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目之中,滚动的是无尽怒火。
用了片刻时间,那股怒火才平息下来。
他并没有迫不及待地去找范知州,而是慢条斯理地用了早饭。
成碧刚把碗筷收走,范知州便如往日般来了:“臣拜见殿下。”
尚未等范知州开口,刘尧便先发制人:“那七名官员的事情,本王自有主张,范知州不必忧虑。”
范知州小心翼翼地看了刘尧一眼,而后开口:
“殿下,几名官员平日不曾遇到此种情况,且有的官员已经年老,再这样下去,怕是吃不消。”
刘尧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他一眼:“范知州你倒是有几分仁心,倘若这些人贪污腐败,草菅人命的罪名得到证实,范知州还会心疼他们的处境么?”
范知州连忙解释,态度不可谓不诚恳:“殿下恕罪,臣并非担心他们几人的处境。”
“臣这么做,也是为了殿下考虑。倘若时间久了,臣唯恐殿下会为人诟病,被人指责严刑逼供。”
刘尧闻言,向范知州倾身,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色:“范知州忠言直谏,就不怕本王恼了,然后取你项上人头么?”
最后一句话,刘尧特意拔高声音。
范知州连忙磕头:“臣知道殿下不是那样的人,这才敢多说几句。臣所言句句深思熟虑,殿下若要怪罪,臣甘愿领罚。”
刘尧轻笑一声,紧接着,手中的茶盏便砸在范知州面前。
他面容冷峻:“本王最是厌恶没有自知之明的人,以及自以为是的人。范知州,不要僭越了。”
说完,刘尧起身,丢下范知州跪在原地。
范知州的面庞,藏在阴影之中,看不清喜怒。
可很快的,他便起身,小跑着跟在刘尧身后。
刘尧依然没有急着去审理那七名官员。
在府衙的后院,他饶有兴致地看着周遭的环境。
忽然,他伸手指了指范知州:“你过来,本王有事要你办。”
范知州躬身来到他面前领命:“请殿下吩咐。”
刘尧开口:“这块地不错,给本王挖几条蚯蚓出来;还有那几棵树的树皮也剥了;这片草地的草根,也给本王挖出来。”
范知州目光一闪,像是猜出了刘尧要做什么。
他没有置喙,听命行事。
很快的,他亲自动手,把刘尧要的东西准备好。
望着陶盘里的蚯蚓,以及准备好的树皮草根,刘尧缓缓开口:
“范知州,你知道为什么人人都称赞你是个为民请命的父母官,偏偏本王看不上你么?”
范知州拱手:“臣不知,请殿下明示。”
刘尧挑唇:“江北一十八县,都是你的辖区,你身为一州之长,却只顾着历城这一亩三分地。”
“如今贪腐之风盛行,个别县赈灾一塌糊涂,有你几分责任!你底下的每一个官员有问题,你都难辞其咎!”
范知州闻言,低垂着头:“臣知错。”
刘尧倒也没有指名道姓,提到任何范知州贪腐的事。
因为他清楚,他可以指责范知州失职,但不可以说范知州同流合污,除非拿到证据。
刘尧并未与他多言,只是吩咐心腹:“树皮和草根拿去煮了,往里头洒几粒米就成;等煮好之后,连同这些蚯蚓一起,送给几位大人果腹。”
心腹立即领命去办。
刘尧见范知州并未露出惊讶之色,他收回意料之内的目光,捡起公文,默默地开始处理。
这与平日并无不同。
接着,刘尧猛然把一本公文扔到范知州面前:“你看看,这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