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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壹】醉酒(1 / 1)

王涉由两人搀扶着。酒过多巡,新郎官已喝得半醉,那两人表面扶着站不稳的王涉,实则拖着他继续喝酒,今夜必将他灌到不省人事! 管他洞房花烛夜?今宵不醉誓不归! 卢夕蝶单手撑着头,已快陷入昏睡;顾予脸红得像要滴出血,靠在卢夕蝶肩上;顾子肖微眯着眼,拿着酒杯摇晃,看起来还只是微醺;唐允搧着折扇,无论顾子肖怎麽劝,就是不肯赏脸,滴酒不沾,只喝那杯白水;柳熙早醉倒了,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唐允用扇子遮住脸,低声道:「城主不许。所以我把他灌醉,睡了以後就不怕了。」 「不敢当。」 回春岛那边,颜锲不知道什麽时候已经离席,莫绍庭听说只有喝一杯,便冷着脸,看後辈打闹。他儿子依然站在他身後,不笑时跟他父亲一个样,顾子肖看见他肩上那只猫咪,突然惊呼出声。 仔细一看那边的状况,不难理解为何莫氏父子脸se都很难看、卢夕蝶更是凑到顾子肖这桌来坐了。 张晟突然坐了起来,环顾四周的人,摇摇晃晃地爬向另一张桌子。 他,吻了他。 然而顾子肖只是僵在原处,直到张晟被娄津斗和谢语心拖走,才缓过神。 顾子肖一拍桌子,器皿被拍得震出不少细碎声响,他满脸通红,不知是愠的还是羞的,最後他站了起来,方才的几壶酒下肚,他的步伐依旧稳健,快步如风,离开闹哄哄的清声殿。 顾子肖大步走出清声殿。 他已经气到连猫跟人的脚步声都分不清了吗? 「因为他喝醉了,我就该原谅他?」顾子肖冷笑,「还是你想说,被匏部乐师看上,我应该感到幸运?然後跪下来给他磕头,谢谢他看上我?」 「所以你来处理我?你用什麽身份什麽资格来管我?」顾子肖正在气头上,已然忘记自己曾决定不招惹眼前这个可怕笑容的人,「他……他对每一个人都一样温柔、一样殷勤。」 「凭我算是你前辈,凭我这个前辈就ai多管闲事。」莫洛宥答得理直气壮,大步向前,盯着顾子肖的双眸,「你醉了,是时候好好睡一觉。」 顾子肖看见一阵黑暗袭来,接着他便陷入深深的梦境之中。 但出现好几个小孩子,拿石头丢那只动物,说牠是带来灾难的怪物。顾子肖用瘦小的身躯去护着那只与自己要好的动物,身上也被石头砸出好几道伤疤。 那只动物见到他受伤,突然像发了狂,开始攻击那些小孩子。 预料中的疼痛没有出现,年幼的顾子肖睁开眼,那只动物似乎是为了不连累自己,已经跑走了,顾子肖转头,哪里还有丢石头的小孩、拿刀剑的父母? 顾子肖一个人处在一片黑暗之中,忍不住哭了起来,反正只剩下他一个人,没有人会看到,他大可尽情抒发。 等到火焰更近了後,顾子肖才看清,最明显的那团火焰是一盏灯笼,其余的都是飘浮着的鬼火。 「抱歉。」他说,蹲下来用衣袖抹去顾子肖脸上的泪水,牵起年幼的顾子肖,「我们走吧。」 「回家。」 「你有。」魂牵梦萦握紧了顾子肖的手,「我们一起数到三,然後醒过来,好吗?」 三—— 不对劲。 顾子肖正想出去找人来看顾予的状况,却发现更不对劲的地方。 「这里是……」顾子肖坐了起来,这里像是一个山洞,四看无出口,可能洞x主人有特殊符咒可以出入吧。 眼前一阵金光,一人从传送符咒里走了出来,见顾子肖已经醒来,似乎毫不意外。遮脸,黑绫长袍,腰间系着一串绳结,右手握着一把泛青光的九环柳叶刀。 顾子肖没想到,这麽短的时间内,三煞他就见到了两个,「屍山血海……久仰大名,能被您抓走,我们兄妹还真荣幸呢。」 「酒里有毒?」顾子肖绝不相信那瓶粉末是什麽好东西。 「为什麽要我si?跟我有仇?」顾子肖知道那杯酒下肚,自己八成是要si的,「难道是你喜欢的人被我追走了?不对啊,横刀夺ai一向不是我的作风,我也不像晟哥哥……」 「你和你妹妹,当中有一个人得喝。」屍山血海道:「没有原因。」 「不要有多余的动作。」屍山血海提醒,将酒杯放在桌上,转着手里那把柳叶刀,像在威胁。 他又思考等人支援的可行x,但他想起方才宴会上,大家都醉得不省人事,酒里面八成也被下了迷药,一坛酒或许醉不倒那些大妖,但那些贵客们一人少说都喝了十几坛啊! 「看来……这杯酒,我是不能不喝了。」顾子肖叹息,端起酒杯,「只希望你说到做到,放过我妹妹呢。」 他依言没有伤害顾予,一个泛金光的传送符咒把顾予送走了,顾子肖虽然不知道妹妹会被送到哪里去,但总好过留在这里,与三煞待在一个没有出口的山洞中。 「这si状……还、还不是普通的凄惨……」他断断续续地道。 顾子肖心想:我跟这人到底什麽仇什麽恨?要我si就算了,还要用这麽痛苦的si法。 见顾子肖已si,屍山血海满意地将他的屍t摆回躺着的样子,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像在等待。 他拿出一张符咒,施加灵力,改善洞里的空气。 他咬牙切齿,狠狠敲了一下桌子,重新把面具戴上,传送出洞。 「孟家的,你什麽意思?」屍山血海劈头就骂,「你把他的魂带走,不让我做成傀儡?」 