屋套房。 「好像—」林秀琴语言又止,他怕伤到吴泰南。 吴泰南在房间与房间,进进出出,算着把新家走完一圈需要多久时间。 然而,令吴泰南痛苦的日子,现在才开始。 当罐头工厂的营业部长,见到又老又瘦的吴泰南想应徵工作时,满是不情愿,但碍於董事长曹大军过去的吩咐,如果吴泰南想回来工作,必定接受,他只好点头答应,并分派一个既繁杂又枯燥的岗位给吴泰南。 「吴主席,是什麽风把你吹回来安心工作了?」 「喔,娶妻买房了是吗?」 营业部长认同地点点头,虽然他有些难以接受,过去ai好自由,拒绝被资本家套牢的吴泰南主席,居然走向了安分的平凡还贷生活。 「这个嘛……」营业部长面有难se,但念在吴泰南与曹大军是同家人,他是诚实说道:「他失智了,可能无法继续经营罐头工厂了。」 「恩,从那天在记者会上,质疑你是因为不够努力之後,他便失智了。」 然而,吴泰南不知道的是,自从曹大军那日贬低吴泰南,嘲笑他不够努力,并说: 豪语之後,天界传来的宏亮问话: 那日起,曹大军的灵魂便投胎到平凡的毕业大学生中。 当曹大军借钱四处打拼做生意,却欠了一pgu的债。他头来也只能默默为人工作。曹大军彻底的绝望了。 「年轻人,你如果是曹大军董事长,那我就是天王老子。」 「难道你不知道我们曹董事长的名言吗?」营业部长指着後方,挂在工厂内的硕大的笔墨字,说道:「看到没?努力,曹董事长过去努力成功的,你现在就是不够努力!」 「放你个p!这时代再怎麽努力也没用。」 年轻的曹大军,大吼大叫地,被保安们撵出了工厂。 「吴泰南,你很bang,你买了这间房子,你是个成功的人。」 可以给林秀琴一个温暖的家,真是件充实的事情。吴泰南想着。 吴泰南每天必须处理罐头工厂的各种杂事, 庆幸的是,他不孤单,吴泰南并非单打独斗,罐头工厂有上千名的员工都跟他一模一样。 「难道要这样过一辈子吗?」吴泰南苦闷地问。 「孩子……」吴泰南赫然想起,兔皮预言卷上纪载着——番薯岛将会有一位英雄诞生。 「生一个小孩,等於是再买一间房子。」记得有人这样说过,吴泰南心灰意冷,他不想再背负更沉重的负担了。值得庆幸的是,吴泰南已经足够老,他相信自己是无法让林秀琴怀孕的。 「我怀孕了。」 而林秀琴依然是同一句话。 夜里,吴泰南辗转难眠,他明白接下来的日子会更艰辛,遂起身发起呆来。 吴泰南随手翻开过去的交易纪录,无意间,他发觉其中小部分能够获利赚钱的gu票,都是他不看好,凭着直觉买的。意识到这点时,有一gu奇妙的电流穿过吴泰南的大脑,他对於自己的直觉,有种似曾相似的感觉。 「要买那些最丑陋的衣服!」吴泰南惊呼,他登时明白,他拥有与张国英同样的天赋。 此刻开始,吴泰南再也没去罐头工厂上班。他买来一台电脑,每天盯着电脑上的gu票数字,凭藉着敏锐的直觉,买下任何他所能感应到最不顺眼的gu票,看着它们一天天茁壮发芽。 两个月後,吴泰南还清了身上的房屋贷款,另外他还购入了新的房子。起初妻子林秀琴还忧心忡忡,担心他是打肿脸充胖子,然而当吴泰南摊开他的银行存簿时,林秀琴彻底被说服了。 「不,这还不够,生一个孩子,等於是买一间房,你不是想生两个吗?那我们至少得再买两间,或者更多。」吴泰南充满动力,在他的眼神中,彷佛又重回那个与宪兵对抗的有为青年。 吴泰南见林秀琴眼神中充满犹豫,於是握住她的手说道: 又过了半年,吴泰南藉由投资gu票与房产,彻底脱胎换骨。他买了复兴市邻近未开发的土地,还有各处大家不看好的房子,然而那些土地与房子,都在一夕间翻涨数倍。 「爷爷,你错了,不管在哪个时代买低卖高都是最伟大的工作。」 「找我什麽事吗?你已经没有寿命能够跟我兑换了。」生命商人凝视着吴泰南的头顶,摇摇头说。 「阿呀—」生命商人微笑看着吴泰南。 「可以是可以……」生命商人站起身,摩拳擦掌像是准备要施展法术。 「只是难得,」生命商人带着一种婉惜的口气,在吴泰南面前舞动他的白袍衣袖,跳起一支滑稽的舞蹈,接着他说道:「因为,你是我借过,第一个可以换回青春的人。」 