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49章 三垣四象
许伯阳所受之伤不过是皮肉伤,虽然疼痛,但并没有大碍,他返回光阵之后,漆敛柔云袖飘展,伸出柔夷,送来疗伤丹药:
“这是‘生肌散’,内服外敷,顶多两个时辰当可痊愈!”
“不错,风青小子,虽败犹荣,恭喜摘得地元六丁一甲第二!马上要登位了!袍子破了,赶紧换件衣裳!”
许伯阳谢过之后,双手接过,忍痛取出【洞玄法帔】披在外面,遮挡住伤口,只见上方丁天石飘飘然出来,朗声道:
“太和经武宴,地元级比试正式完毕!有请‘地元六丁’登位!”
话音一落,五道流光从人群之中脱颖而出,落在【中宫】大阵之上。
沈照临、曾书明、晏清商、丁雪廉、文伯清五人神采奕奕,落落大方,纷纷抱拳向四面拱手,后左右看了,目光皆向许伯阳看来。
许伯阳深深吸了一口气,御空飞了过去,落入正中!
“地元六丁!地元六丁!”
陵淮河上呼喊之声,宛如浪潮,此起彼伏!
“恭喜众位同门获得‘地元六丁’!”
“恭喜恭喜!六位实至名归,青神之幸也!”
“恭喜诸位一朝得道!”
“恭喜六位身登高位,昭昭大道指日可待!”
许伯阳听得四面八方传来道喜之声,望着许多不曾相识的同道,只得忍痛四处拱手答谢,心中却是没有什么欢喜,过程中忍不住瞧了沈照临一眼,只见他神色淡淡,双手抱拳,却是一言不发。
丁天石朗声道:
“明日午时,还请六位跟随太和学宫主事以及诸位天元级同门,上云霄山峰顶,面见羽士,准备参加太和经武宴天元级的比试!”
六人依次称诺,许伯阳拱手谢过,眼见散场,当下未再多言,在众目睽睽之下默默返回了宿舍。
待回到房中,脱下衣裳,露出一身健硕的身躯,当下内服外敷漆敛柔给的这生肌散,伤口果然很快恢复如初,当然,这都不是重点。
他疗伤完毕,光着膀子坐在榻上,面色沉沉,心中回想起适才沈照临的清俊面庞,有如狂风暴雨的黑夜中闪电划过!
可他本身见识有限,想不出来这沈照临识海之中为何会有一汪黑水,而黑水之下的古井又是什么?
难道是和【隐妖镜】一样的黄庭法器?
这沈照临究竟是何方神圣?
眼下这太和经武宴到了今日,赛程已经过半,地元六丁已经决出,可这背后的风起云涌已经完全超乎了许伯阳的想象!
特别是昨晚和姜太青的一番对话,石破天惊,让他整整过了一夜、到了此刻都缓不过神来!
甫一想起,便浑身不寒而栗!
“「湛明真人」难道就是青神如今唯一的紫府?”
“青神四派仙宗这么多年过去了,不是全部都在汜水与外部势力打仗吗?怎么会又去了什么小周天?去了什么「万象天枢」?”
“我与姜太青素未谋面,双方身份真假难辨,可他为何愿意坦诚相待,和我说这些?”
“难道说青神转眼便要大祸临头,他已经无暇他顾,我不肯去见他,索性让我快快离开,以免遭到敌家利用?!”
“倘若他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真人和十数位羽士全部被困,那青神四派仙宗岂不是遭受重创?那青神四郡岂不是内部空虚?那青神…岂不是已经岌岌可危?”
许伯阳越想越发呼吸急促,脸色难看至极,冷汗不觉从额头上冒起,一个可怕的念头从心中升起,
“青神要亡了?”
当他心中冒出这个念头时,心中生出前所未有的恐惧,眼前仿佛瞬间出现了漫山遍野的尸山血海,登时心急如焚,急急思索着自己是否能做点什么,可是思来想去,自己…竟似乎什么也做不了。
“家里已有狼莫长戈去照料,他修为不低,只消不碰到羽士级别的强者应无大碍,事到如今,我能做的顶多就是尽可能保护身边的人,保住自己的小命而已!”
他明白自身修为低微,见识浅薄,纵使有【隐妖镜】加持,效果也微乎其微,面对如此大势大局,自己连上桌讨论的资格都没有。
“难道听从姜太青的话,尽早离开?可是这筑基需要的离火神元丹怎么办?”
