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她答应一声，正要下车，却又被他制止了。 他这次开的很前，一直快到门口的时候才停下，顾杳下来以后两步就走回了楼道，想了想，她又原路返回来，过去敲敲车窗。 顾杳从外衣的口袋里掏出一个未拆封的口罩，递进去：“尽量别去人流量多的地方，出门的时候就戴口罩。” 顾杳叹了口气，把口罩的包装拆了：“你低一下头。” 顾杳上去以后，一起跟来的实习医生张清雅刚从外面洗漱回来，短发下是一张圆圆的脸，素面朝天的样子，脸颊上还挂着水珠。 顾杳懒得骗她，就直接说道：“有一个朋友过来看我。” “怎么了？你说。”顾杳脱了外套，把房门关上。 “嗯。”顾杳淡淡应了一声，对这些话题并不感兴趣，见那小姑娘仍旧睁着大眼睛看她，她爬上床，简单解释了一句：“挺正常的，医院内部也是个小社会，当然有人拉帮结派。” “懒得去弄这些东西，做好手术最重要。”顾杳躺下来，看了她一眼：“去关灯吧。” 顾杳闭上眼睛，淡淡说道：“戴好口罩就没事，疫苗很快就会研制出来。” 顾杳过去的时候，病人的家属都在病房里，其中有六十多岁的女人，是病人的妻子，已经是满头的白发，看着特别显老，就跟七十多似的。 一听顾杳是从市里来到医生，病人妻子就有些担心：“那手术费是不是特别贵？” 那母亲就抹了下眼泪，转而看着几个女儿，语气变得严肃起来：“那这个钱，你们姊妹几个要均摊，不准向你弟弟要！他是男孩儿，是家里的顶梁柱，不能出钱的。” 不想惹事儿，就沉默的退了出去，只是之后就有意留心这一家的动向。 好容易取了钱，凑够之后交给了收费处。 因为是方言，语速又较快，顾杳就没太听清楚，结果一会儿张清雅又过来偷偷找她：“那母亲要逼着女儿们放弃家里房产的继承，说是如果这次万一老头子没熬过手术走了，家里的房子就都归小儿子，然后她去几个女儿家轮流着住。” 顾杳摇摇头，说实话，这种母亲她也是头一次见，一边肆无忌惮的向着女儿们索取，一边又把所有的好处给了儿子。 结果却又发生了一件事情，那个从头到尾，都只活在对话中的儿子忽然出现了。 看见顾杳过来，就把她拦住了：“是不是你？我听说是个女医生！” “周百千。” “你是？”那黑瘦男人听到她这么说，咧开嘴笑了笑，直接用手朝着她的胸前抓去。 这男人一看没抓着，就猥琐的呵呵笑了一声：“你躲什么呀？医生，我是想找你说点儿事情。” “你还是女人吗？怎么一点儿都不温柔？扫兴！”那男人沉下脸来，语气变得十分不好：“我就是想告诉你，你走吧，不用给我爸做手术了。” 张清雅后退了几步，一个转身急忙跑了。 顾杳已经听到有人往这边赶了，自然不怕他：“这位先生，你可以明确说说，为什么不让你的父亲做手术呢？” 这时脚步声越来越近，却是病人的妻子和几个女儿听到消息赶了过来，那白了头发的妇人一见自己的儿子，顿时跑过来叫道：“胜儿，你终于来了，快来病房吧，你爸等着见你呢！” 几个姐姐似乎已经习惯了弟弟这个样子，其中一个就说道：“姜胜，你不要这样说爸爸，他还有救！” 其中一个姐姐红着眼睛，估计这几天精神压力挺大的，有些受不住了， 还没等到近前呢，就被她妈抢先推了一把：“你敢打你弟弟？” 顾杳在医院工作的久了，各种世态炎凉也见了不少，但看到这样的家庭还是忍不住感叹，这三个女儿生在这种家庭，真的是不幸中的不幸啊。 那女儿就强先说道：“做手术，我们要求做手术，求求你医生，一定要把我爸爸救活！他……” 那母亲在旁边颤颤巍巍的扶着墙，眼泪又哗啦啦的往下淌：“胜儿，你爸爸还有救啊，怎么说也要……” 顾杳抱着胳膊看了很长时间的戏，瞧了眼手表，也该到了收场的时候，她就直接说道：“法律上可没有女人不能当家做主的说法，手术同意书已经有家属签字了，所以不能不做，请你们先到外面去争吵好吗？这里是医院，需要绝对的安静。” 看样子是真的想要闹事儿了，顾杳环顾四周，围观的人挺多，但是一个保安都没有，县城的小医院，对这方面也不是太重视，事情就有些棘手。 结果一转头就看见几个长相熟悉的高大男人从人群中挤了进来，直接一左一右把那男人的手臂给捉住了，拎小鸡似的拽到一边，任凭他怎么叫喊都不松手。 往人群外面一望，苏彧正站在走廊边儿上，一身休闲装扮，显得腿特别的长，单手插在裤兜里，他向着她淡淡点了下头。 她便也向着他点了点头。 “去做手术吧，这里有我。” 呢喃 和她们说了结果后，三人都是十分的高兴，和那个闹事儿的儿子恰恰相反，她们都是真正关心自己父亲的，要不然也不会费劲心思凑手术费。 是有皇位等着继承吗？ “你们弟弟呢？”她一边摘手套，一边随口问道。 顾杳点点头，趁着送病人回去的途中，还是稍微提点了几句：“刚才的争吵我也看到了，对你们家的情况也有了一些了解，虽然我这个外人不该说什么，但还是想提醒你们，多为自己想想，千万不要拿自己的钱帮衬你们弟弟。” 也就撂开不管，加上身上确实觉得很累，左右找了一圈，苏彧不在，她就先回宿舍，打算先休息一会儿。 “这是你昨晚睡的地方？”一看她进来，就问道。 “太硬了，窗户还透风，你会着凉的。”他伸手摸摸那床板子，直接把她放在一旁的箱子拎起来：“我租了个院子，跟我过去吧。” 苏彧却已经走过来，拉着她下楼：“我已经找人给她另外安排旅店了，你不要担心。” 车停在外面，顾杳走进去之后，就转头打量了一下环境，收拾的也很不错，青砖的地面扫的干干净净，连点儿尘土都没有。 外间的桌子上，摆放着一个电脑，苏彧就在那里坐下来，然后示意她进去休息，顾杳实在是有些疲惫，就点点头，简单的用脸盆里的水擦了下脸，连外面的衣服都没脱，裹着衣服匆匆的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