「你……」 闻言,屍山血海笑了,「喔,你知道我在偷听?」 「我懂了,你不反对先抢先赢,但接受半路阻拦。」屍山血海说:「真是麻烦的游戏规则,还带拦截的。」 「那我似乎得快点把他变成傀儡了呢。」 幽蓝灯笼里面飘浮着的不是普通鬼火,而是七岁以前的顾子肖的魂魄。 但灯笼就是最安全的灵魂存放处。 「你知道,他已经是我的东西了。」屍山血海在魂牵梦萦即将离去时,突然开口说道:「他现在只缺一个完整的灵魂,就是完整的傀儡。你想要救他……你还要本事让人起si回生。」 「起si回生这种事情,不正是你我常做的事情吗?」魂牵梦萦淡淡地道,扛着顾子肖的屍t,踏入传送符咒中。 「师弟!」卢夕蝶慌张的声音响起,她见顾子肖睁开眼睛,匆匆地转身拿药,顾子肖模糊间看到师姐泛红的眼眶,但当她回头递给自己一碗药时,只是眼睛有些浮肿,并没有顾子肖看到的发红。 「你也太不小心了。」卢夕蝶00他的头,轻柔地顺着他的长发,「气到吐血、昏过去,师姐我吓坏了。」 卢夕蝶说,顾子肖离开清声殿後,殿里混乱了好一阵子,她忙着安抚顾予,想着顾子肖应该不会出事便没跟上,後来顾予在混乱中也冲出清声殿,不见人影。 没错,顾子肖这一昏睡,睡了好几天,也难怪卢夕蝶看起来瘦了不少。 顾子肖只当是不小心把梦境跟现实混淆了。他一思考头就发疼,决定先把身t养好,再来想那缺失的部分、或梦。一阵急促的喊声房外传来,顾子肖认出这是张晟的声音。卢夕蝶起身,要开门让他进来。一推开门,张晟焦急的面孔便出现在她面前,卢夕蝶被吓得往後退了一步。 顾子肖低声道:「晟哥哥。」 顾子肖垂下头,避开张晟的视线,他没有拨开张晟的手,也没有回应。张晟以为他刚解酒还没清醒,收手後,看着顾子肖。 卢夕蝶察觉两人之间微小的怪异,笑着过来打圆场,「师弟,药太苦了吗?」 「累了。」顾子肖道,闭上双眼。 顾子肖翻个身,把自己闷进被中,不再理会张晟。卢夕蝶把张晟请出去了,她看着顾子肖,微微皱起眉,随後也跟着离开房间。 顾子肖起身,从一旁找出自己的洞箫。他正要吹奏,突然窗户被什麽东西撞开,顾子肖还没来得及错愕,一团火红冲进他的房内,撞倒几个矮柜、还压烂了一张木桌。 「你是什麽?」顾子肖吓得往後退了好几步,正想拿出符纸戒备,却发现换上的病服根本没放半张符纸。 这个外貌,又喜欢音乐,还会发出独特的笑声。顾子肖扬起一边的眉,这难道是…… 这难道就是四凶之一的浑沌? 「疼疼疼!你好重啊!」顾子肖被压在地上,想把浑沌推开,力量却不够,只能继续躺着。 顾子肖慌了,看着进来的卢夕蝶,思索着该如何解释浑沌的出现。卢夕蝶眼眸有一抹不易察觉的惊讶。 卢夕蝶走到顾子肖身边,拉着他的手,「怎麽?头还晕吗?跌倒了?」 「还把桌子压烂了……你是怎麽跌的啊?让我看看有没有受伤,有哪里会疼吗?」卢夕蝶问道,在怀里寻找药包。 浑沌蹭够了、跑到角落待着,顾子肖才能再站起来,卢夕蝶担忧地望着他,伸手理了他的鬓发。顾子肖冒了一身冷汗,好险卢夕蝶没看到浑沌,但为什麽浑沌会出现在自己面前?又为什麽只有他看得到、听得见它? 顾子肖其实还不累,他笑着应了一声,目送卢夕蝶离去。卢夕蝶一走,浑沌马上跳到他的床上,又压在他身上。 天光泛起鱼肚白的光亮,顾子肖渐渐醒来,环顾四周,浑沌已不在房内,房间乾乾净净,不像被浑沌冲撞过的狼藉, 「师姐?」顾子肖惊呼,仔细一看,卢夕蝶没有反应,沉沉地睡着。她该不会在门口守了一晚,只是担心顾子肖半夜又出事? 顾子肖轻轻伸手想把卢夕蝶移到房内,害怕打扰她休息又不敢出太大的动作,双手在空中b划,僵持了许久没有动作。 血见愁大步走来,从怀里拿出一小瓶药丸,塞了一颗进卢夕蝶口中,「这样她会好睡点。」 娄津斗看了顾子肖一眼,伸手把卢夕蝶抱起,问:「进客房吗,」 娄津斗抱着卢夕蝶进了碧君厅的客房,轻轻把她放在床上。 闻言,顾子肖轻轻一笑,道了谢,静静走出客房。 「哥,你睡了这麽多天,我还以为你si了!」顾予大喊:「如果你真的这样si了……醉生梦si,就是在说你!」 顾子肖一心只想去清声殿,确认昨天见到的浑沌是否为幻觉。 来人是土部乐师赵伨天和革部乐师胥梏。赵伨天黑发灰眼,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墨绿se长袍有些融入草地之中。他是卢夕蝶、顾子肖、顾予三人的师父,常年在土部壁垣厅闭关,这次是为了婚宴出关的。 这 「哎呀子肖啊!你可终於醒了!」胥梏捧起顾子肖的脸,似乎是在确认眼前的顾子肖是本尊,「看到我们这麽生疏吗?还让路给我们。」胥梏转头,看着一脸微笑的赵伨天,道:「阿天,肯定是你的问题。」 「谁叫你都躲在壁垣厅里,可好,你徒弟疏远你不说,连带把我也疏远了!」胥梏道:「从前我和子肖一起去喝酒时,他才没这麽拘谨。」 「我是在教他交际!」胥梏把顾子肖与顾予拉到前方,道:「你把他们两个捡来养,也不教他们怎麽跟人相处,最後还不是我在带的,你说这到底是谁的徒弟啊?」 「哎,我……」胥梏被堵的无力反驳,00头,不再说话。 「本来是要回去了,但听说你跟小予醉酒不醒。」赵伨天走向三人,轻轻0了兄妹俩的头,「下次别喝那麽多了,好吗?