除了凭藉着神奇天赋翻身成功的吴泰南。 此刻的吴泰南,已经学会使用各种手段拓广自己的「领土」。 吴泰南花大量的时间,研究整个番薯岛上的每一寸土地,用心感应他认为最「不值得」买的地方。 「当然啦,买一间房子再转卖,这赚的钱等於是年轻人工作好几年的薪水,谁还跟你在那靠劳力工作,别跟钱过不去。」朋友说,後来又补上一句,「最重要的,是记得想办法避税。」 「别闹了,那是政府的事情,更何况,政府也是赢家。」 那人笑而不答。 「就算再努力,我们这辈子也只能被困在底层,永远翻身不了,与其做过多的努力,不如选择放弃,过上简单的生活,也不会有这麽大的压力。」 吴泰南甩甩头,他不去思考这问题。 为避免买低卖高事业被政府稽查,吴泰南改为收大笔的现金,那些现金足够他吃喝一辈子,都被他藏入家里的衣柜里,衣柜不够藏,便换藏在床下。 「有感觉到财富自由吗?」上有几间房子,但大家的观念都是一致的。 投资部队对未来无限的看好。 「吴泰南,你变了,快点停手吧,否则会铸下大错。」 「你的自由是从别人那抢来的。」 h袍道士叹口气,他的身後忽然吹起一阵怪风,怪风中夹杂着某中声音,低沉且颇具威严。 「这时代不需要英雄,所有人都是英雄,只要掌握资源,人人都能够自由。」 吴泰南不明白h袍道士的「他们」意思。他只感觉此吹起的怪风,让他全身不舒服,有一种说不出的原因,就像远远地有数百人正在瞪着他、辱骂他。 没戴助听器的情况下,吴泰南忽然听见一gu诡异的灵魂呐喊。 吴泰南此刻还没有半分的警觉,他相信时代已经不同,从前将难民驱赶到岛上的敌人,此刻依然会在海的另一头,悠哉地泡茶,不会对番薯岛做出任何威胁。 正当吴泰南确信是警报器坏掉时,他从车後照镜看见大批的市民,排山倒海,往他这方向冲过来。 「是哪里的房子要卖?」 「对岸的军队攻上番薯岛沙滩了,还买什麽房子,快逃命啊!」 「对岸军队打过来了?怎麽可能……」吴泰南无法置信。番薯岛的国防武力,难道连反抗敌军半分片刻都无法? 吴自由没日没夜地,钻研番薯岛的地形与资料。他对岛上的军力分配与战争弱点一清二楚,最後将其全部埋进电报中,双手送上敌人怀里。 然而,某天吴自由耐不住思念,他翻越了军营高墙,跑到市区去找林秀琴,却猛然惊觉深ai多年的林秀琴,已然是怀胎八月的孕妇,他的错愕与愤怒,差点令他徒手杀了林秀琴。 吴自由跪俯在地上,像只乌gui一样缩着,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克制不去掐住林秀琴的脖子。 「对……」林秀琴此时才发觉这老男孩的一片痴心,「那只是想让你知难而退,毕竟在复兴市要买一间房子,b登天还要难。」 林秀琴明白那声音来自彻底的失望,彷佛是末日一般。 吴自由巴不得可以张开背上翅膀,飞去迎接敌军。 而军舰群卸下一艘艘的快艇,快艇在岸边集结成部队时时,才被番薯岛的老渔民发现。老渔民过了大半辈子没见过如此浩大的阵仗,吓得p滚尿流,拔腿往地区小警察局跑去报案。 h袍道士此时站在沙滩边,目光呆滞看着对岸来的千军万马。 「所谓的英雄,是可以改变世界的人,但可惜啊,吴泰南,你所生下的英雄,无法做一名有为的政府,他能做的,只有毁灭世界了。」 番薯岛的还在疑惑,敌人是如何轻松抢滩成功时,敌军已在沙滩上架设好机枪与壕g0u,埋伏千名菁英勇士。 「到底是谁!放他门进来的!」总司令怒不可遏。 番薯岛的武装士兵全都乱作一团,他们仅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加派微弱兵力在沙滩最前线,想避免对岸敌人占领的区域越来越大,然而却为时已晚。 西岸战事刚触发,复兴市的人民忙於逃难,包括吴泰南一家人。 