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捌、重逢(1 / 1)

清声殿。 「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竹部乐师,失礼了。」一个轻柔的声音响起,顾子肖低头一看,来者白发过耳,独特的淡粉红se眼眸,身穿滚金边的白袍,上面有细碎的金se花纹,手里一把摺扇。要是被张晟看到,肯定要说他穿得太花俏,不像个男人。 「你是?」顾子肖皱起眉,他不想带有偏见,但被姝影倾城的狐妖主动搭话,他还是忍不住带上戒心。 「免了免了,我不习惯听这些奉承的话。」顾子肖从树上爬下,走到唐允面前,「你怎麽会跑来这?姝影倾城的人不都在清语厅休息吗?你一个侍卫不跟着城主,到处乱跑不怕出事?」 听见这声音,顾子肖脸se一青,正要逃跑,却被唐允一把拉住,他仍然是少年的外貌,声音却俨然成了个少nv。 「不不,允姐姐,我可没忘记你。」顾子肖想与唐允拉开距离,可他退一步,唐允就往前一步,直到他的背部贴上树g,终於无路可退,唐允才松开抓着他的手。 结果城内一到夜晚,狐妖nv子们个个抛开昼时的矜持,奔放的模样吓得顾子肖不知所措,张晟当时已经不知跟哪个狐妖去玩了,顾子肖抵挡不住狐妖们的殷勤,差点被拖走,要不是唐允出面把他带走,顾子肖可能就要被吃乾抹净了。 唐允逗弄完顾子肖,拉开两人的距离,声线也变回最初的男声。「这份惊喜是在下给乐师的见面礼,乐师可还喜欢?」 「是,也不是。」唐允整整衣袖,「城主要在下带位客人出来散心。」 「你好,我们……又见面了。」少年腼腆地笑道,「姝影倾城,柳熙,请多指教。」 顾子肖没有多问,只是回敬一个笑容,「又见面了,清音镇竹部乐师顾子肖,请多指教。」 「我看起来是那麽差劲的人吗?」顾子肖问,换来唐允一阵捣蒜般的点头,他不禁叹息道:「怎麽会这样觉得啊?」 「他跟回春岛的人在一起,玩得可开心了。」一想到娄津斗和谢语心,顾子肖难掩脸上不快之情。 这句话太真实,顾子肖不客气地笑出来,柳熙似乎被他的笑声吓到,啊了一声,往後退了几步。 「柳熙b较怕生。」唐允道。 顾子肖一向讨厌人多的聚会,他已经打算踩着线入场,反正大家一闹哄起来,酒浆下肚後,谁会在乎、又有谁会注意到他迟到早退? 顾子肖想起那天街上遇到时,柳熙也是一脸慌张,看起来对人群有着深深恐惧。 敬酒时人们总会站起来走动,到时场面必是一片混乱,就算走了几个人,想必也没人会发现。 听见外面逐渐热闹起来,人们开始聚集,客人入场。 唐允抬起头,是时候带着柳熙回城主身边了。 酉时已到,宾客纷纷入座。 易末萦像能感应到胡妹儿的视线般,总在胡妹儿睁眼时恰巧望向姝影倾城那边,两大美人即便众目睽睽之下,依然不掩敌意,顾子肖默念一声nv人不好惹後,转头去看回春岛那。 颜锲除了是五医之首,同时是回春岛岛主,顾子肖很意外会见到他,以往活动都是由莫绍庭代表出席,颜锲不太离开回春岛,这一次竟然来了。 今日一看,这病得可不轻,难怪不常出来见人。 树林月光莫绍庭就宛如他的称号一般,从头白到底,发se、眸se,连衣服、衣服上的绣花都是一片雪白。顾子肖不是第一次见到莫绍庭,但见几次都觉得一样刺眼,那人不会是从染缸里面出来的吧?白得这麽均匀,绣的那朵重瓣茉莉花都看不清楚了。 突然有人用力拍了顾子肖的肩膀,他正看得出神,吓得差点叫出声,一看来人,奋力拍了回去,低吼:「张晟!你没事吓人做什麽啊?讨打!」 「不用多劳,你找你的好师姐去吧。」顾子肖 顾予看了张晟一眼,站起身似乎想换个位置,却被一阵掌声打断,又沉默地坐下。 「琴瑟和鸣!百年好合!」 後来,王涉找殷氏双子商讨,用梓、桐造了一把yyan琴当作聘礼。邱妞儿则把乐师之位赠与王涉,当作回礼。虽被人嘲讽不合礼数,也有人道乐师之位当作聘礼太不像话,可他们几个前辈开心,後辈有意见也不敢说。 为何要教他吹箫?还不就只是想看他白布下的那张脸吗。 白鲤是竹部最年幼的学生,一个娇小的nv孩子,因为年纪轻与独特的外貌,常被人作弄,让顾子肖想起自己刚当上乐师时的谣言,就此入了他的眼,并收为徒。 当了顾子肖徒弟後,白鲤受到的欺侮确实少了许多。此刻她正眨着乌黑的眸,给顾子肖劝酒。 白鲤撇过头,堕马髻晃了两下,「因为我看师父一副觉得很无趣的样子嘛……都在发呆了。」 「你……哎呀,倒酒这种事我自己来就行了,小心弄脏你裙子上的锦鲤,你不是很宝贝那丑到不行的刺绣吗?」 顾子肖咂咂嘴,也亏这nv孩有勇气把这麽丑的刺绣穿在身上,後来他找卢夕蝶绣的都b那件好看,说过再多次要白鲤换件衣服,每到重要场合,他还是穿这套。 不知是何时开宴的,一侍nv站在顾子肖身後,频频给他倒酒。见状,白鲤抢过酒壶,道:「不用了,师父的酒我来倒就好。」 「师父,你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找人,到底是在找谁啊?」白鲤问。 「子肖,大家开始敬酒了,我们去回春岛那边玩,好不好?」要是平时,顾子肖肯定会叫张晟自个儿去找他的好师姐,但此刻他巴不得立刻逃离白鲤审问一般的视线,连忙拉着张晟走了。 白鲤看着两位乐师离去的背影,夹了一大碟菜,独自喝起闷酒。 站在五医的桌边,他只敢低头看着杯里晃动的酒浆或看着卢夕蝶,其他几人,有他不想看的、还有他不敢看的。 回春岛的草妖们,除了卢夕蝶,顾子肖还真没几个看顺眼的。 顾子肖点点头,卢夕蝶道:「紫发的是岛主,致命夜影颜锲、旁边白发的是树林月光莫绍庭、再来是津斗和语心,你认识的、然後……」 卢夕蝶把一桌人讲完後,顾子肖偷偷问:「莫绍庭後面那个人是谁?」 「那是莫前辈的儿子,莫洛宥。」卢夕蝶答道:「他平常很安静,生气起来b他父亲还可怕,别去捉弄人家。」卢夕蝶没有说,莫洛宥是曾经拿鞭子把人双腿ch0u到断的人,她想了想,还是不要说出来,以免吓到师弟。 「我可不敢。」是真的不敢,那眼神已经够毛骨悚然了。 顾子肖正愁没理由离开这恐怖的气氛,一见猫咪跑了,立刻追了上去,大喊:「师姐,我给你抓回来!」随机跑得无影无踪,卢夕蝶想留人都还来不及开口。 