子肖,尤其是你,别再跟胥梏学什麽交际了。」 「小麈不开心?惨了,他不会又要带人来砸我的酒窖吧!」一听到木部乐师,胥梏的反应让人差点以为殷麈才是师父,胥梏则是害怕即将被惩罚的徒弟,「我先回气宇厅了,婚宴已经给邱浦不少坛,他再砸下去,我可要生不如si了!」 「怎麽?长话短说,我要去拯救我的酒窖了。」胥梏脸上渗着汗珠,看起来是真的相当紧张。 「怎麽可能有?我那就一种酒,你之前不也喝过吗?」胥梏赶着离开,语气也烦躁起来,「所以我才奇怪,你跟小予喝过那麽多次,哪次醉这麽多天了?隔天不也好端端地起来练箫练竽,我那酒或许对外人是烈了点吧,可你俩竟然睡最久?我……哎呀,改天再提,我先走啦!」 「不用,剩下的他应该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不可能说出来吧。顾子肖本就觉得自己与顾予会睡这麽多天,不太对劲,询问胥梏也只是想确认是否只是自己多想,现在看来,他的想法没错。 亥时,清声殿。 有些人会饲养还无法变作人形的妖,顾子肖感觉自己就像多了一只灵宠在身边,而且这只灵宠无论外貌还是能力,都非常特殊。 顾子肖当上竹部乐师後参加过一次合奏,那是他第一次听见浑沌的笑声,竟有种亲切感。他因为好奇那个笑声,时常趁无人时到清声殿後院,吹箫给那未知的听众欣赏。无宴客时,清声殿没人看管,只是清晨会有人来打扫。 浑沌若一直被封印在一个连竹部乐师都不知道的地方,又是谁把它放出来的? 今晚的月亮很圆、很亮,但仍有一些角落是找不到光的。浑沌突然发出一声有点疑惑的笑,庞大的身躯挡在顾子肖面前,像是要保护他一样。 来人撑着一把紫红se油纸伞,他把伞压得很低,低到看不见他的容貌,只知道他穿着一身白衣,顾子肖马上想到回春岛的莫绍庭,仔细一看,他身後还有一人,穿着蓝裙。 「师姐,你们怎麽会在一起?」那天在婚宴上,顾子肖并不觉得这两人有特别熟,以往也不曾听卢夕蝶提过莫洛宥,今天看到两人在这时间点走在一起,他感到相当意外。 卢夕蝶会在深夜与男人出来散步这讯息已够震惊了,她的反应让顾子肖感觉自己似乎目击了什麽惊天大秘密。 所以那天他离开清声殿时,莫洛宥会追出来,也可能是卢夕蝶拜托的? 卢夕蝶急了,正要开口,莫洛宥伸手拦住她的肩膀,直接把人拉进怀里,「还需要解释吗。」莫洛宥问。 「所以我才希望你能帮忙保密,别让师父知道……」卢夕蝶低语,手揪紧了莫洛宥的白衣。 他目送两人离去,决定留在後院陪浑沌,随後爬到树上坐着。 街道两旁的楼房里,一团又一团漆黑的气t从窗户飞出,在他身边绕了几圈,最後都窜入他衣中。 一曲奏毕,顾子肖才将目光移到魂牵梦萦身上。浑沌原本待在角落,在音乐结束後,站起来走到顾子肖在的那棵树下趴下。 魂牵梦萦在围墙上坐下,灯笼也搁在一旁,「你睡了很久。」 「不急,颜锲已经回去了。」魂牵梦萦道,有些意外顾子肖竟然还记着这件事,「我刚才也听到了。 「听到了?」 顾子肖看着浑沌,它趴在树下动也不动,顾子肖想它可能不喜欢别人谈论它,便改了话题:「那天婚宴现场没看到你,你去哪了啊?」 「是啊。可惜了,婚宴後他们一定有放烟火,我期待很久了。」顾子肖坐在树上,抱怨道:「那些烟火还是我上街挑的呢,还有喜饼,大家都喜欢猪r0u馅,我就喜欢豆沙的……」 「我才不会!」顾子肖大喊,他若又摔下去,浑沌刚好可成一个缓冲用的大软垫。 「可不是吗?我太早离场,又喝太多醉倒了,没看到烟火也没吃到大饼……感觉就像没参加到婚宴一样,还不如当初就不要去了呢。」顾子肖苦笑,他对烟火又ai又怕。ai它的璀璨,怕它发出的巨响。 不等顾子肖发出惊叹,又有好几团鬼火飞上天空,或大或小、或密集或疏散,真像是有人放出一整片天的蓝se烟火。 「师父。」白鲤喊住顾子肖,看着顾子肖手上的东西,脸上挂满疑惑。 清音镇的人使用符咒时,偶尔会加上乐音来加强灵力,不同材质会影响使用效果,主要是看演奏者与该乐器、材质的契合度。这把紫竹洞箫顾子肖用了好几年,白鲤一开始以为是坏了要重做,但看自己师父手中的箫,并不像出了问题。 浑沌从碧君厅的竹林里冲出来,掀起不小的一阵风,它跟在顾子肖身後,一边跑一边绕着顾子肖,不时蹭一下顾子肖,几次差点把他撞倒。 箫声x1引了一些小动物过来,包括白鲤养在竹林里的兔子和一些鸟雀,顾子肖甚至看到莫洛宥养的那只猫。 「你师姐没事了……」谢语心本来要说的话被惊吓打断,她瞪大双眸,看着顾子肖。 「是浑沌……」谢语心低声道。她刚才上阶梯时只见到顾子肖往前移动的身影,现在看清楚了,顾子肖身後还有一只火红的生物。 谢语心扬起一张符咒,朝天空发了一道烟火。 「你跟三煞混在一起就算了,还……」谢语心看着浑沌,戒备地ch0u出银针,一手握紧腕上的软剑。 看着浑沌对自己的态度,还不时过来蹭手讨好自己,顾子肖对谢语心明显的敌意不感意外。不,她好像本来就不喜欢自己。 谢语心问:「你怎麽把它放出来的?」封印上贴有警示符咒,一旦被破坏,四个封印地都会收到警讯,提醒他们有一凶被放出。但她、身为五医的她什麽讯息也没收到。 「你是不想解释,还是不能解释。」谢语心问,衣袖里的手握紧了软剑。 「想逃?」