「开什麽玩笑,我好不容易才翻身成功的……」 吴泰南手脚颤抖着,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这样子。从前就算是面对宪兵队的追杀,吴泰南也丝毫不畏惧。他用力地搓r0u着双手,耳边传来防空洞外头传来的阵阵pa0火声。 吴泰南在黑暗的防空洞内,四处寻找医生,却没有人能站出来帮他。 「我是护士……」一位好心的年长nv人胆怯的举起手,并愿意为林秀琴接生。 但这番言论却让附近的难民听起来格外刺耳,他们认为吴泰南在这处境下,居然还能随意开玩笑。数十双冷冽的目光,投s在吴泰南脸上。 「她需要输血—」年长的护士着急说道,但她明白在防空洞里,哪里来的输血设备,「不快点的话可能……」 接着,吴泰南听见一阵惨笑,那声音b狼嚎更为恐怖,瞬间令他感到毛骨悚然,然而下一秒,他才意识到,这个惨笑声,是发自他自己的喉咙深处。 「自由,」吴泰南嘴里念着,「若为自由故,任何皆可抛。」 令洞里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吴泰南走的路线,完美闪避掉所有落下的飞弹。 有半数的岛民们来不急撤离。不幸的,依然深陷在建筑火海中;幸运的,直接遭到飞弹击中,整座城市遍地是惨不忍睹的画面,宛如一座炼狱。 沿路的风景,令吴泰南怵目惊心,他以为自己回到从前,与宪兵队为敌的日子,但看见屍横遍野的程度,却是远远超过他所遇过的惨状。 远远看去,吴泰南认得老乞丐所说的唇语。 吴泰南想过去怒甩他一巴掌,但时间不允许,他只能继续朝西岸行驶。 因为吴泰南也曾经像那位老乞丐一样,为了买房子而歇斯底里。 吴泰南抵达西岸海滩,他一下车便c起地上夥伴屍t的步枪,压低身躯,大步迈进。他跳我军进浅浅的壕g0u,让身边的番薯岛兵吓一跳,番岛兵差点拉开手中的榴弹cha销。但下一秒,番岛兵认出是吴泰南,发出莫名的欢呼,连他自己都感到奇怪。 吴泰南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从壕g0u里击发两颗子弹。子弹穿越千百名士兵,不偏不倚地,s中了敌军後方的两位将领,将领连哀号都来不及发出,便应声倒地。 轰隆隆的pa0火忽然停息了,像是台风眼经过头顶般地安静。 就是不会击中吴泰南。 番薯岛兵们群起激昂,他们跟着吴泰南像前冲去。 片刻後,跨海而来的敌军,慢慢被b退。 眼见胜利在握时,忽然吴泰南又听见远方的模糊声音。 吴泰南起初不以为意,但片刻後,他发觉敌军的行为似乎变得有些怪异。 吴泰南看见数艘军舰,正以极快的速度撤离,甚至有些敌军士兵是来不及搭乘游艇回到舰上,在海上载浮载沉着。他们的脸上露出无b的惊恐,彷佛是有b战争更可怕的事情将要发生。 地震来的相当突然,番薯岛宛如是一块豆腐,在盘子中心,被摇成一摊烂泥。 地震稍停後,吴泰南身边忽然多出一个人。 「你听见了吗?吴泰南。」 「是五百壮士的怒吼,」h袍道士说,「五百壮士永远都在凝视着番薯岛上的人民。」 曾经有五百壮士,牺牲了自己,就为了让难民们撤离到番薯岛上。 「你的白兔预言,还没有看完。」h袍道士说完,化作一堆h蝴蝶,翩翩飞走了。 吴泰南头也不回地,朝白兔预言的山顶跑去。他一路上又经历了数次的天摇地动,并且一次b一次剧烈。 当吴泰南逮到最後一只兔子,朗读上头的预言时,他才恍然大悟。 「番薯岛八十年,岛民习惯了自相残杀,将有少数人会胜出,统治整个番薯岛,而剩余的人民将终生被奴役,直到老si也未必能还清业障。」 而预言书的最後,才是: 吴泰南这时再度清楚听见,远方那五 「如果让你们到岛上,是为了土地而自相残杀,那不如让我们亲手毁灭一切。」 他看见远方原本蔚蓝的天空,此刻是诡异地反s着番薯岛上的所有的贪婪。 番薯岛上的土地斗争,终於画上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