爬树嘛,是没问题的。抓猫?可就不一定了。顾子肖可从没试过单手爬树。 「我没带箫出来。」顾子肖大声说道,像是在说给不知名的听众听的,「改天再吹给你听!」 没有多想笑声的源头,顾子肖转而思考如何把猫咪安全地抓下来。当然,所谓安全,是指自己的安全。 可他担忧的事情还是发生。他手没力,身子直直往下坠。说来惭愧,他的t力,真的不是普通地差。 过了许久他才找回站起来的力量,缓缓走回殿内,呢喃着再也不爬树了之类的话。但走没几步,他又疼得坐在地上。 没准是回春岛某个 起了药效後,顾子肖感觉身上不再那麽疼了,他听殿内声音越来越大,八成大家都醉得差不多了吧?他是想先走,但又想喝酒,於是没有离开清声殿,而是进去继续喝酒。? 邱妞儿酒量b王涉好上许多,颊上仍染上两抹红晕,几个nv客拉着她到处敬酒,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来客也多醉得东倒西歪,早没按照一开始的位置坐。现在卢夕蝶、顾子肖、顾予、唐允和柳熙坐成一桌。小六正给他们上酒,端了好几个空了的酒壶离去。 「你没带他提前离场?」顾子肖指着柳熙问道。 「英明。」 姝影倾城的狐妖们一向好酒量,竟然也醉倒了不少,看来邱浦说要给他姐姐婚宴准备陈年佳酿,并不是随口说说而已。 原来那主人就是莫洛宥? 张晟喝多了,醉倒在谢语心怀中,呢喃着「喜欢你」、「想跟你在一起」等话。此情此景,不免让人联想到姝影倾城纸醉金迷的青楼花街。更何况主角之一是八音,之二是五医,不少後辈即便胆小也禁不住好奇心,频频往那边投以好奇的目光。 顾子肖看见张晟过来,又看见他身後的娄津斗与谢语心,脸se沉了下去,灌了几口酒。他知道张晟喝多了,正要开口赶几人走,却被张晟的动作吓着,酒杯落在地上,摔碎了。 空气凝滞,有人吓得酒都醒了,有人期待着顾子肖的反应,是搧他一耳光?还是把他打得不ren形?顾子肖可是出了名的傲气,被人这麽一捉弄,怎会善罢甘休? 「我说、如果子肖是nv孩子……」张晟仍茫茫地说着胡话,「我一定要、要跟……一定要娶他。」 同样醒酒的还有顾予,他面se如一张白纸,良久,竟流下泪来。 身後响起一阵脚步声,他本来以为是卢夕蝶,一回头,竟然是莫洛宥的那只猫。 「他喝醉了。」顾子肖猛地回头,看见莫洛宥站在自己身前,脸上没有在殿内见到的恐怖笑容,而是一片漠然。 「你也醉了。」莫洛宥道:「蝶在处理里面的sao动。」 或许是想起表白失败的顾予,顾子肖再控制不了音量,叙述逐渐成了嘶吼,「你懂什麽?你凭什麽来管?」 语毕,他双掌用力拍在顾子肖x口。 顾子肖做了一个恶梦,梦里的他年纪还很小,有一只长相奇怪的动物在和他一起玩,他们玩得很开心。 很疼。 那些小孩一个个哭得b顾子肖还大声、凄惨,跑向他们的父母,他们的父母拿出刀剑,要杀那只动物,顾子肖再度扑到牠身上,银白的刀光落下,眼看就要砍到他身上…… 如果他也有父母,那些小孩是不是就不会朝他丢石头了? 但很快地,顾子肖发现这里出现了其他人,远处亮起阵阵蓝光,是好几团幽蓝的火焰,其中有一团特别大、特别亮。 来者正是魂牵梦萦。 「要去哪里?」顾子肖问。 「我没有家。」顾子肖又哭了起来,可能是因为在梦中,也可能是因为这个是七岁时的顾子肖,他少了魂牵梦萦之前见到的狡黠,多了些稚neng。 顾子肖点点头。 顾子肖一睁开眼,就看到顾予趴在他的床边。原本盘起的垂挂髻已经散乱,妆容也花了。顾子肖试着把妹妹叫醒去整理仪容,却发现怎麽也喊不醒她。 顾予酒量并非不好,只是容易脸红,以往虽然也有过醉倒睡着,但从未像这一次,叫不醒。从前至少都还会有点反应,b如把他的手拨开,或呢喃梦话之类的。 他刚才确实在离开清声殿时,被莫洛宥弄晕了过去,但他醒来的地方,不是在清声殿,也不是碧君厅,他躺着的床也不是床,而是一张长桌! 说起符咒,顾子肖怀里本来放着几张,以应不时之需,没想到,将他与顾予困在这的人已经把它们搜 眼前一阵金光,一人从传送符咒里走了出来,见顾子肖已经醒来,似乎毫不意外。 「屍山血海,见过竹部乐师。」他道,声音像用符咒加工过一般,听起来很不舒服。 屍山血海没有理会顾子肖的恶意奉承,从怀中拿出一小瓶粉末,倒入一个酒杯中,又用酒把酒杯注满,道:「时间有限,容我直奔主题。请你喝下这杯酒。」 「如你所见,我刚才加了屍毒。」屍山血海也不拐弯抹角,直接承认了。 提起张晟,顾子肖笑不出来了。刚才宴会上的事他没忘,只是刚醒来时还没记起,这一思考过後,可什麽都想起来了。 顾子肖看着昏迷不醒的顾予,又看了一眼屍山血海,试图从面具缝隙中看出一点真实外貌。 顾子肖手指一下一下扣着桌面,与屍山血海对打?身上一张符咒都没有,顾予还在昏迷,打起来要是伤了妹妹,不妥。 唐允从头到尾没喝过一口酒,或许可以期待。但这个山洞到底在哪?清音镇附近有这地方吗?何况……眼前的屍山血海,或许就是唐允。 屍山血海冷笑一声,看着顾子肖把酒一饮而尽。 这杯酒大概超过半杯都是毒,顾子肖很快便感受到不适,他看见自己双手浮现紫黑的纹路,像是有什麽在他血管里蔓延一样,但他看不到自己白皙的脸颊也已经布满黑se血管,且七窍流血。 不仅凄惨,而且痛苦。顾子肖感觉五脏六腑都在发疼,像是被人狠狠撕成一块一块又缝合回去。 最後,他静静坐着,姿势还维持着放下酒杯的模样,再也不动了。 他摘下面具,深深x1了一口气。这里并不是什麽山洞,只是他在清声殿地下炸出一个大坑,用石头支撑不崩塌而已。 过了许久,屍山血海发现顾子肖屍t的怪异之处。他早该「活」过来,但是他没有,仍然躺在木桌上,失焦的蓝眼sisi盯着前方。 良久,屍山血海回来了,一起回来的,还有同为三煞的魂牵梦萦。 「当然不让,不希望。」魂牵梦萦道:「我们都是为了同一个东西盯上他的,当然不希望他被你抢走。」 「若我那天在合止厅时就对他出手,你也不会只是偷听我们的对话,而不出来搅局吧。」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活人的力量b较强大,我还是希望他主动帮我。」