谢语心冷笑,数只银针飞出,顾子肖没想到她会突然出招,他可打不赢血腥屠夫。 刚才的求救信号引起不少竹部学徒旁观,谢语心扫了他们一眼,伸手洒出一包香粉,那些学徒没有防备,个个都x1了一大口。nv学徒只道x1了一口奇怪味道的粉末,男学徒却个个直gg盯着谢语心。 面对碧君厅的男学徒们,顾子肖望了谢语心一眼,道:「屠夫果然还是冷血残忍的,c控无辜的人来对付四凶,你好意思?」 浑沌挡在顾子肖与谢语心之间,不时威吓似地发出笑声,模样有些滑稽,却又让人毛骨悚然。 顾子肖担心浑沌多撞几次,这些人就要被撞si。有人明显被撞断一条腿,依然跛着冲向前。顾子肖往竹林里退,谢语心提着软剑跟了上去。 但在竹林里,顾子肖明显占了地利,他太熟悉这片林子了。他绕了几圈,甩掉谢语心,回到前院,浑沌已经把那些男学徒打晕,几个nv学徒愣愣地看着浑沌,吓得忘了要逃跑。 伴随着清脆的啪嚓一声,顾子肖往後退了几步,浑沌从後方支撑住他。 顾子肖拔出软剑,一个东西从怀里掉出。。 那支他原本做给魂牵梦萦的箫,被一剑劈成两半。 顾子肖直视谢语心的双眸,没有去拿她给的药,而是握紧了软剑。 听见清脆的声音,谢语心盯着顾子肖,「怎麽?两支一样的箫,要送人的?」 「不会是要给三煞的吧。」谢语心微微眯起眼,将药瓶收回怀里,冷笑道:「你跟魂牵梦萦那麽要好?」 不远处传来脚步声,谢语心转头望向碧君厅外。距离发出求救信号的时间已经过了许久,她本不期待会有人来了。「让浑沌先躲起来。」谢语心微微皱眉,「你跟三煞走得近,再多一个四凶,闲话一定少不了的,先……」 「四凶的浑沌。」谢语心解释:「传闻中会听恶人指示。」 「没事,就算顾子肖这家伙是浑沌认可的恶人,他也做不出什麽事。」谢语心看着顾予的模样,觉得有点好笑,「他没那个胆。」 下一刹,他将剑锋推入她的腹部。 浑沌蹭了蹭谢语心的屍t,发出一阵持续许久的笑声。 回过神时,顾子肖眼前还一片黑,耳畔响起娄津斗撕裂的尖叫和张晟的怒吼。 求救信号发出时,许多人都看到了,但他们都不以为意。毕竟,发s信号的位置可是碧君厅。竹部的乐师只是一个平凡人,连符咒都使不好,以前顾子肖发过不少求救信号只是要人来帮忙抓蛇。 他俩路过清声殿时,碰见正从殿内出来的魂牵梦萦。三人没有交谈,擦身後往两个方向走去。娄津斗突然停下脚步,回头望着魂牵梦萦的背影看了很久,眼神锐利似乎可以把他戳出好几个洞。 「看他的脚步。」娄津斗没有移动视线,盯着魂牵梦萦,像要在他身上看穿什麽一样,「他好像……很开心?」 这麽想起,确实刚才他的步伐有些幅度了。看起来很雀跃? 张晟一愣一愣地,也跟着跑了起来。「师姐你……等一等,为什、突然这麽……这麽紧张?」 是顾予。 她越过顾予,看清了。 但倒在地上的那人娄津斗太熟悉,她一眼便认出来了。因父母丧命在同一场灾难,她俩从小熟识,b亲姐妹还亲,後来又拜入同一师门。 在那两人旁边,还有一只火红的生物,它长着六条腿,两对翅膀,还不时发出诡异的笑声。娄津斗一眼便认出,那是浑沌。 张晟看见眼前一幕,後退了几步,竟然失足从阶梯上摔落,娄津斗回头看着他摔得满脸鲜血,再次跑上楼梯,发出一声吼叫。 顾子肖看着三人。顾予面前积了一滩呕吐物,她早上似乎还没进食,吐出来的全是水。 顾子肖瞥了她一眼,箫音一起,浑沌挡在他前方,四只翅膀威胁地搧着,再度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你们感情不是很好吗?」张晟吼道,换来顾子肖轻蔑的笑声。 像是不满被点名b较,浑沌停止笑声,用并不存在的眼睛看了一眼顾子肖,接着用力往前冲撞,b得娄津斗和张晟不得不向後退开,顾子肖就这个间隙,冲出碧君厅。 异样的云彩令所有人都停下手边的事务,抬头看着天空。 莫洛宥与卢夕蝶正在市集闲晃,突然,天上出现异样的红云。 「浑沌不是被清音镇封印着吗?怎麽会被放出来?而且……没收到通知?」卢夕蝶从怀中掏出一张符纸,那张符咒会在四凶封印阵遭到破坏时产生四种反应,让他们知道是哪里的封印出了问题,但现在那张符完好无损。开步伐往红云最密集的地方奔去。她一向优雅行事,就算在医治濒si之人也能保持冷静,从未像现在这样狼狈过。 她现在只祈祷师弟别出事。 竹部学徒们一看到海朝露她似乎没震惊到失神後,七嘴八舌地上来给她说来龙去脉。卢夕蝶听完後,终於没撑住,也跪了下来。 他一刻都没忍住,直接叫了出来,马上吃了一大口风,嗓子乾哑发不出声。 顾子肖发现自己这是在合止厅附近,想到合止厅那有一个小水潭,是殷祤养鱼的地方,便想着先去那洗掉一身血腥味。 顾子肖听见殷祤倒ch0u一口气,心想又要被问为什麽四凶跟着自己,要不直接跑走? 殷祤的反应就像是看不到浑沌一样。 但是谁流了这麽多血? 「……没事。」顾子肖不知道他的脸发生了什麽,但看殷祤眼中的惊吓,八成不是好事。他想,或许只有特定人才能看到浑沌,b如卢夕蝶与魂牵梦萦就看不到,而谢语心可以看到。这样一来,殷祤应该也属於看不到的人。 他俩到了合止厅後面的水潭,殷祤找了一个木桶给顾子肖,「我去找衣服给你换。」他说:「要委屈你啦,我只有大红se的衣服。」 「子肖!你可千万别跳进池子里洗啊!