许伯阳如今好不容易才进了地元六丁,计划已然成功一半,他又怎么甘心就此放弃,再说眼下整个郁川城海清河晏,百姓歌舞升平,优哉游哉,他实在难以想象有什么祸会从天而降!
就算姜太青所说是真的,那如今「阆风巅」没了真人,其实对许伯阳个人而言,有利有弊,甚至可以说利大于弊。
利就是自己身上的【紫微命宫】谁也发觉不了,若是得了天元六甲第一,可以放心去「阆风巅」,没有后顾之忧,自己的神元丹有望,筑基有望。
弊就是如姜太青所说,纸终归包不住火,真人和众羽士被困的消息一旦传出,青神内外势必大乱,作为整个青神的权力枢纽「阆风巅」存在倾覆的可能。
“这青神四派,乃是海内巍巍大派,想来都有如姜太青这般的驻山羽士坐镇,纵使真人和众位羽士被困,也总不至于朝夕覆灭,更何况仙宗之内还有这般多筑基修士,只怕不下千人。”
“如今我参加了太和经武宴,刚刚夺得地元六丁,中途无缘无故退赛,离开青神,只怕会惹来各方猜疑和注意,再说这箭都已经来到弦上,不得不发,若是没了离火神元丹,我又修成了这霸道无比的【九紫离火】,恐怕此生筑基无望。”
许伯阳心念到此,想到离火神元丹,不觉想起丁清辽,转头又想起丁家谋逆之事,脑海里一道闪电划过,脸色煞白,登时恐怖俱生:
“如此说来,丁家只怕也知晓了这个消息!故而那晚丁天石在大殿和丁允山说话毫无顾忌…这便遭了!如果有青神内部势力里应外合,那青神真可能危在旦夕!”
一想到这里,许伯阳登时待不住了,他心乱如麻,寻思只怕要运起【妖尊神识】去找陈抱冲商量对策,为今之计,在这郁川城中,唯一可信任、能帮上忙的只有他一人。
许伯阳方才站了起来,猛然脸色又变,如梦方醒,
“不对…姜家已然知晓丁家的事情,可为何还这般和颜悦色,不声不响,难道已经早有应对之策?”
“如今双方两大势力暗流涌动,我这般贸然去找陈抱冲,势必打草惊蛇,恐怕会让姜太青一番计划付诸东流…”
“罢了,尽人事听天命,我人微言轻,实力有限,只能静观其变,以不变应万变。”
“倘若青神真有危险,只能审时度势,因势利导,竭尽所能,如果最终没有办法,就只好爱莫能助…毕竟我这点修为,实在上不得台面,也做不了什么力挽狂澜的救世主…”
许伯阳想通其中关要,心中暗自长舒了一口气,平复心情,使了一个“涤尘术”,清理了一下身上的污垢,换了一身崭新的袍子,再披上【洞玄法帔】,盘膝打坐,阖上了双眼。
不想方才过去一刻,门外突然传来了两声轻轻的扣门声!
许伯阳睁开双眼,神识瞬息而至,却是发现两名凌霄派修士一人端着托盘,一人手持书册站在门口,顿时知晓来意,下床打开房门。
“仙道贵生,请同门取牌抽签。”
面对持笔修士的请求,许伯阳点了点头,望了矩木托盘上有八十三个木牌,心中升起一丝疑惑,想想人家不说,自己也不便多问,伸手便取了其中一个。
翻过木牌,却发现木牌表面光滑如鉴,没有笔墨也没有篆刻,空空如也。
许伯阳心中奇怪,不觉抬眉。
持笔修士嘴角微抿:
“这位同门好运气,请好生歇息,明日午时,上云霄峰顶!”
许伯阳拿着木牌关上房门,回想着适才有八十三块木牌,算来是单数,登时幡然醒悟,暗喜道:
“这木牌面上什么都没有,那不就是空?意思我第一轮轮空了?不用比试了?”
一念至此,不觉欢喜,之前的心烦意燥一时间消散许多,当下本本分分,又开始吐纳起来。
直到傍晚,许伯阳坐在桌前,正在专心致志研究筑基期的术法,门外又传来了扣门声!
神识散出,却发现是丁天石独自一人站在门口,登时心头悬起,连忙环顾四周,大袖一扫,将桌上适才看的书册、玉简尽数收入储物袋中,又用神识扫了一圈,自觉房中并没有什么异常,方才捂着胸口,去打开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