魂牵梦萦轻笑,「而我觉得很有机会。」 屍山血海的傀儡术,如果要使用傀儡生前独特的术法,必须要把傀儡的魂魄封进傀儡里。魂牵梦萦知晓这点,为了不让傀儡完成,他扣了一部分顾子肖的灵魂在自己的灯笼里。 说起灵魂,魂牵梦萦觉得那就像是一种记忆,他在把顾子肖七岁前的灵魂分离出来时,也看到了顾子肖七岁前的记忆。他一向不喜欢随便把灵魂x1进灯笼里,进入灯笼的灵魂记忆他都会看到,而他并不想看到。 屍山血海妥协了,只要魂牵梦萦不交出缺了的那块灵魂,傀儡就不会完整,他同意让魂牵梦萦把顾子肖带走。 顾子肖屍t都凉了,可能再过不就就要沉淀屍斑。 顾子肖真实感受到什麽叫时运不济,命途多舛。他觉得自己最近时常昏倒,难道是被什麽东西缠上了?鬼魂类的问题是不是该去问魂牵梦萦啊?但他又要上哪找人? 顾子肖接过药碗,「师姐,我……」他想告诉卢夕蝶自己很好、自己没事,但他想不起来发生了什麽,一瞬间不知道该怎麽开口。 咦?顾子肖一边喝药,听着这副说辞,呛了一口,总觉得与自己印象中的不太一样。可他印象中到底发生了什麽?他想不起来! 听莫洛宥所说,顾子肖在清声殿前昏倒,他请人送回碧君厅,顾予的话,没见到,应该是自己走了。顾予发了几天的烧,b顾子肖早一点醒来。 他喝完补充jg神的药,放下木碗,看了 顾子肖只当是不小心把梦境跟现实混淆了。他一思考头就发疼,决定先把身t养好,再来想那缺失的部分、或梦。 顾子肖看着张晟,後者似乎已经忘了婚宴那晚发生的事。张晟见顾子肖已经醒来,看起来并无大碍,露出和往常没两样的笑容,坐到顾子肖床边。 「第一次听说有人喝醉後睡这麽多天的,吓si我了。」张晟伸手捏着顾子肖的脸颊,「你跟小予平常酒量不是都不错的吗?其他人都只醉一两天,你俩这麽久才解酒?」 「子肖,你说说话啊?别不理我。」张晟安静了一会儿,忍不住又动手戳了顾子肖的脸颊,「都几天没跟你说话了,一醒来又不理我?」 「苦到说不出话?」张晟闻了闻顾子肖搁在一边的木碗,「闻起来还好啊。」 「你不是才刚醒来吗?又想睡?起来出去走走,这样才会快点好。」张晟握住顾子肖的手晃了晃。 人声远去後,安静了好一会儿,顾子肖又听见其他声音。那是之前他在清声殿後院吹箫时会听到的那个声音,它竟然也出现在碧君厅了? 那只生物颜se火红,没有五官,看起来是少了头的躯g,肥圆光溜,腹部处长着六条像人手一样、却十分粗壮的腿,背上生了四只羽翅。 那生物似乎对顾子肖很有兴趣,走到他面前,蹭他的手背,看起来没有敌意。顾子肖试着抚0它,它发出欢快的笑声,正是顾子肖之前听过无数次的那声音。 「浑沌?」顾子肖试探x地喊道。 彷佛在回应顾子肖喊出的名字,那只生物跳了起来,在顾子肖身边绕了一圈,这一次他蹭了顾子肖的脸颊,却用力过猛,直接把顾子肖撞倒在地。 「师弟,发生什麽了吗?」卢夕蝶一直都在房外,听见顾子肖的叫声,担忧地推门进来。 「师姐,你听我说……」顾子肖连忙道,却又不知道应该怎麽解释。 头晕?跌倒?顾子肖此刻头真的晕了,这怎麽看都是被浑沌压在地上,卢夕蝶怎麽会觉得他是头晕自己跌倒的? 顾子肖回想以前读到有关浑沌的书籍,似乎……似乎有这麽一个叙述,一般人看不到、也听不到浑沌。所以卢夕蝶现在可能看不到浑沌?难怪刚才浑沌笑了那麽久,她却一直到顾子肖出声时才跑进来。 卢夕蝶扶着顾子肖躺到床上,给他盖上被子,「你也许是真的太累了吧,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去街上逛逛。」 「天啊,你到底想怎样?」顾子肖伸手捏了浑沌一把,手感不错,他又r0u了几下,浑沌发出低沉的笑声,滚到床下,又跑到房间角落去缩着了。 「难道又是作梦?还是幻觉?」顾子肖伸展筋骨,换好衣服後,离开碧君厅,刚推开门,就看到卢夕蝶坐在门口。 此时距离婚宴已经过了六天,姝影倾城与翼火林的人都已离开清音镇,回春岛的人因为卢夕蝶担心她师弟师妹而坚持要留下,岛主颜锲没有反对,他们b预计时间又多留了三天。 「要帮忙吗?」娄津斗的声音从顾子肖身後响起。 顾子肖看着卢夕蝶,她吹了一夜冷风,本来呼x1有些冰凉急促,那颗药在她口中化开後,过了一会儿,卢夕蝶的呼x1渐近平稳。 顾子肖点点头,带路前往其他房间。虽然是师姐弟,但让nv子进自己房间还是不妥,何况顾子肖一脸也不希望娄津斗进到自己房中。 「她没事,让她好好睡一觉就好。」娄津斗道:「我不建议你留下来陪她,你消失够久了,出去走走,让大家知道你没事。」 顾予在看到顾子肖时,立刻冲上来抱住他,力道之猛烈,彷佛要把他的五脏六腑都挤出来。 醉生梦si到底是不是这样用的?顾子肖烦躁地r0ur0u额角,粗鲁地拍拍顾予的背,「我现在不好好站在这吗?别咒我。」 迎面走来两人,顾子肖轻推了顾予一下,两人站到路边,拱手齐声道:「师父,胥乐师。」这次是为了婚宴出关的。 这两人便是婚宴当晚,让新郎喝到好几日起不了床的祸首。 「我的问题?」突然被点名,赵伨天明显一愣。 「你别带坏我徒。」 赵伨天道:「你最後不也丢给殷麈殷祤吗?」 顾子肖好笑地看着两位前辈,问:「师父,我以为你回去壁垣厅了」 胥梏正要开口,顾予cha话:「胥乐师,我听说,木部乐师对您酗酒很不开心……您……」 语毕,胥梏慌慌张张地要往回跑,却被顾子肖喊住:「胥前辈,等等!」 「婚宴那天的酒都是您提供的吗?」顾子肖一边问一边斟酌用字,「後劲有点儿强,您那边原来有这麽烈的酒?」 顾子肖看着胥梏跑远的背影,低下头思考。「需要帮你问什麽吗?」赵伨天看出徒弟若有所思,主动开口。 不管是被加料或掉包或其他怎麽地……婚宴那晚的酒,果然有问题! 箫声结束後,顾子肖靠在树上,看着传闻中作恶多端的四凶之一正在自己面前,像只小狗一样讨好他,开心时还会在地上打滚。顾子肖觉得自己的三观又被刷新了,他伸出手,浑沌马上凑了过来。 顾子肖以前听赵伨天说过,四凶被封印在四个地点,清音镇封印的便是浑沌。浑沌通晓歌舞曲乐,当封印法阵微微不够力、散发暴戾之气时,八音便会合奏镇压。 他吹了几年,也未见过封印浑沌的法阵,封印四凶的法阵必有一定范围,也会有不少警戒的结界,但顾子肖从未见过。 