鱼会si的!」殷祤见顾子肖迟迟没有动手,担忧地喊了一句。 殷祤大叫一声,跑回水边,将顾子肖拉回草地,拖到石椅上坐下,「这是故意的对吧!你……我记得你不会游泳?小心溺si在里面,我可不希望你变成牠们的食物。」 「走吧,去换件衣服。」他说。 「我知道你现在很想换一个颜se的衣服。」殷祤找出一只木盒,走到顾子肖面前,「你涂一些这个,遮一下脸吧,看起来怪可怕的。」 「……祤兄,你平常不化妆,怎麽会有这种东西?」顾子肖挑起一边的眉,有些意外。 「别!」 「别弄了!我又不是姝影倾城那些狐妖,不需要……」 「是被你画得很恐怖吧!」 殷祤将妆粉收回木盒里,藏在身後,「哥、你不是去碧君厅吗?怎麽这麽快就回来了。」 闻言,殷祤愣了一会儿,「可是我刚才遇到子肖时,没看到红云啊。」 顾子肖看了一眼殷麈、又看了一眼角落的浑沌。殷麈似乎也看不到浑沌。 「子肖,你是怎麽过来合止厅的?」殷麈突然问,「我刚才回来时听街上的人说,红云消失後不久,你从天上掉了下来。」 「我也不相信,但看起来很合理。」殷麈道。 「看来天上落下来那个真是你了。」殷麈道:「他们只说是一个浑身是血的人,看不出是谁。只是我看你换了一套衣服,头发还是sh的,就猜是你了。」 「可是哥,子肖是全身鲜血地跑来合止厅没错,但为什麽你能确定他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殷祤转头瞄了一眼顾子肖,後者一脸白粉,眼神直直盯着地面。 「麈兄,我问一句。」顾子肖并不打算否认自己从天而降的事实,但他一时也解释不清,「街上那些人是因为什麽才都躲起来的?」 所以,当顾子肖摔落在大街上时,那些人是没看到浑沌的? 「你……我去碧君厅看那边的状况,晚点回来,你们两个别闹出什麽乱子。」殷麈说完後,转身离开。 「祤兄,你有没有曾经……在别人说你做了一些很可怕的事情时,你却不知道自己做过那些事?」殷麈走後许久,顾子肖开口问。 顾子肖闭上眼垂着头,双手握紧着放在腿上。他很担心、却又害怕知道自己刚才那一身鲜血的来源。 现在顾子肖能想到的解释,就是能否看到浑沌与红云有关,但……这要怎麽解释谢语心能看到?顾子肖记得,直到谢语心用软剑t0ng了他一下时,天上都还没出现红云。 「我……我去碧君厅找我哥好了,不太放心。」殷祤看了眼顾子肖,道:「他一个人去可能是想活捉吧,但我就是不放心……」 顾子肖大喊:「没事,我保证不乱跑。」 顾子肖见房内只剩下自己一人,跑到刚才殷祤拿出木盒的地方,翻出那个盒子,发现里面大部分的粉盒都还很新,看起来没什麽用过。他又弄了一堆白粉在自己脸上,从铜镜看见自己的脸,似乎在剥落粉块,不禁笑出声。这一笑,又牵动脸上的肌r0u,更多粉末落了下来。 「谁?」顾子肖惊呼,环顾四周,却没看到任何人。 顾子肖依言抬起头,只在树上看到一只猫,是莫洛宥养的那只猫咪。 「是喵!」那只猫从树上跳下,稳稳落在顾子肖头上,弄乱他的头发後又跳到地面。 「咪呜,意外喵?」猫妖摇着尾巴,跳到一旁的木橔上坐着。 「本喵看到的咪。」猫妖道,牠的声音相当尖细,似乎随时都带着些许嘲讽在字句里,「那nv人平时可不是普通冷yan,在他面前,就像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似的喵。」 「你怎麽看到的?」顾子肖问。 「那我真开始猜罗?」顾子肖觉得好玩,认真思考起可能人选,要是让他猜到殷祤喜欢的人,那可是个日後很好拿来嘲笑的事情,「不过有没有提示啊?b如什麽时候送的礼物之类的,给点提示好不好嘛!」 婚宴时各大家族的人都在,顾子肖实在是想不出是谁,便放弃思考,转而好奇猫妖的身分,「我说,莫家那小子知道你是妖吗?还是他把你当普通动物?」 「哈!你这妖怪,那天还蹭在我师姐怀里不出来!」顾子肖冷笑一声,冲上去要抓猫妖。 「我没有!」顾子肖ch0u出一张符纸,灌输灵力後朝猫妖扔出,一张金se大网罩在牠身上,「抓到你啦!」他拉起网子,晃着猫妖。 浑沌已经不知道跑到哪了,顾子肖捏了下猫妖的耳朵,惹得牠发出几声猫叫,抗议似地挥舞爪子威吓。 他0了0脸上的白粉,最後抓着猫妖离开树林。 王涉见到顾子肖时,皱着的眉没有舒坦,又蹙紧了些,「你的脸……是怎麽一回事?」 「怎麽涂那麽多粉?妞儿平时化妆也没抹这麽厚。」 「那也涂均匀点,左脸都露出肤se了。」王涉看着顾子肖的脸,「下面还有点黑,是沾到什麽了吗?」 「你来这总不会是为了找我闲聊吧?」顾子肖问,右手不自觉地0向x前放着的符纸。 「公理祠?」 之前翼火林与姝影倾城起冲突时,前任林主与胡妹儿就曾到公理祠争辩,最後狴犴判断姝影倾城较为有理,也是这件事,导致翼火林前任林主退位,易末萦上任,也导致两大妖族的芥蒂。 「你杀si谢语心的事情已经传开了,有人想杀你报仇。」王涉想起回春岛那些草妖们可怕的表情,「我想听你的原因,如果狴犴认为你有理的话,这件事就不会再被追查了。」 「你不去,他们就有理由杀了你。」 