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路菲菲能想到的问题都出了,不仅仅是咖啡豆要大而全还是少而精的问题,还有:
负责守店的人觉得自己太辛苦了,自己的工资还没有去其他咖啡店打工多,应该加工资。
有人介绍新的供货商,说价格会便宜一点,马上被其他人质疑是不是吃了回扣拿了好处。还有人认为守店的人假装买了贵咖啡豆,其实是用便宜咖啡豆替换了好豆子,自己吃差价。
还有互相甩锅:“你不是说你认识好多人吗,怎么连一个都带不过来?”
“你不是负责公司会务安排的吗?就不能安排一次?”
“最近那么多都市电视剧开拍,就没有一个有咖啡厅场景的?你不是电视台的吗?就不能介绍介绍?”
……
刚开始的营销,卖的是八十八位高端精英女性同心协力做同一件事,宣传照上,她们集体穿着红色的长裙,气质优雅地坐在一起,脸上笑容可掬,对未来充满美好的梦想。
现在,已经是一地鸡毛。
她们中的不少人工作都很顺利,老板器重,属下忠心,同事不使绊子,于是对自己当老板的能力也有着相当的自信。
结果,连最简单的创业项目都做不好,许多人心里默默打起了退堂鼓。
交钱容易,收钱难。
黄婷出示了咖啡店的所有投入,证实所有的钱都已经成为了房租、押金、器材、家具,还有咖啡豆、牛奶、糖、纸巾等等消耗品。
吐钱是吐不出来了。
更不幸的是,原来说好股东可以一块钱无限喝咖啡,有股东发现钱拿不回来之后,便呼朋唤友一起来,一块钱无限喝,反正咖啡是给到我手上,然后我愿意给谁喝,那是我的自由,谁还能管不成?
刚开始还装一装,好歹自带杯子,后面,连装都不装了,柜台也不想一趟一趟的浪费精神,直接问:“几杯?”
有一个人这么干,大家都有样学样。
信任,就如同大堤,一旦开始裂出一个小缝,接下来的崩溃,就是一瞬间的事。
当第一个人这么干了之后第三天,咖啡厅里高朋满座,咖啡机一直在吱吱嘎嘎忙个不停。
晚上一盘账,账面上也干干净净,甚至买不起两瓶雀巢速溶咖啡。
终于,在一个阳光灿烂的周六,黄婷再次召开全体股东大会。
距离上次全体股东大会,连一个月都不到。
上一次是何等的意气风发,人人互称姐妹,夸赞这个气色好身材好,那个首饰有品味,妆容精致……现在,则是互相指责,账有问题、货有问题、营销有问题。
黄婷明显也是头一次面对如此分崩离析的场面,她也只能快刀斩乱麻,尽快把这事解决。
八十八人,每人都拿出了两万块钱投在里面。
一个月前,集了一百七十六万元。
现在账上只有六十九块,是前天的营业收入,有三个走累了的路人甲进门,每人点了三十三块钱的超大杯特调。
今天的收入是零,昨天的收入是三块钱,是三个股东买的特权咖啡。
终于,互相指责累了,重归于平静,大家一致同意这事到此为止,把咖啡店转出去,至少把给房东的押金和剩下的房租拿回来,好歹能回一半的血。
当时房东建议她们一次交清两年的费用,这样可以得到优惠。
她们对比了同类地区的租金,发现房东没骗她们,外面的房租确实更贵。
于是,她们痛快地把钱付了。
两万块钱对于这些精英女士们来说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灭顶之灾,不过是大多数人一个月的工资,她们中有不少人甚至都不是靠工资吃饭的,只是心理上的挫败感让人受不了。
要是连转让这么小的事情都做不到,那t挫败感就更强了。
特别是黄婷,她在工作上从来没吃过亏,这次一想到创业,立马一呼百应,谁能想到是如此黯淡的收场。
黄婷提出的条件特别优厚,反正以后也不想再做咖啡店生意了,卖二手设备还要费神耗时,那不如大方一点,谁接手咖啡店,全套设备免费白送。
钱玲想到路菲菲说的话,想当场就说她愿意接,转念一想,应该跟路菲菲商量一下,也许她有更好的主意。
果然,路菲菲让她不要出面,找个信任的人来办这件事。
理由是陌生人可以压一压价,要是她说要接手,那黄婷肯定会打感情牌,让她全价接手。
不仅是黄婷,还有那个把钱玲拖进这个项目的表妹。
路菲菲断定,钱玲会因为表妹而投钱,也一定会因为表妹而全价把店盘下。
“这样不太好吧……我确实有点不忍心……”钱玲很为难,她看着那些曾经意气风发的人们忽然变得颓丧,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
“那就交给我?你给我一个心理价位,我尽量给你争取这个价格,要是最后成交价低于你的心理价,那差额就都归我。”
钱玲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两年的房租是120万,押金是5万,她报的是剩余的房租九折,加上给房东的押金,也就是103.5万加5万拿下二十三个月的使用权。
路菲菲安排了一个套路,找了几个人进门说要盘店,结果一个报价比一个低,让黄玲她们的预期越来越低,
无论她们怎么说店址有多好,设备有多新,周围的环境有多么好,人流量有多大也没有用。
会被路菲菲安排过来的人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对于“旺铺招租”,他们只有一句话:“要是这么赚,你们为什么开了一个月不到就不开了?”
黄玲事先准备好的“股东内部不和”之类的话术,自然也完全无法打动来挑刺的看房人。
股东们也越来越多的听说某处的咖啡馆经营不善倒闭了、三四个月都找不着人接手,最长的有七个月没人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