顾子肖0着浑沌,轻轻拍了拍。他犹豫着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明明眼前的是四凶,他却觉得似乎没有把它封印的必要,但要是像几年前穷奇出逃,ga0得後来一直有人假借确认穷奇是否还在的名义,不断找回春岛麻烦,他也不乐见清音镇变成那样。 顾子肖戒备地寻找来人,将箫cha回腰间,捏紧了符纸。 「师弟?」听见熟悉的声音,顾子肖松了一口气,绕过浑沌走向两人。是卢夕蝶与莫洛宥。 听到顾子肖的疑问,卢夕蝶双颊泛起红晕,小跑过来,拉住他的手,低声道:「师弟,这件事你可别让师父知道!」 婚宴上卢夕蝶抱着莫洛宥养的猫,现在两人又撑同一把伞走在一起,他没记错的话,莫洛宥曾喊自己师姐「蝶」,交情或许不是普通地好? 「师姐,你跟他……?」顾子肖指着莫洛宥,後者依然是冷冰冰的表情,微微扫了顾子肖一眼。 「我反对。」顾子肖不加思索地道,「我觉得师父也会反对。」 顾子肖很少拒绝卢夕蝶的请托,他对莫洛宥的印象不好,纠结许久,最後只是深深叹息,「好吧。」 魂牵梦萦提着灯笼,看似无目的地走在街上,整条街上只剩下银白月光与他手上提灯的蓝光,不细看可能会以为他衣下冒着白烟,那是一阵真寒冷的空气凝结的雾气。 靠近清声殿时,魂牵梦萦听见里面传来细微的箫声,他转了方向,越往後院靠近声音便越清晰,他站在墙边,轻轻一跃、翻上b自己高出一些的围墙,果然看到顾子肖坐在树上吹箫。 「又见面啦?」顾子肖笑道。 顾子肖把一缕黑发顺 「不急,颜锲已经回去了。」魂牵梦萦道,有些意外顾子肖竟然还记着这件事,「我刚才也听到了。」 「笑声。」魂牵梦萦道:「真的很特殊。」 「与老朋友出去见面了。」魂牵梦萦回答,「听说你也提前离场了。」 看着他双腿挂在空中晃荡,魂牵梦萦忍不住出声提醒:「小心点,别又摔下来了。」 「他们确实放了不少礼pa0与烟火。」魂牵梦萦道:「声音很大。」 闻言,魂牵梦缓缓萦举起灯笼,几团鬼火缓缓飘上天空,飘到很高的地方,接着往不同的方向散开,饶了一圈回到地面、魂牵梦萦的灯笼里。像极了一道冥蓝而无声的烟火,在空中绽放。 辰时,碧君厅。 「师父,你要两支一样的箫做什麽啊?」白鲤问道:「我以为你前几天突然说要做一只新的箫,是想换材料了。」 「要送人的。」顾子肖道:「我的技艺没退步呢,做出来的箫还是那麽上等。」他手里拿着刚做好的箫,腰间还cha着一把,踏着愉快的步伐离开碧君厅。他和魂牵梦萦约了巳时在清声殿碰面。 顾子肖看着浑沌,将要给魂牵梦游的那把箫收进怀里、吹起自己的那把。箫声一起,浑沌雀跃的步伐转为平稳,它安分地跟在顾子肖後方,不再去蹭他。 「边走边吹,小心跌倒後箫直接cha进喉咙si掉。」碧君厅外,谢语心的声音传来,顾子肖没有理她,继续吹奏。 顾子肖仔细一看,视线似乎不是落在自己身上,而是落在他身後的浑沌身上。箫声停止。顾子肖回头,浑沌马上冲过来蹭他。 顾子肖掩饰不了讶异,浑沌最近总跟着他到处跑,从未有人见到或听到它。为什麽现在突然能被看到了? 这并不是普通烟火,是求救信号。它不会马上消失,而是停留许久,消失时不往四周散开,而是直直落回施放信号的符纸上。这是一次x的符咒,回到纸上的原因只是要再特别指出发信号的地点。 「浑沌……浑身火红,形状肥圆,无头,六足四翼,通晓歌舞曲乐,经常发出笑声。」她喃喃地道,像在默背,唯独最後这句加重了音量:「遇到恶人便听从他的指挥。」 顾子肖敏锐地察觉,浑沌正微微搧着翅膀,像在备战。它八成也感受到了敌意。 顾子肖不知道该说什麽。在他身後的确实是四凶之一的浑沌,但他不知道是谁把浑沌放出来的,更不知道为什麽它会缠着自己。 顾子肖叹了一口气,想绕过谢语心直奔清声殿。见他要走,浑沌跟了上去。「我有急事,能晚点再谈吗。」顾子肖道,他不想与人发生无意义的冲突,深知自己做不出让谢语心满意的回答,便想先把事情先搁着。 浑沌翅膀一挥,飞跃起来,替顾子肖挡下银针,落在地上时扬起一阵草屑与尘土。 血腥屠夫最擅长的药草,可以让男人服从自己的命令。 「是,我就是这麽冷血。」谢语心应道:「你不反抗,那些人都不会出事。」 没有预警地,那群男学徒冲了上来,试图抓住顾子肖。浑沌听见他们的脚步声,扭身将最前面的一波人撞开,拍了几下翅膀,没多久,那些人都倒在地上。 她的目的,或许就是要分散他与浑沌。 竹林里传来一阵声响,顾子肖知道是谢语心要出来了,他回头准备面对谢语心,却先看到一道银光从林中飞出,直直cha在他腹部。 谢语心走了出来,看着中剑的的顾子肖,她知道软剑威力不大,本就不打算给顾子肖造成多大伤害,她瞄准的本是腰侧,只是顾子肖恰巧转身,中 顾子肖拔出软剑,一个东西从怀里掉出。 顾子肖受的伤不严重,但此刻他的呼x1却相当冰冷。 谢语心见顾子肖伤处不断冒着血,大步向前,从怀里拿出止血的药,递给顾子肖,少年全身都在颤抖,不知道是痛还是怎麽地。 谢语心急着给顾子肖上药,没注意一脚踩在那支箫上。 顾子肖没有回应,瞪着双眸,视线只注视着那只再也不可能吹出声音的竹箫。 她讨厌三煞,也讨厌四凶。要是没这些危害尘世的东西,她的父母和那些从小照顾她的长辈也不会惨si。 「怎麽了?」来的不是其他人,是顾予,她看见满地倒着的竹部学徒、受伤的顾子肖,还有……「那是什麽东西?」 顾予也看得出浑沌是蹭着顾子肖的,她向後退了一小步,摇摇头,「不可能、不会的,我哥他……」 听到自己的名字,顾子肖缓缓抬起头,看着血腥屠夫。 血腥屠夫好歹也是出se的大妖,被人类偷袭得手,她一脸意外,还没从惊讶中回神,顾子肖拔出剑,又刺了一下,这回是刺在心口,最後一刀,顾子肖划开谢语心的喉咙,大量鲜血喷涌而出,淋了他一身。 顾子肖握着软剑,脸上爬满黑se纹路,就如他那晚中毒後浮现的黑se血管。他双眸眼白被萤蓝吞没,失焦地望着远方,连身边聚集了谁都没注意到。 顾子肖低下头,望见石板地上汇集的血洼中映出自己的面容,虽然脸上沾满鲜血,看不清异常的血管,却能清楚看到,挂在他脸上那抹笑容。那笑容彷佛是被刻上去一样深,就像永远不会消失一样,让人看得寒毛直竖。 