「你若不去,他们会说你不敢去,必是做了亏心事……」 王涉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後只是拿出一张符咒,低声道:「你愿意去的话,就握住我的手,我用传送符,不需要走那麽远的路。」 浑沌在 一人从合止厅外走了进来,他先将猫妖从网子里放出,低声道:「我看不到你,也听不到你,但我建议你现身。」 闻言,浑沌缓缓站了起来,翅膀威吓地搧了起来。 公理祠门口,顾子肖将自己的竹箫放在石老虎头上,王涉则从符纸中拿出自己的锦瑟,放在另一只石老虎面前。 顾子肖看了一圈,除四面墙壁,就只看到这根柱子和一张小石桌,桌上放着一些水果,应该是供品。 「我不知道。」顾子肖道,他是真的不记得自己是怎麽杀人了,「我知道的时候已经在合止厅了。」 「是。」顾子肖突然笑了出来,「你b晟哥哥聪明多了,他还以为我跟屠夫关系很好呢。」 王涉这一问句令顾子肖陷入回忆,他印象中那是他很小的时候的事情,但究竟是什麽事,他已经忘了。 王涉开口,正想说些什麽,突然拿出符纸,那张会显示四凶封印阵状况的符咒,看了一眼後将它收回怀中。 「是啊,你是怎麽在不触动符咒的状况下,放出浑沌的?」王涉听顾子肖丝毫无反省之意的字句,语气也冷了几分。 「不是你放出来的?顾予说了,你能从碧君厅逃到合止厅就是浑沌帮的忙,它对你那麽忠诚……我竟然会用忠诚形容四凶,不是你放出来的,它会服从你?」王涉音量也提高了不少,「顾子肖,说谎的时候也想清楚,别把我当傻子好吗?」 「你不是来证明我的清白,而是要我承认我杀了人,好让大家有理由清理我。但我什麽都不知道。」 顾子肖笑了出来,他早该猜到结局,当时却不知为何同意了来公理祠。感觉就像是有人在怂恿他答应一样。 倏地,从暗处窜出一道黑影,从王涉面前掠过,随後,顾子肖听见王涉的惨叫声。 顾子肖转头去寻找刚才的黑影,竟看到一只动物就坐在祠堂门口,那只动物脸部得像虎、身形像牛、一身刺蝟般坚y的毛发,背上还有一对翅膀。 「这也是你放出来的吗?」王涉忍着痛,往前一步揪住顾子肖的衣领,「知道自己理亏,所以就出这种手段?我都没带伏兵了,你凭什麽偷袭我?」 王涉拿出那张警示用的符咒,绝望地看了一眼。之前浑沌出逃,迟了很久才发出警告,现在穷奇出现在公理祠,它没有发出警讯。 然而,穷奇只是抖了抖一身坚y的毛发,火焰就算落在它身上,也无法造成实际伤害。 穷奇张开大口,撕着王涉的身t吃了起来,公理祠内的石地上顿时洒满鲜血与r0u屑,还有被穷奇吐出来、染满血ye与口水的衣物。 穷奇吃完王涉後,转头看着他,咧着一口白森的利牙,像在冲着他笑。顾子肖往後缩了一步,穷奇就跟着靠近了一步,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咬下。 「……浑沌?」顾子肖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两大凶兽打斗的场面太过刺激,他腿还软着,根本跑不动。 他一出去可看傻了眼,来的不只有清音镇与回春岛的人,连翼火林、姝影倾城的人都来了。 顾子肖正要开口,只听见公理祠内一声咆哮与大笑混杂,两大凶兽撞破祠堂的墙壁,一左一右落在他身侧,穷奇应该是想吃人才冲出来的,但它出来後一反刚才的凶x,乖巧地站在一旁,连咧嘴露牙这种威吓动作都不做了。 公理祠外安静了许久,打破宁静的是祠堂本身,被两大凶兽一番折腾後,它终究是撑不住地垮了下来,坍成一堆石砖。 明眼人都看出来,这是王涉与顾子肖来公理祠争论的结果,狴犴认为是王涉b较有理。 「我夫君呢?」邱妞儿颤着声音问道,她抱着yyan琴,往前踏了一步,大吼:「我夫君呢?」 那是一条腿,一条由木头制成的假腿。 这事发生在许多年前。那天邱妞儿领着四个徒弟上了山,那座山原本有两个家族占领,但两大家族那时都已不在,成了荒山。也就是在那天,回春岛的封印被破,穷奇逃离回春岛,竟出现在山上。符纸,情势危急、只能使用最终手段时,王涉竟折了回来,成功把穷奇的注意力分散,但被咬掉了一条腿。 也是在那天,他俩暗生情愫。 顾子肖扫了一眼众人,翼火林来的只有易末萦和一名没见过的少年,姝影倾城来的是胡妹儿、胡允儿——唐允的nv人外貌,回春岛有莫绍庭、莫洛宥、卢夕蝶三人,清音镇是邱妞儿、邱浦姐弟和顾予。 顾子肖意外的是,邱妞儿的徒弟竟没有一个到场。 「师弟……」卢夕蝶往前一步,正想说些什麽,却被莫绍庭用眼神制止。 顾子肖看了一眼穷奇,又看了一眼浑沌,深深叹了一口气,「我说实话你们会信吗?」 闻言,顾子肖道:「首先,两只凶兽的封印阵都不是我破坏的,我根本不知道为什麽它们会出现,也别问我为什麽它们那麽喜欢我,我不知道。」 「再来我也不知道我杀了谁……不过听王涉刚才的话,应该是谢语心吧?」顾子肖想起刚才王涉特地问了他是否对谢语心动过杀心,si的人八成就是她了。 卢夕蝶听着顾子肖的话,眼睛带点疑惑地眨了几下,「师弟……你能不能全部说出来?」 「你的话实在是让人难以信服。」胡妹儿道:「难道你是在完全无意识的状况下放的四凶、杀的人?」 胡妹儿冷冷道:「胡扯。」 「他不愿说实话,把他带回去,时间久了,就会愿意说了。」