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枫小筑的院子里染了一滩红,混着纯白的雪和脏污的泥,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身旁的侍女霎那间便尖叫出了声。 是宋以明。 乔桥浑身发冷地将宋以明从血地抱出来,放到自己榻上,手忙脚乱地往宋以明的身体里注入神力,周遭闹哄哄一片,乔桥什么也听不清,只知道盯着那个浑身是血的人。 神力不知道输了多久,乔桥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晕过去的。 乔桥耳蜗里一阵嗡鸣,他看见宋以明张嘴,却听不见他说什么,红着眼从床上爬起来,颤抖着手去扒宋以明身上的衣服。 直到亲眼确认了宋以明身上已经没有了伤口,耳畔嗡嗡的震鸣才终于稍稍缓和下来。 乔桥胸中好似被捅进一把尖刀,搅得他五脏六腑剧痛,终是没能忍住,扑过去紧紧抱住了他。 但这份自权势财力来的“敬”再重,也盖不过那份直接压在天灵盖上、随时可能危及性命的“畏”。 清晨天一亮, 长老管事们便齐聚红枫小筑, 名曰“探病”。 四大门主、八个长老、还有好几个管事,甚至连掌门宗主都亲自登门,坐在了离床边最近的那张椅子上。 瓶子很眼熟,是愈疗丹。 “上界不日便要派人下界巡查,三清宗受制于上界, 实非疗伤之地。” 宋以明坐于床头,在满屋子的人一众视线下, 眼底一片平静清明,窥不出经脉尽断的伤痛, 也不见丝毫遭人驱逐之窘迫难堪。 掌门长叹一口气, 起身挥袖离去。 屋里便只剩下了几个管事,见着掌门长老门离开,几人立刻抬头上前,表情厌烦而又轻蔑,敷衍地朝宋以明作了个礼,阴阳怪气道:“马车已经在外面备好了,烦请尽快收拾,可别拖到了天黑,今个儿又没法上路了。” 几个管事吓了一跳,连声冲乔桥道不是,躬着身子慌慌张张地退了出去。 乔桥下意识往前走了两步,又停下来,站在原地看着。 乔桥默默低下头,听着耳边的脚步声,直到看到宋以明走到面前的脚尖,终于忍不住靠过去,轻轻抱住了他。 这句“他们”就连乔桥自己也不清楚究竟怨的是谁。 是为壮大自身力量肆意扰乱小世界的世界意志,还是从一开始就将宋以明当作趁手工具、无情利用的天道规则? 那样心怀壮志、意气风发的骄傲少年郎,转眼被变成这副模样,谁都能来踩上一脚。 “旁人怎么想,我不在意。”宋以明把乔桥抱得很紧:“别难过了。” 乔桥眼泪掉得更凶了。 乔桥埋头在宋以明衣裳上蹭了蹭,又吸了吸鼻子,才慢慢吞吞地抬起头,哽咽着说:“你还叫我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