张晟带了驱蛇用的药粉,还找卢夕蝶拿了解毒的药草,与娄津斗结伴前往碧君厅,他俩并不着急,路上还和胥梏寒暄了几句。据说革部乐师被木部乐师强迫戒酒後,整日都有些疯疯癫癫。 「师姐?怎麽了?」张晟伸手在娄津斗面前挥了挥。 张晟与魂牵梦萦不熟,也不明白娄津斗为何会突然提及他的步伐。在张晟印象中,魂牵梦萦走路就像是用飘的,没什麽起伏。 娄津斗颊上渗出汗,她努力不让声音打颤,却还是控制不了不安,「上一次看见他这样走路,是我们都还很小的时候,他就是……」她强压下坏预感,转身往碧君厅奔去。 娄津斗毕竟是妖,全力奔跑时b张晟快许多,一下子就把他扔在後,她奔上碧君厅的阶梯,闻到浓厚的血腥味,抬头看见一人跪坐在阶梯的最上层。 血见愁的脚步迟疑了,她害怕接下来的画面,自己会无法承受。 一人倒在地上,另一人站着,目光直视远方,似乎没注意到娄津斗与顾予,两人身上大部分都被鲜血覆盖,第一眼很难认出身份。 「语心……」娄津斗低声喊道,太久没眨眼而眼眶乾涩,却流不出一滴泪来润。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愣了多久,只知道是张晟的脚步声把她唤回现实。这不是幻觉,谢语心流了那麽多血,第一时间救治都不一定救得回来。 被这声嘶吼影响,娄津斗再也压抑不住哭喊,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为什麽?」张晟发出嘶哑的声音,面具下的双目泛红,似乎还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倒是娄津斗先重新站起,软剑出手,朝顾子肖冲去。 「你问我为什麽?」顾子肖低头看着谢语心的屍首,满不在乎地踢了一脚,「我讨厌她,她讨厌我,还能有其他原因吗?」 笑了许久後,他道:「晟哥哥,您是哪只眼看到我跟这nv人感情好了?要我说,你b浑沌还瞎!」 浑沌紧跟在後,发出刺耳的笑声,早晨蓝白的天空顿时被染成不祥的火红,顾子肖跃上浑沌背部,明明它一身肥圆,看似没有落手之处,他却稳稳坐在上,飞入火红的云中。 然而,还是没有人收到四凶被放出的警讯。 莫洛宥眯起眼,试图看清云附近的东西,在听见一阵刺耳的笑声後说道:「是浑沌。」 卢夕蝶没心思细想原因了,迈开步伐往红云最密集的地方奔去。她一向优雅行事,就算在医治濒si之人也能保持冷静,从未像现在这样狼狈过。 她现在只祈祷师弟别出事。 竹部学徒们一看到海朝露她似乎没震惊到失神後,七嘴八舌地上来给她说来龙去脉。卢夕蝶听完後,终於没撑住,也跪了下来。 他一刻都没忍住,直接叫了出来,马上吃了一大口风,嗓子乾哑发不出声。 顾子肖发现自己这是在合止厅附近,想到合止厅那有一个小水潭,是殷祤养鱼的地方,便想着先去那洗掉一身血腥味。 顾子肖听见殷祤倒ch0u一口气,心想又要被问为什麽四凶跟着自己,要不直接跑走? 殷祤的反应就像是看不到浑沌一样。 但是谁流了这麽多血? 「……没事。」顾子肖不知道他的脸发生了什麽,但看殷祤眼中的惊吓,八成不是好事。他想,或许只有特定人才能看到浑沌,b如卢夕蝶与魂牵梦萦就看不到,而谢语心可以看到。这样一来,殷祤应该也属於看不到的人。 他俩到了合止厅後面的水潭,殷祤找了一个木桶给顾子肖,「我去找衣服给你换。」他说:「要委屈你啦,我只有大红se的衣服。」 「子肖!你可千万别跳进池子里洗啊!鱼会si的!」殷祤见顾子肖迟迟没有动手,担忧地喊了一句。 殷祤大叫一声,跑回水边,将顾子肖拉回草地,拖到石椅上坐下,「这是故意的对吧!你……我记得你不会游泳?小心溺si在里面,我可不希望你变成牠们的食物。」 「走吧,去换件衣服。」他说。 「我知道你现在很想换一个颜se的衣服。」殷祤找出一只木盒,走到顾子肖面前,「你涂一些这个,遮一下脸吧,看起来怪可怕的。」 「……祤兄,你平常不化妆,怎麽会有这种东西?」顾子肖挑起一边的眉,有些意外。 「别!」 「别弄了!我又不是姝影倾城那些狐妖,不需要……」 「是被你画得很恐怖吧!」 殷祤将妆粉收回木盒里,藏在身後,「哥、你不是去碧君厅吗?怎麽这麽快就回来了。」 闻言,殷祤愣了一会儿,「可是我刚才遇到子肖时,没看到红云啊。」 顾子肖看了一眼殷麈、又看了一眼角落的浑沌。殷麈似乎也看不到浑沌。 「子肖,你是怎麽过来合止厅的?」殷麈突然问,「我刚才回来时听街上的人说,红云消失後不久,你从天上掉了下来。」 「我也不相信,但看起来很合理。」殷麈道。 「看来天上落下来那个真是你了。」殷麈道:「他们只说是一个浑身是血的人,看不出是谁。只是我看你换了一套衣服,头发还是sh的,就猜是你了。」 「可是哥,子肖是全身鲜血地跑来合止厅没错,但为什麽你能确定他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殷祤转头瞄了一眼顾子肖,後者一脸白粉,眼神直直盯着地面。 「麈兄,我问一句。」顾子肖并不打算否认自己从天而降的事实,但他一时也解释不清,「街上那些人是因为什麽才都躲起来的?」 所以,当顾子肖摔落在大街上时,那些人是没看到浑沌的? 「你……我去 他没有说,自己确实看到了。红云在合止厅上方聚集、散开後,他看见一个红se的人影从云中掉落,但那坠落的姿势与路线很奇怪,看起来不是掉下去的。 殷祤正在收拾他那些粉盒,听到时,手上的动作顿了一瞬。「没有,但或许是因为事情太可怕了,所以你自动选择忘记,为了保护自己不疯掉。」殷祤停了一会儿,又道:「但这没什麽不好,忘了就别想起来,让自己活得轻松一些,绕了自己吧。」 他理了理思绪,本来大家都看不到浑沌,谢语心却不知道为何能看到,在她看到後不久,红云出现,红云散开後人们又看不到浑沌了。 红云又是什麽时候出现的? 殷祤一说完,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跑出门外。 「你的保证可信吗?」殷祤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接着是匆匆离去的脚步声。