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仙“哦”了一声，沉思片刻，道：“你手下死掉的人，是否死状惨烈，尸体多被砍成数段，惨不忍睹？” 鬼厉脸色不变，道：“正是如此。” 旁边忽然传来一阵异声，二人看去，却是小环脸色苍白、眉头紧皱，看来有点反胃。 鬼厉自然不会像小环一样，但也微微皱起眉头，道：“为何这些凶蛮异族，往日都不曾听闻过？” 鬼厉缓缓点头，目光渐渐亮了起来，片刻后忽然冷笑一声，道：“看来焚香谷那里，应该出什么事了。” 鬼厉沉吟片刻，点头道：“多谢前辈。” 说着，小环向小灰做了个鬼脸，小灰“吱吱、吱吱”咧嘴而笑，尾巴在身后晃来晃去。 不过除了这些，小灰却也没什么其他变化，还是一样贪玩好吃，开始鬼厉还有些担心，但见小灰并没有什么异样，也渐渐放下心来。 鬼厉淡淡道：“你打算以后跟着他们一起吗？” 鬼厉道：“我若不在，年老大这些人随时都会来找你。” 鬼厉道：“既然你要这样，那也随你。” 小环怔了怔，颇有些不舍，道：“啊，你这就要走了？” 看到那人身影消失，野狗道人忽地长出了一口气，似乎刚才鬼厉站在这里就有种无形威势，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小环一怔，还没回过头就已经笑了出来，叫道： 回头一看，果然是风情万种、风华绝代的金瓶儿。她微笑着站在石亭边，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到的。 金瓶儿如姐姐一般，颇为疼爱地摸了摸小环的头，随即有意无意向天空望了一眼，道：“小环妹妹，我今天找你们，其实是向你爷爷问几句话的。” 金瓶儿淡淡地向周一仙道：“关于南疆异族鱼人，我还有几个问题要向你请教请教呢。” 第101章 剑舞 夜深时分，万籁俱静，黑暗笼罩着小竹峰。陆雪琪一身白衣，独自伫立在小竹峰望月台上。 小竹峰后山也是遍布着茂密的竹林，但与大竹峰特有的“黑节竹”不同，小竹峰上盛产的是另一种竹子——泪竹。泪竹颜色翠绿、竹身细长，比一般竹子少了一半的竹节，但竹质异常坚韧，号称天下第一。不过泪竹之所以得名，却是在翠绿竹身上，遍布着一点一点粉红色的小斑点，宛如温柔女子伤心的泪痕，极是美丽。 至于望月台，其实是个孤悬在半空中的悬崖，除了后半部与山体相连，大部分都悬在高空。据说在月色明亮的夜晚，月光会慢慢从山下升起，缓缓爬上望月台，而在月光完全照亮望月台的那一刻，也是月正当空的时候。 不过今晚月黑风高，望月台上并无美景，小竹峰上下俱静，众人早已入睡了。 从不离身的天琊还在她的身后，在黑暗中散发着柔和的蓝色光亮，簇拥着她的身影。夜风冷冷吹来，将她一身如雪白衣轻轻吹动。 山风似乎有些大了，她的衣裳开始在风里飘舞。 悬崖边，微光里，那个白衣女子孤单伫立。 一下，一下，像看不见的刀锋，在心里深深刺着。 风这么急，冲入怀里像是要把人扯碎一般，脚下的阴影蠢蠢欲动，从不知名处伸出黑暗的手，缠住她的身躯，想把她拉入深渊。 夜色深深。的寒冷透入了她身体的每一寸肌肤。只有眼眸中的那一缕光，依旧明亮，深埋于心的情绪突然像是燃烧的火焰，迸发开去，灼热焚烧，随即在那火焰中又凝固了一个容颜。 一声锐响，在黑夜里山崖上突然响起，远远回荡开去。 秋水如长天落下，化作无边银河，在纤纤素手中翻转腾挪，在黑夜里欢畅奔流。时而冲天，时而落地，时而化作银衣流光，眷恋那绝世容颜；时而又散作漫天繁星，闪闪发亮。 漫山竹影化作大海，一起摇曳，随她起舞；山峰摇曳，天地清冷，都静静地看着这一场人间风华。 所以她舞着，舞着，夜色里那道身影，幽幽而美丽…… 轻轻的一声脆响，天琊神剑从手中滑落下来，锋锐的剑锋无视坚硬的岩石，无声无息地刺入了石中。 谁在黑暗中，低低喘息？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渐渐平静下来，目光抬起，淡淡的惘然仍在，却依旧清澈而明亮。 她怔怔地看着，忽然笑了出来，无声地笑着，然后背靠着泪竹，双手抱膝坐在地上，抬头望天！ 原来疲累过后，心中的容颜却是更加深刻。往事一点一滴，刻在心头，再也抹不去了。 她闭上眼睛，可是嘴角却浮起淡淡的微笑，安静地想着，让那一幕一幕往事回忆，静静地在自己心中翻过，如一本只有自己可以观阅的书…… 她轻轻叹息了一声，幽幽地开口： 深夜里，古远的文字仿佛魔咒，诉说出古老而艰深的秘密，低低地回响在黑暗中。 青云山通天峰，祖师祠堂。 他的身边站着那位照顾祖师祠堂的落魄老人。烛火照在他的脸上，一条条皱纹深得像是刻在脸庞上一般。 那老人抬眼看了看他，没有说话。 道玄没有说话，那老人往大殿门口走了几步，但也没有走出大殿，只提高了些声音，道：“是你啊，什么时候回来的？” 那老人嘴角露出一丝笑容，道：“哦，这样啊。你先在外面等一会，我这里还有个客人。” 道玄真人背负双手，站在大殿的阴影中望出去，只见和煦明亮的阳光下，林惊羽背负斩龙剑，一身长衣，腰束玉带，面容英俊出尘，站在祖师祠堂外的石阶下，耐心地等待着。 那老人看了他一眼，道：“那你当年怎么不把他收到门下？” 道玄真人忽然笑了，道：“他太像一个人了，什么都像，若是让他在我身边，我会睡不着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