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摇头:“身为白家人,妾身不会怕,妾身只是心疼相爷。”
白惟墉感慨道:“你姐姐走得早,她不在的这些年,辛苦你了,多谢。”
林氏复又摇头:“姐姐走时,把相爷托付给妾身,是妾身无用,没能做到答应姐姐的事,相爷不必和妾身说这样的话。”
白惟墉道:“无论如何,你的付出我都记在心里,我很感激你。”
林氏只管摇头,却不知要说些什么。
白惟墉向她伸出手:“林氏,扶我起来。”
林氏莫敢不从,小心翼翼地扶起白惟墉。
大夫上前劝道:“相爷,您伤重,此刻不宜动弹。”
白惟墉没有理会,继续吩咐林氏:“我儿孙的灵堂都备好了么?”
林氏哽咽颔首:“相爷,大少夫人很能干,灵堂早已备下了,您且放心,好好将养身子。”
白惟墉挣扎下床:“扶我去祠堂。”
林氏从来不敢违逆夫君,但此时她却格外坚决:“相爷,万万不可,身子要紧。”
白惟墉颤巍巍地道:“我这个不争气的父亲,没用的祖父,亲手把他们送入战场,将他们一个个推向死路,却没办法在御前证明他们不是孬种,而是英雄。”
“我连自己的儿孙都没法儿保护,我愧对于他们,更对不起列祖列宗,此时我想在列祖列宗面前忏悔,难道你也要拦着么?”
几位大夫垂着头,不忍看这一幕。
林氏哭道:“相爷,正因为白家已经痛失那么多家人了,我们活着的人更要好好保重自己,妾身求您顾及自己的身体。”
“要是您有个三长两短,如何对得起冒着生命危险去把您从宫中带回的大姑娘和七少夫人?”
白惟墉十分固执,他拔高音量:“扶我去祠堂!扶我去祠堂!”
林氏手足无措,想按住挣扎的白惟墉,但却担心自己下手过重又伤着他。
外头的人听到了动静,沈氏和白明微当先进来。
白惟墉看到二人,连忙把手伸向她们:“扶我去祠堂!”
林氏还想再劝:“相爷,您要顾及自己的身体啊!”
白明微却走过去扶着他:“祖父,明微扶您。”
此刻的祖父,心里比让他死了还要难受。
若是不顺着他,让他把心中这口气吐了。
只怕医术再精湛的大夫,也没办法帮到他。
沈氏知晓白明微的想法,也走了过去:“姨奶奶,让祖父去吧!”
林氏连忙翻出大氅,披在白惟墉身上,与白明微一起,扶着他缓缓向外屋走去。
沈氏对几位大夫道:“烦请诸位大夫跟着走一趟。”
外屋的人看到白惟墉缠着厚厚的纱布,身子单薄得仿佛风一吹就倒,却还坚持往屋外走,一时不明所以。
白明微解释道:“祖父想去祠堂。”
既然白惟墉已经走到这里,众人也说不出什么阻止的话,只得跟在身边。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向祠堂走去。
祠堂。
这里与早时看到的不一样。
比早晨时多了十一块牌位。
那是沈氏亲自供上去的。
白惟墉刚到祠堂门口,便甩开白明微的手,跌跌撞撞地走进去。
还没到牌位前,他停住了,双唇猛烈地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