看得出他是真的很担心自己的哥哥。 顾子肖离开房内,在合止厅的树林中随意走着,「祤兄以前最讨厌这些粉的……送礼的人来头不小啊。」他喃喃自语着,耳边却突然出现一个陌生的声音:「来头确实不小,但不是送礼的人咪。」 那人发出一阵笑声:「你见过本喵的,往上看喵!」 「……猫妖?」 虽然清音镇上的都是人类,顾子肖也见过不少由动物化作人形的妖怪,只是第一次看到会说话的动物,还是吓得不轻。 「我是要意外什麽啊?」顾子肖坐在地上,看着那只黑毛猫咪,牠的毛发像是一片夜空,漆黑中又反s着亮白的光,确实可以用乌黑亮丽来形容,「不过,你怎麽知道那是要送人的?」 顾子肖听着猫妖加上的字尾「喵」、「咪」,感到好笑,他很是好奇猫妖口中的nv人是谁。竟然会送男人化妆品当礼物,不知道是多单纯的nv孩。 猫妖瞟了顾子肖一眼,发出一阵笑声:「本喵才不告诉你,你就慢慢猜吧喵。」 「婚宴那天喵。」猫妖回答得也很乾脆。 「不告诉你喵!」 猫妖灵巧地跳着闪躲,一边笑道:「怎麽?吃醋了喵?」 顾子肖抓着猫妖走着,他刚才出了不少汗,脸上的白粉跟着汗水滑落,他抹了一下自己的脸,抹掉一堆粉末後,他不禁笑了出来。 合止厅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顾子肖本没当一回事,却隐约听见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难道是来找自己的? 顾子肖在前院看到一人,他把还在挣扎的猫妖放到一旁,自己走了过去。 「我的脸怎麽了吗?」顾子肖反问。 「师祖她化的是薄妆,我这是白妆。」 顾子肖耸耸肩,猜测王涉是在说他脸上黑se的血管,但他也不知道那是什麽造成的。 王涉似乎很在意顾子肖的脸,他别开视线後道:「确实不是,我来找你去公理祠。」 公理祠是一座不属於任何家族的祠堂,要从清音镇过去,必须先经过姝影倾城与翼火林,路程称得上遥远。那座祠堂由龙四子狴犴镇守,门口有两只闭着嘴的石老虎,如果出现难达成共识的纠纷,就会到公理祠讨说法,两方人分别在老虎前放下彼此的物品,到祠堂内争论,狴犴觉得哪一方有理,那只老虎的口便会张开。 「为什麽找我去?」顾子肖不明白王涉找自己去公理祠的原因。 「我为什麽要去?」顾子肖看着王涉,虽然这人是自己的师叔,他俩却不常有交流,况且丝部乐师王涉与匏部乐师张晟交情不错,难保不是埋伏。 「若我被判无理,你这不就是给他们找一个好bang的理由,让他们来杀我?」 「你觉得我是吗?」顾子肖打断王涉的话,问道:「你觉得我无理吗?」 「多管闲事。」顾子肖冷笑,但他还是握住王涉的手,一阵金光後,两人站在公理祠前。 一人从合止厅外走了进来,他先将猫妖从网子里放出,低声道:「我看不到你,也听不到你,但我建议你现身。」 闻言,浑沌缓缓站了起来,翅膀威吓地搧了起来。 公理祠门口,顾子肖将自己的竹箫放在石老虎头上,王涉则从符纸中拿出自己的锦瑟,放在另一只石老虎面前。 顾子肖看了一圈,除四面墙壁,就只看到这根柱子和一张小石桌,桌上放着一些水果,应该是供品。 「我不知道。」顾子肖道,他是真的不记得自己是怎麽杀人了,「我知道的时候已经在合止厅了。」 「是。」顾子肖突然笑了出来,「你b晟哥哥聪明多了,他还以为我跟屠夫关系很好呢。」 王涉这一问句令顾子肖陷入回忆,他印象中那是他很小的时候的事情,但究竟是什麽事,他已经忘了。 王涉开口,正想说些什麽,突然拿出符纸,那张会显示四凶封印阵状况的符咒,看了一眼後将它收回怀中。 「是啊,你是怎麽在不触动符咒的状况下,放出浑沌的?」王涉听顾子肖丝毫无反省之意的字句,语气也冷了几分。 「不是你放出来的?顾予说了,你能从碧君厅逃到合止厅就是浑沌帮的忙,它对你那麽忠诚……我竟然会用忠诚形容四凶,不是你放出来的,它会服从你?」王涉音量也提高了不少,「顾子肖,说谎的时候也想清楚,别把我当傻子好吗?」 「你不是来证明我的清白,而是要我承认我杀了人,好让大家有理由清理我。但我什麽都不知道。」 顾子肖笑了出来,他早该猜到结局,当时却不知为何同意了来公理祠。感觉就像是有人在怂恿他答应一样。 倏地,从暗处窜出一道黑影,从王涉面前掠过,随後,顾子肖听见王涉的惨叫声。 顾子肖转头去寻找刚才的黑影,竟看到一只动物就坐在祠堂门口,那只动物脸部得像虎、身形像牛、一身刺蝟般坚y的毛发,背上还有一对翅膀。 「这也是你放出来的吗?」王涉忍着痛,往前一步揪住顾子肖的衣领,「知道自己理亏,所以就出这种手段?我都没带伏兵了,你凭什麽偷袭我?」 王涉拿出那张警示用的符咒,绝望地看了一眼。之前浑沌出逃,迟了很久才发出警告,现在穷奇出现在公理祠,它没有发出警讯。 然而,穷奇只是抖了抖一身坚y的毛发,火焰就算落在它身上,也无法造成实际伤害。 穷奇张开大口,撕着王涉的身t吃了起来,公理祠内的石地上顿时洒满鲜血与r0u屑,还有被穷奇吐出来、染满血ye与口水的衣物。 穷奇吃完王涉後,转头看着他,咧着一口白森的利牙,像在冲着他笑。顾子肖往後缩了一步,穷奇就跟着靠近了一步,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咬下。 「……浑沌?」顾子肖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两大凶兽打斗的场面太过刺激,他腿还软着,根本跑不动。 他一出去可看傻了眼,来的不只有清音镇与回春岛的人,连翼火林、姝影倾城的人都来了。 顾子肖正要开口,只听见公理祠内一声咆哮与大笑混杂,两大凶兽撞破祠堂的墙壁,一左一右落在他身侧,穷奇应该是想吃人才冲出来的,但它出来後一反刚才的凶x,乖巧地站在一旁,连咧嘴露牙这种威吓动作都不做了。 公理祠外安静了许久,打破宁静的是祠堂本身,被两大凶兽一番折腾後,它终究是撑不住地垮了下来,坍成一堆石砖。 明眼人都看出来,这是王涉与顾子肖来公理祠争论的结果,狴犴认为是王涉b较有理。 「我夫君呢?」邱妞儿颤着声音问道,她抱着yyan琴,往前踏了一步,大吼:「我夫君呢?」 