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大掌捏着她的腰,稳稳的,很有力,似乎是挺满意她的态度,他淡淡的笑了一下:“因为很危险,就像现在这样。” 顾杳咬牙:“没有人会像你这样,把一个举起来往出扔。” “放我下来!”这种身不由己,随时都会置身于危险状态的感觉并不好受,顾杳忍无可忍,低声喝到。 男人这才放低手臂,将她稳稳的放在了地上,而后后退一步,直直的盯着她:“你知道吗,海上是最能神不知鬼不觉,除掉一个人的地方,尸体只要往海水里一扔,再找回来的几率几乎为零,不要轻易的跑到栏杆边上,更不要在没有人的时候在偏僻的地方停留。” 顾杳脚踩在实地上,还略微有些晃悠,走了几步直接追到他的背后:“喂,你就这么走了吗?你刚才的做法很莫名其妙,应该向我道歉!” 但男人却根本不在乎这个,转身扫了她一眼,他说道:“小孩子好奇,总是接触危险物品的时候,大人会怎么教育?” “应该大大方方把他带到这些危险物品前头来,让他伸手摸摸,亲自感受一下,疼了,怕了,这才会在心里留下深刻的印象,以后再不会犯。” “你……”顾杳张张嘴,平生第一次语塞,片刻,她挑挑眉,弯起嘴角笑了下:“那么你呢?你又躲在昏暗处在干什么?只有心里阴暗的人才会把别人想的阴暗,你如此了解海上杀人的规则,是不是自己也曾经这样干过呢?” 说出的话自然也没有经过思考,显得有些偏颇了。 啪的一声点起一根烟,修长的手指微微弯曲,夹起来放到嘴边吸了一口,他淡淡说道:“你其实心里是知道的吧?自己刚才所说的话有多么荒谬,那又何苦说出来呢?只是为了一时逞口舌之快而已。” 忽然有沙沙的声音发出来,这个叫苏彧的男人低头从腰上摘下了一个对讲机,里面传来了一个人急促的说话声。 “先前的那个病人又忽然陷入昏迷,情况很危险。”苏彧解释了一句,很自然的转身:“走吧。” “因为你心中有作为医生的信仰啊。”苏彧闲闲的说了一句,把对讲机放了回去。 两步之后,她停住脚步,奇怪的转身,扬扬下巴:“干什么呢,快点儿啊,带我去看病人。” 苏彧没有伤害到顾杳啦,只是抱起来吓唬吓唬,连栏杆都没出,很安全哒 (因为独自待在游轮的僻静处真的很危险,万一来个不怀好意的人给推进海里就遭了) 医疗室里,简直称得上是乱做了一团。 估计是想过去再摇晃上她女儿几下,生生把人摇死就满足了。 只见那姑娘头发凌乱,双眼紧闭,要不是旁边的心电监护仪上还显示着心跳,真就跟死人差不多了,明明下午的时候还没这么严重。 “这……”船医一脸心虚的表情,低了低头,这才小声说道:“之前情况一直挺好的,病人也好好在床上躺着休息,只不过我晚上有点儿饿,出去吃了个饭,那母亲就偷偷溜进来,带着她女儿跑了出去,结果走到半路,估计是游轮有些不稳,晃了一下,病人就给摔了一跤。” “医生,求求你,救救我的女儿吧,求求你!”伸手抱住船医的大腿,一叠声叫道 那船医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到了,下意识就往后退,可是腿上缠着个人呢,他的行动不便,踉跄了一下,狼狈的坐到了地上。 喘了口气,指着她叫道:“我说,这位母亲,眼跟前就站着一位厉害的神经外科医生,你不去求她,求我干嘛?我要是能有救你女儿的那个本事,下午那会儿能把她误诊成中暑吗?!” “你说的人……是她?”中年女人这才把目光转向顾杳,满脸的不可置信:“她一个年轻女孩子,能有什么本事?” 船医的话说的又快又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可是这位却不像那船医似的在原地傻等着,只利落的往后一闪,就完美的躲了过去。 “至少三个小时,因为下雨的原因,海上有大雾出现,没办法正常靠岸。”苏彧的神情严肃,顿一顿说道:“我会告诉船长,让他再想想办法。 船医点头:“很齐全,之前有一家民营医院倒闭,收了一些他们的设备上来,抵得上一家小型的医院了。” 顾杳进 大步走回来,环视了一眼四周,目光最后定在还在哭哭啼啼的中年女人身上:“那么就剩下最后一个问题了,如果做了这个手术的话,我的利益由谁来保障,如果我被缠上,被人找麻烦,怎么办?” 扫了她一眼,顾杳并不为所动:“我虽然是个医生,但并不意味着就因此放弃了自身的权益。我不信任你,从你之前的种种行为来看,你并不是一个道德高尚的人,甚至还有一些品格上的瑕疵,所以我认为,你会有很大的可能,在事后做出忘恩负义的举动。” “你……”中年女人却顿时词穷,脸色一阵白一阵红。 转折出现在一分钟后。 “给她拿过去。”接过来看了一下,苏彧指了下站在那里的中年女人。 “想救你女儿的话,就在上面签字,另外,我可以给你保证,只要你好好配合,我的公司会负担你女儿住院期间全部的治疗费用。”男人看着她,神情冷冷的。 “这位是航生集团的总裁苏总,这游轮就是他的产业。”早有人出声解释。 “顾医生。”有人接过她签过字的协议,给顾杳送了过去。 “好,没问题。” “你,还有你们两个,跟我一起进手术室。”转头盯了船医一眼,又伸手指定两个年轻的护士。 “我也要……进去吗?”胖胖的船医又开始流冷汗,但很快便怂怂的一缩脖子:“好的,我进,我进。” 自从学医以来,除了在医院实习的时候,他基本是没怎么进过手术室的,更别提像现在这种紧急的情况。 等到进了手术室之后,他的这种情绪更是达到了顶峰。 手术整整进行了三个小时,大雾未消,游轮仍然在海上停留着,无法靠岸。 他的一张脸上满是汗水,眼中的激动却无法掩饰。 只有真正亲历过的人才知道,这场手术的过程有多么的惊心动魄,最终又是怎样的力挽狂澜。 无暇顾及面前的人们,她勉强摆摆手,将身上的手术服脱掉之后,瘫坐在了最近的一张椅子上。 按了下眉心,她心里有点儿纳闷,以前还有过整整五个小时的手术,她也只是有些疲惫罢了,怎么这次就这么严重。 嘴里虽然不说,但她其实也是紧张了的,勉强够用的设备,简陋的手术室,所处的地点又是在海上,在这样的条件下做手术,人的精神必然是处在高度紧绷的状态中的。 “医生……”前头忽然有人叫她。 几个小时的漫长等待,使这个女人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疲惫,看起来惶恐而脆弱,和普通母亲没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