莫绍庭的声音很低,一字一句都像是敲在很深层的地底,「杀了我回春岛的人,光偿命,是远远不够的。」 邱妞儿首先冲了上来,顾子肖看着昔日温柔的师祖,笑着闭上眼。 铿的一声,顾予的虎口被震得发麻,匕首掉落在地,脚下还闪着传送阵的金光。 「顾予!让开、别碍事!」邱妞儿大喊,又抓出一把符咒。 「我什麽时候答应要活捉了?」邱妞儿打断顾予的话,「回春岛的莫副岛主说要活捉,我可不归他管。」 就在邱妞儿准备要再次出击时,却被一gu看不到的力量撞飞。 「别啊,事情已经够麻烦了,别再搅局了吧……」顾子肖发出哀嚎,这下证实了浑沌会保护他,後续可不是普通麻烦。 卢夕蝶和莫洛宥两人退到结界附近,前者十分担忧自己的师弟,悄悄地问:「这个结界怎样才会消失啊?」 「四个……但有谁呢?」卢夕蝶看着周遭的人,他们一起来的也只有十个人,扣掉自己与莫洛宥还有八个,随机偷袭有二分之一可能成功,也可能失败。 「有一个我可以保证。」像是看出卢夕蝶在想什麽,莫洛宥把音量压得更低,「我父亲绝是。」 海朝露正想再说些什麽,结界外传来一阵人声,她回头一看,那是一大群人,应该是来自四个家族的主要战力,带头的两人她都认识,且相当熟悉。 血见愁大步向前,走进结界时连看都没看莫洛宥与卢夕蝶一眼,直直往内走去。张晟的步伐就没那麽坚定,但最终还是带着那一大群人走入结界。 顾子肖正站在公理祠坍塌的砖瓦上,用符咒造成一个简陋的防护罩,浑沌在他身边,不断把邱妞儿等人撞开。 「要打就打,废话别那麽多,我不想听。」顾子肖迅速地道,他刚才已经听邱妞儿骂了不少话,现在烦躁得很。 「你刚才那个问题,对我来说就是废话。」顾子肖笑了出来。 「你指责错人了吧。」顾子肖敛了几分笑,「我和我师姐一年才见几次面?她能教我什麽?也不想想平时我跟谁走得最近,再来骂人。」 「……你到底为什麽要这麽做?」张晟颤着声音问。毫不掩饰语气中的轻蔑,「说到底,你只是想减轻一点罪恶感吧?」 「顾子肖!够了!」张晟怒吼,声音彷佛被撕出一个大裂痕。 「杀人这种事嘛……本来就没什麽道理的。」他低声道:「不就是图那一瞬间的快感而已吗?」 同为五医,她俩都不擅打斗,若要y上,不知道结果会如何,更何况顾子肖身边还有一个浑沌、那该si的四凶。 倏地,一阵鸟鸣声响起,听见这声音,众人纷纷抬起头,看着天上盘旋的禽鸟,他们明显不属翼火林,只是普通鸟类。 浑沌停止撞飞人们,众人没有趁机上前攻击顾子肖,而是往两侧後退,让出一条路给赵伨天。 「呵……」顾子肖垂下头,轻轻地应了一句:「说了没人信,还能有什麽想说的呢?」 她其实不知道该怎麽办,知道自己师弟做的事情不对,却又不想眼睁睁见他被杀,看到师父出现时,她暗暗松了一口气。 他们都听见一个细微声音。 是利器刺入骨r0u的沉闷声音。 顾子肖看着没入自己心口的剑刃,过了好一阵子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不是没想过自己今天会si,只是没料到是si在这个人手上。 「那、那是……」卢夕蝶直接跪倒在地,像是受了不小的打击。 浑沌似乎是受到顾子肖的影响,它现出原形,用力挥舞翅膀,直直朝赵伨天与顾子肖撞去,赵伨天朝旁边一闪,顾子肖翻上浑沌背部。 没了浑沌的g扰,众人稳住阵脚,以易末萦与那名少年为首的飞鸟们率先跟上天空,准备将重伤的顾子肖打落。 是胡允儿的尖叫声! 唰地一声,莫洛宥的右手前臂被切出一个整齐的口子,随着施力点的消失,他人重重摔在地上,望着使他断手的人:莫绍庭。 姝影倾城的人突然不知道该先去追顾子肖,还是先对付莫洛宥。 「何止是怨,已经是深仇大恨了。」莫洛宥看着挡在自己与胡妹儿中间的莫绍庭,淡淡地道:「父亲,我……」 莫洛宥面se苍白了几分,也不知是因为父亲的语气,或是方才手臂的大量出血。 似乎是发现卢夕蝶正盯着自己看,赵伨天走过来,把已经擦拭乾净的软剑还给他,道:「杀人者,就要有被杀的觉悟。」 赵伨天久久没有回答,卢夕蝶抬起头看着他,眸中噙满泪水,她接过软剑,狠狠扔到一旁的草地上。 此刻,一直待在旁边的穷奇动作了,它直直前奔,先咬掉一个想拦住它的人的头、挥动翅膀飞上天空,搧出一阵强劲的风卷得一些年轻的飞鸟头晕目眩、降落在地面时又踩si了几个人。 「怎麽?不满意我们当初封印你吗?」莫绍庭淡淡地道。 莫绍庭看了儿子一眼,没有回应。 莫绍庭此刻正全神贯注地盯着穷奇,即便听到莫洛宥站起时发出的衣服摩擦声,他也没当一回事。 软剑狠狠刺入莫绍庭左肩胛骨下方,避开了心脏、刺穿肺部,莫绍庭没想到儿子会对自己下毒手,惊愕的同时,用他的灵力维持的那角结界消散了,没过多久,整个结界都崩塌瓦解。 「连呼x1都是一种折磨对吧?」莫洛宥蹲下来,对他的父亲道:「当初我也是……不,当初我可b这痛苦多了。」 她并不希望增加伤员,坦白说顾子肖的事与翼火林一点关系也没有,既然他受重伤没了威胁x,当务之急就是解决地面上更危险的穷奇。 她的弟弟邱浦一看此景,先摇摇头、叹息姐姐的冲动,化作一道青光上天。众人像吃了一颗定心丸,大着胆子去围住穷奇。 围着穷奇的人们早已开始一b0b0攻击,但穷奇坚y的皮毛令他们无处下手,只能一次次後退、又一次次尝试进攻。 