那是一条腿,一条由木头制成的假腿。 这事发生在许多年前。那天邱妞儿领着四个徒弟上了山,那座山原本有两个家族 为了让徒弟先跑下山求救,她一个人使琴勉强与穷奇僵持,当初用的琴承受不住她注入的大量灵力,应声裂开、成了碎片,她已经来不及掏出符纸,情势危急、只能使用最终手段时,王涉竟折了回来,成功把穷奇的注意力分散,但被咬掉了一条腿。 也是在那天,他俩暗生情愫。 顾子肖扫了一眼众人,翼火林来的只有易末萦和一名没见过的少年,姝影倾城来的是胡妹儿、胡允儿——唐允的nv人外貌,回春岛有莫绍庭、莫洛宥、卢夕蝶三人,清音镇是邱妞儿、邱浦姐弟和顾予。 顾子肖意外的是,邱妞儿的徒弟竟没有一个到场。 「师弟……」卢夕蝶往前一步,正想说些什麽,却被莫绍庭用眼神制止。 顾子肖看了一眼穷奇,又看了一眼浑沌,深深叹了一口气,「我说实话你们会信吗?」 闻言,顾子肖道:「首先,两只凶兽的封印阵都不是我破坏的,我根本不知道为什麽它们会出现,也别问我为什麽它们那麽喜欢我,我不知道。」 「再来我也不知道我杀了谁……不过听王涉刚才的话,应该是谢语心吧?」顾子肖想起刚才王涉特地问了他是否对谢语心动过杀心,si的人八成就是她了。 卢夕蝶听着顾子肖的话,眼睛带点疑惑地眨了几下,「师弟……你能不能全部说出来?」 「你的话实在是让人难以信服。」胡妹儿道:「难道你是在完全无意识的状况下放的四凶、杀的人?」 胡妹儿冷冷道:「胡扯。」 「他不愿说实话,把他带回去,时间久了,就会愿意说了。」莫绍庭的声音很低,一字一句都像是敲在很深层的地底,「杀了我回春岛的人,光偿命,是远远不够的。」 邱妞儿首先冲了上来,顾子肖看着昔日温柔的师祖,笑着闭上眼。 铿的一声,顾予的虎口被震得发麻,匕首掉落在地,脚下还闪着传送阵的金光。 「顾予!让开、别碍事!」邱妞儿大喊,又抓出一把符咒。 「我什麽时候答应要活捉了?」邱妞儿打断顾予的话,「回春岛的莫副岛主说要活捉,我可不归他管。」 就在邱妞儿准备要再次出击时,却被一gu看不到的力量撞飞。 「别啊,事情已经够麻烦了,别再搅局了吧……」顾子肖发出哀嚎,这下证实了浑沌会保护他,後续可不是普通麻烦。 卢夕蝶和莫洛宥两人退到结界附近,前者十分担忧自己的师弟,悄悄地问:「这个结界怎样才会消失啊?」 「四个……但有谁呢?」卢夕蝶看着周遭的人,他们一起来的也只有十个人,扣掉自己与莫洛宥还有八个,随机偷袭有二分之一可能成功,也可能失败。 「有一个我可以保证。」像是看出卢夕蝶在想什麽,莫洛宥把音量压得更低,「我父亲绝是。」 海朝露正想再说些什麽,结界外传来一阵人声,她回头一看,那是一大群人,应该是来自四个家族的主要战力,带头的两人她都认识,且相当熟悉。 血见愁大步向前,走进结界时连看都没看莫洛宥与卢夕蝶一眼,直直往内走去。张晟的步伐就没那麽坚定,但最终还是带着那一大群人走入结界。 顾子肖正站在公理祠坍塌的砖瓦上,用符咒造成一个简陋的防护罩,浑沌在他身边,不断把邱妞儿等人撞开。 「要打就打,废话别那麽多,我不想听。」顾子肖迅速地道,他刚才已经听邱妞儿骂了不少话,现在烦躁得很。 「你刚才那个问题,对我来说就是废话。」顾子肖笑了出来。 「你指责错人了吧。」顾子肖敛了几分笑,「我和我师姐一年才见几次面?她能教我什麽?也不想想平时我跟谁走得最近,再来骂人。」 「……你到底为什麽要这麽做?」张晟颤着声音问。 望见张晟瞪大的双眸,顾子肖叹了一口气,道:「视为亲弟的人、杀了视为亲姐的师姐,你一定很希望我是有什麽苦衷、而不是什麽单纯讨厌吧?如此一来,你就可以原谅你自己,原谅太迟钝而没注意到……」 众人看不到也听不见浑沌,被它撞得七荤八素,有些已被撞断一条胳臂或一条腿,倒在地上起不来,顾子肖看着狼狈的人们,彷佛在看一出好戏。 娄津斗红了眼,恨不得马上将顾子肖碎屍万段,但卢夕蝶挡在中间,她不想与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卢夕蝶为敌。 血见愁握紧缠在腕上的软剑,迟疑着要不要冲上前。 「是师父。」顾子肖发出气音。 赵伨天凛着脸大步向前,一手握着黑陶埙,力量大得关节泛白,像要把它捏碎一般。他冷冷地道:「你没有什麽想对我说的吗。」 见赵伨天不断靠近,卢夕蝶轻道一声师父,往两侧让开,依然戒备张晟与娄津斗两人。 但卢夕蝶放松不到几秒,马上倒ch0u一口凉气,他明显看见张晟与娄津斗,前一刻眼中还满溢出愤怒与憎恨,下一瞬却全成了惊愕。 噗! 卢夕蝶猛地回头。 「好、好一个正气凛然的赵前辈!」他咳出一口血,奋力後退拉开距离,剑刃脱离他的身躯,一道鲜红随之喷出。 「是夕蝶的软剑。」娄津斗道:「我才在想,夕蝶今天怎麽不使剑,原来是借给她师父了。」 「快、别让他跑了!」娄津斗从震惊中回神,嘶吼出声。 然而,另一边的尖叫声令他们一愕。 易末萦转头一看,胡允儿心口被莫洛宥的纸伞戳出一个大洞,身t已不再动弹,悬挂在伞上。莫洛宥似乎受了不小的伤,愤愤ch0u回伞後,勉强用纸伞撑着身t不倒下。 像是感知不到疼痛一般,莫洛宥挣扎着从地上站起,在断口附近扎了几根针,缓解喷涌的鲜血。 胡妹儿似乎是被推倒的,抛家髻散开,模样有些狼狈,却更加妩媚动人,她坐在地上,抬起头,眸子轻轻一扫莫洛宥,「怎麽?我与你有何怨?」 「你答应过我不报仇。」莫绍庭低声道,声音平缓却令人不寒而栗。他的白衣被儿子的血染红一大片,那朵重瓣茉莉上也溅了不少。 不少原本要去追顾子肖的人被这边的对峙x1引目光,卢夕蝶一边祈祷师弟可以成功逃离,一边忍不住地望向赵伨天,他的表情不像刚杀了人,更不像刚失去一个徒弟。或许,是因为顾子肖确实还没si吧。 「师父,」对上视线的瞬间,卢夕蝶转而盯着地面,他没有受伤,声音却听起来b濒si之人还虚,「您向我要了我平时防身用的软剑,就是为了杀师弟吗?」 浑沌怎麽样也是撞不破结界的,它只能背着负伤的顾子肖,拼命闪躲攻击。 它稳稳地降落在莫绍庭面前。 一旁的莫洛宥突然问了一句:「父亲,当年你预见了我会出事,於是提前赶来救我。那今天呢?