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章主任这会儿刚下了手术，手术服都没脱，急急忙忙就赶了过来，一见到自己老婆，脸色一下子就不好了：“你来干什么了？丢人现眼，无理取闹！” 挥舞着手里的手机，她的眼泪哗哗的流：“要不是我姐姐那天在街上看到你们，我还一直蒙在鼓里，以为你是因为工作在忙！” 那女人愣了一下，很疑惑她为什么提出这个要求，顾杳已经走上前去，把那手机拿了过来。 她和顾杳的身材差不多，又穿了同样的衣服，所以容易认错，而且手上还拎着医院的纸袋，章主任的老婆才找了过来。 他明明知道认错了人，却不敢承认。 “不用，我自己解决，你把这个女人抓牢就行，一会儿我让你放开你再放开。”顾杳制止了她，微微一笑说道。 上上下下找了一圈没发现人，顾杳的耐心用尽，拦住一个护士：“秦晴在哪儿？” “没事的，你说吧。”顾杳看着她：“我不和别人说就是了。” 顾杳直接下楼，进了女厕所一间一间找过去，最里头紧闭了门的那间怎么敲门都没反应，她退后几步，一脚踹了过去。 “有胆子做，没胆子承认是吧？”顾杳嘲讽的看了她一眼，直接伸手把人拎了出来。 一路走到事发地点，一大堆人依然在这里僵持着，看热闹的看热闹，拉人的拉人，只有那章主任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想转身跑路，却被好事儿的人拦着：“别啊，章主任，你不管你老婆了吗？” 顾杳直接把秦晴扔到章主任对面，这才对岑溪说道：“放手吧。” 身后，越来越大的嘈杂声传了过来，热闹的像是在菜市场一样。 拿过来一看，自从存了就没有再联系过的号码此时蹦出来一条信息：“有时间吗，我想和你谈谈。” 开车到了明希医院的门口，花坛边上站着一个人，外套湿漉漉的沾在身上，身影越发显得纤细。 顾杳抬头看看他：“刚刚下雨了。” “那你就当我淋了雨好了。”女人垂下头，连带着长长的睫毛都显得无精打采。 冷风里站了一会儿，顾杳又有点儿晕晕沉沉的，她闭着眼睛点点头，靠在椅背上不说话。 苏彧不一会儿就回来了，手里拎着好几个袋子，放下之后说道：“你先换，我出去回避。” 说着将外套一脱，将卫衣套在里面的圆领t恤外头，而后胳膊伸进去扯了几下，里面的衣服就出来了。 稍微擦了下头发后，顾杳这才显得不那么狼狈，稍微叹了口气，她按了下眉心，再抬头时，脸上的疲态消失不见。 “好。” “我少年的时候就离家出国了，对国内的事情不怎么了解。”苏彧说道。 苏彧的目光被她的手吸引，盯着那白皙的皮肤看了一会儿，他问：“那是因为什么呢？” 她说起这些事情的时候，眼睛微微眯起，表情很是淡定，就像在讲述一个故事，微微笑了一下，她说：“也许说这些有些偏题，但这是一个引子，可以引出我家庭的一些问题。” 顾杳便接着讲了下去：“说起来，我的家庭也许和其他千千万万的家庭差不了多少，甚至条件更好一些，因为我家很有钱，从小不愁吃穿，生活很优越，但我却丝毫没有感到幸福，相反压抑痛苦的常常想到死，我妈妈很严厉，从小生出来，她就无微不至的照顾着我，同时也在严厉的管教着我，就因为我的手指长的比一般小孩长，所以她就认为我继承了爸爸的天赋，是个弹钢琴的好料子，就从五岁开始培养我，一天之中有十个小时是在钢琴前度过的。” “那么你的爸爸呢？他在家庭教育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呢？”苏彧忽然发问，看起来情绪并不好，眼里有些看不明白的情绪。想：“他的存在感很弱，甚至可以说是微乎其微，他是一个钢琴家，从我很小开始就到处飞来飞去的演出，一年都见不到几次，连家长会都没给我开过一次。” “对。”顾杳承认了他的说法：“只不过我家更严重一些罢了，我弟弟也是这种模式的受害者，自从我放弃钢琴开始，妈妈就把精力放在了他的身上，他是我的替身，过的是我之前过的日子，我却没办法阻止。” 苏彧见她神情渐渐严肃，便也预感到了什么，眼眸暗了暗，他点点头：“你说吧，我听着。” 外面，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她说出这些话后，两个人都久久的沉默，直到身体都隐入黑暗。 “为什么这么说呢？”顾杳抿了抿嘴唇。 “不会。”顾杳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一些发涩。 他说着发动了车子：“好了，送你回家吧，你今天一定很累了。” 顾杳低头出来，朝他点点头之后，往前走去。 不带任何暧昧色彩的，他轻轻的拥抱了她，抬手温柔的摸了下她的发顶：“这个拥抱是给十五岁的小顾杳的，她很勇敢，很坚强，用自己的力量克服了困难，如果时光能够重来，我希望陪在她身边，和她一起度过所有艰难的日子。” 上楼的时候楼道黑漆漆的，顾杳不留神就被绊了一下，这是一幢老式的居民楼，没有电梯的那种，一共就只有六层，楼里大多都住着些退休的老人，每天早早的就都睡了，所以现在基本是寂静无声的，倒也很清静。 打开客厅的灯，她先去卧室换好衣服，然后去厨房给自己弄了点儿吃的，懒得做饭，一碗泡面就随随便便打发了。 虽然并不能看清什么，但顾杳已经心里浮现出了男人手肘搭在车窗上，沉默吸烟的样子。 强迫自己收回视线，顾杳把面泡好，端去客厅心不在焉的吃了。 窗外的夜空是深蓝色的，月光明晃晃的照着，她这才发现，卧室的窗帘并没有拉，下去拽上，不自觉又向外头看了一眼，恰好那辆车子终于发动，渐渐消失在了夜色中。 日子就这么继续平平淡淡的过着，转眼已经过去三周，在这期间，她真的就没再见过苏彧，这个男人信守了承诺，好像真的从她的生活里消失不见了。 这天下班以后，又去酒吧找伊寻，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反正就是不想独自呆着，找个人聊聊天也好。 她去的有点儿晚，伊寻已经在台上唱歌了，她今天唱的是一首舒缓的歌曲，嗓音虽然还是有些低沉，但还是能够听出一丝女子特有的温柔感觉。 “谢谢。”顾杳点头。 “嗯。”顾杳点点头，这个男人他见过一两面，是酒吧的老板，以前是搞摇滚乐队的，后来解散了，就自己开了一家店面。 他的后半句话并没有说出来，只是笑了笑，做出一个你懂得的表情。 “算是吧。”老板模棱两可的点点头。 那老板被她的问题噎了一下，笑一笑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