「……我不是故意的。」顾子肖感觉自己压到什麽不该压的东西,微微睁开眼,他的伤是致命的,但不知道为什麽,到现在还没si透。 顾子肖没听懂莫洛宥的话,他感觉自己喷了一堆血,x口痛得要si却si不了。 「你也差不多该支援了吧。」莫洛宥突然抬起头,望向公理祠,顾子肖勉强也往那看了几眼,却只看见一些砖瓦。 两只龙奋力吹起气来刮风,这阵烟却只散去一部分。邱妞儿与邱浦心里都是一惊,龙子吹不散的烟,只可能是龙子造的。 大范围让人入梦,除了魂牵梦萦,还会是其他人吗? 这两个家族,一个位处山腰,一个定居山谷,都是进去容易出来难的地点。 幽谷终年雾气笼罩,谷内孟氏人又多设置迷阵与符文,几天绕不出来、si在谷里的人多得是,奇怪的是,谷里没有一点腐臭味。 唯一天生就不会受幻术迷惑的孟氏族人,常年被姝影倾城的狐妖厌恶,最後狐妖联合山腰的九迭山庄,一齐把谷里屠了。 至此,整座山的两大家族皆被灭,这座山也成了荒山,而少了那些傀儡,许多人会上山去狩猎,但山谷的雾气始终不散,没什麽人敢进去。 他靠在一棵树上坐着,身上的符纸都还在,却不见莫洛宥与浑沌——穷奇他没看到,也不想看到。 过了不久,一阵脚步声接近,顾子肖眯起眼,勉强在雾中认出那是一个穿紫衣的人。 顾子肖摇摇头,「这啥都看不到的地方不会就是你家吧?」 虽然听过幽谷的事情,但一开始顾子肖确实没把魂牵梦萦与孟家人联想在一起,听见肯定答案时还有些错愕。 「在想什麽?」魂牵梦萦问。 魂牵梦萦没有回答,在顾子肖前方坐了下来。 「你身上背的牛命、猪命,加起来可不只二十条。」 「听着!」魂牵梦萦打断顾子肖的话,他一反以往的温和,语气让顾子肖吓得停了呼x1,「狴犴它只是靠它主观判断谁有理谁无理,但它根本没看到真相!或许所有人都错了,你确实没有杀si谢语心,唯一目击的顾予不也什麽都没说吗?」 顾子肖停了许久,才继续说道:「好恶心的。」 闻言,顾子肖淡淡地道:「有些事情讨厌就是讨厌在,怎麽样也忘不了。」语毕,他从怀中拿出一把泛银光的bang状物,猛地往自己x口刺。 「你想自尽?」魂牵梦萦揪起顾子肖的领子,语气带了点怒意,「si了好让那些误会你的人开心吗?他们现在都把你当敌人,对付他们最好的方法就是活得b他们幸福,你在想什麽?自杀这种最蠢的方法,又不能解决任何事,让那些人说你畏罪自杀吗?」 「告诉你,你就是si了,我也能把你的灵魂抓回来y塞回你的身t,让你si不了,但能感受到身t的疼痛。」魂牵梦萦咬牙切齿地道,甩开顾子肖的领子,走到一旁去捡那把刀子,这才发现,那不是什麽刀子,只是一张摺成刀子的形状、并会闪烁如铁器一样光芒的符纸。 「我可不想si。」顾子肖笑出眼泪,看见魂牵梦萦捡回那张符咒递给自己,他伸手接过,「我只是想知道,如果我快si了,你会有什麽反应,没想到、没想到你……真有趣。」 顾子肖又笑了出来,他突然伸出手去解魂牵梦萦脸上的布条,本以为会被拍开,没想到魂牵梦萦没有阻止他,反而在他遇到解不开的结时出手帮他。那人手握着一把纸伞,缓缓走了过来,顾子肖认出那是莫洛宥的纸伞,他站起、跑了过去,一边喊着:「喂,你还活着啊?也是,断一只手而已,不过你那样扎针我看了都疼……」 「顾子肖!别过去!」魂牵梦萦本就想阻止顾子肖过去,只是他伸手没能抓住顾子肖。顾子肖听见这声喊,回头看了魂牵梦萦一眼,问:「怎麽了?」 两道传送阵发出的金光,莫洛宥被传送出落魂幽谷,魂牵梦萦则与顾子肖站在一起。 土里窜出许多树根,将两人拖进地底,随後一切又都恢复宁静,连原本大量的血腥味都消失了。 卢夕蝶独自走在街上,昔日热闹的市集,现在却是如此冷清。 胡允儿替胡妹儿挡下的那击直入x口、却没有刺中心脏,身为狐妖,或许当下立刻治疗还有机会救回,但他们几个医者都被迷昏,只能在醒来後,万分懊恼地看着胡允儿冰冷的屍首。 邱妞儿过度思念王涉,身染重病,至今仍卧床不起。 那年後,卢夕蝶没收到任何师弟与情人的消息,而今面对殷祤的丧礼,她竟然感不到悲伤,只是觉得凄凉。 卢夕蝶买了一只糖人,想着师弟一定会喜欢,但走了几步才又想到,顾子肖已经不在清音镇、也已经不是自己的师弟了。赵伨天一剑刺入顾子肖的心脏,回来後宣布与他断绝师徒关系。 「你是……柳熙?」卢夕蝶问。 姝影倾城的客人能有什麽事情要找自己的? 「原来是这件事,我通知一下其他人,尽快帮你找到人。」卢夕蝶苦笑着回应,与柳熙道别。 这位名叫安常的新任五医也不负调皮蛋这个称号,卢夕蝶看着她在捣乱,时常想起小时候的顾子肖,加上安常是艾草化作的妖,身上的味道让卢夕蝶想起自己以前做给师弟吃的艾粄,她对安常可谓是ai护有加。 卢夕蝶嘴上答应会去找到安常与唐希,心里却没个谱,以往搜寻他俩的范围仅限於姝影倾城,这回看来是已经出城了,柳熙才会来找人帮忙,陆上这麽大,是要从何找起啊? 那里有一座祠堂,曾经她的师弟就是在那身负重伤、下落不明,她也不知道为什麽,就想着要来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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