你预见到今天发生的事情了吗?」 「我想你没预见到。」莫洛宥笑了出来,「不然你不会让我来,而是像当初那样把我綑起来吧。」 莫洛宥站在莫绍庭身後,很轻、很轻地说:「您变弱了,父亲。」 穷奇没有攻击莫氏父子,它的注意力全放在靠近的其他人。 在空中的易末萦注意到这边新的sao动,眯起漂亮的凤眼,高声喊道:「翼火林全员注意,回到地面,全力围剿穷奇!」 娄津斗就算想冲上去杀了顾子肖,奈何自己无法上天,只能作罢。倒是邱妞儿一听翼火林要从天上撤退,抬着头看浑沌的位置,一声怒吼 她的弟弟邱浦一看此景,先摇摇头、叹息姐姐的冲动,化作一道青光上天。 莫洛宥捡起自己的右手,接在断口处,用数根银针固定住,他看了一眼天上的龙,又看了一眼公理祠,「狴犴,你的脾气可真好,祠堂倒了都没发难。」 即便结界已经消失,被两条龙包围的浑沌也无法逃出去,最後它往地面一冲,站到穷奇身边,一抖身子,顾子肖正好落在莫洛宥身上,把他刚接好的手弄歪了。 莫洛宥从身上推开顾子肖,把手重新接好,看了一眼浑沌,「但它是故意的。」 众人向四周退开,把战场让给两大凶兽与两只龙。论t型,凶兽是b龙庞大得多,但龙爪能轻易在穷奇身上留下血痕,这点就b刚才众人的攻击有用多了。 莫洛宥那句话的音量不小,有些人听见後也跟着看了过去,当他们惊觉可能被骗时,从他们身後窜出大量白烟,直接吞没了所有人。 白烟散去後,地面上的人都倒在地上,没了意识,凶兽与那两人早已没了踪影。邱妞儿与邱浦变回人形,确认所有人都只是睡着後,立刻想到莫洛宥口中那个该支援的人是谁。 邱妞儿等人遇见穷奇的那座荒山,原本确实存在两个家族:九迭山庄与落魂幽谷。 山庄附近树妖多,花妖也多,道路窄小、崎岖不平,要是下一场大雨,摔一跤都可能跌落悬崖。他们一家都姓施,没人知道他们究竟是人是妖、是打哪来或从哪一个家族分出的旁支,只知道他们修的术法,能将si物变作自己的傀儡。b如山庄附近的植株就被他们砍了一轮,成为傀儡。 孟家人以通灵闻名,他们天生白眼,看得见长江明月,却看不见人,只看见白se生灵,黑se亡魂,各个妖族又有不同颜se的魂魄颜se。 在那之後没多久,翼火林前任林主带领着众飞鸟,凤凰真火不眠不休地烧了几天的山,把施家人与傀儡都烧成灰烬。当他们去山上收屍时,灰烬早已被吹飞,他们踩在焦黑的土地上,什麽也没找到。 顾子肖一醒来,发现自己身边雾茫茫的,什麽也看不清,他一0x口,伤处被包紮好了,也不再发疼,便不再多留意。 「有人吗?」他喊了一声,却只听见一声声回音。 魂牵梦萦走到顾子肖面前,开口便问:「伤口还痛吗?」 听见这个说法,魂牵梦萦笑了出来,「很不巧,这里确实是我家,我是落魂幽谷的人。」 他脑中闪过一个想法,屍山血海不会刚好就是九迭山庄的施家人吧? 顾子肖笑了笑,道:「我在嘲笑那些灭你门的人啊,有漏网之鱼,哪算灭门?」 「为什麽要救我?」顾子肖突然问道:「让我si得痛快点不好吗?背着两条人命,活着会很累的吧。」 「狴犴判了我师叔合理。」顾子肖在提到王涉时,想起他被穷奇吃掉的模样,不由得颤了一下,「现在所有人都认为我该si,你……」 想起妹妹,顾子肖像想起什麽难受的事,声音有些空洞、不切实际,「顾予?她会说自己吓傻了,什麽也不知道,再私下偷偷告诉当事人她看到了什麽……我不敢在大家面前说出来,对不起没帮你说话。一脸好无辜的样子……」 「你为什麽会记得这些事?」魂牵梦萦很是惊讶。 魂牵梦萦眼明手快地拍开那件物品,那东西掉在草丛里,看起来是一把刀子。 看着魂牵梦萦接连失态,顾子肖似乎吓得不轻,一时没有反应。 顾子肖看见魂牵梦萦停顿的动作,笑了出来,他笑了很久,感觉自己很久没笑得这麽舒坦过了。 像是想起了什麽,魂牵梦萦捏紧了拳头,过了许久才松开,「再开这种无聊的玩笑,我就把你的腿ch0u到断。」,他突然伸出手去解魂牵梦萦脸上的布条,本以为会被拍开,没想到魂牵梦萦没有阻止他,反而在他遇到解不开的结时出手帮他。 那人手握着一把纸伞,缓缓走了过来,顾子肖认出那是莫洛宥的纸伞,他站起、跑了过去,一边喊着:「喂,你还活着啊?也是,断一只手而已,不过你那样扎针我看了都疼……」 「顾子肖!别过去!」魂牵梦萦本就想阻止顾子肖过去,只是他伸手没能抓住顾子肖。顾子肖听见这声喊,回头看了魂牵梦萦一眼,问:「怎麽了?」 两道传送阵发出的金光,莫洛宥被传送出落魂幽谷,魂牵梦萦则与顾子肖站在一起。 土里窜出许多树根,将两人拖进地底,随後一切又都恢复宁静,连原本大量的血腥味都消失了。 卢夕蝶独自走在街上,昔日热闹的市集,现在却是如此冷清。 胡允儿替胡妹儿挡下的那击直入x口、却没有刺中心脏,身为狐妖,或许当下立刻治疗还有机会救回,但他们几个医者都被迷昏,只能在醒来後,万分懊恼地看着胡允儿冰冷的屍首。 邱妞儿过度思念王涉,身染重病,至今仍卧床不起。 那年後,卢夕蝶没收到任何师弟与情人的消息,而今面对殷祤的丧礼,她竟然感不到悲伤,只是觉得凄凉。 卢夕蝶买了一只糖人,想着师弟一定会喜欢,但走了几步才又想到,顾子肖已经不在清音镇、也已经不是自己的师弟了。赵伨天一剑刺入顾子肖的心脏,回来後宣布与他断绝师徒关系。 「你是……柳熙?」卢夕蝶问。 姝影倾城的客人能有什麽事情要找自己的? 「原来是这件事,我通知一下其他人,尽快帮你找到人。」卢夕蝶苦笑着回应,与柳熙道别。 这位名叫安常的新任五医也不负调皮蛋这个称号,卢夕蝶看着她在捣乱,时常想起小时候的顾子肖,加上安常是艾草化作的妖,身上的味道让卢夕蝶想起自己以前做给师弟吃的艾粄,她对安常可谓是ai护有加。 卢夕蝶嘴上答应会去找到安常与唐希,心里却没个谱,以往搜寻他俩的范围仅限於姝影倾城,这回看来是已经出城了,柳熙才会来找人帮忙,陆上这麽大,是要从何找起啊? 那里有一座祠堂,曾经她的师弟就是在那身负重伤、下落不明,她也不知道为什麽,就想着要来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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