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的母亲终于听不下去。 不等其他人回话,她就直接拉走了陈默和席司宴,说是要留他们吃晚饭。 阿婶才小心问陈默:“你跟阿婶说实话,那陈建立真上城里找你去了?” 小黑的母亲震惊得瞪大了眼睛,“真的假的?” “那杀千刀的,活该他!” 这也是为什么陈建立和李芸茹的判决书都下来了,这里的人还全然不知。 阿婶的丈夫三年前在工地伤了腿,脚一直有点跛,见陈默和席司宴出现,连忙张罗着去地里掐点四季豆,说是给他们添个菜。 “小黑呢?”陈默进去后一直没见着人,问:“他不是应该也放假了?” 陈默愣了愣,说:“那他做到了。至少这是他自己愿意做的。” “婶。”陈默连忙拉住她:“别打了,我们很快就走,不久待,特地让他回来一趟太折腾了。” 下一秒又坐回来说:“也好。陈默,你别怪阿婶说话直,其实你就不该回来,那陈建立和李芸茹有什么值得你惦记的,还有这穷山沟里,你压根不属于这里,走出去了干嘛还回来?” 大雪天裹在自己身上那毛毯的温度,陈默久久不敢忘。 阿婶一下子红了眼睛。 陈默笑着抽一张桌子上的纸,递过去。 只是见谈话结束,进门后开口说了一句:“阿叔让我回来再拿个袋子。” 陈默能感觉到阿叔阿婶在面对席司宴时的局促。 而且他们已经不记得席司宴其实来过这里,而席司宴的态度和去年那给人惊鸿一瞥的印象截然不同,完全没法让人联想。 因为这里不通车,阿叔阿婶怎么也不肯让他们离开。 黄昏时,陈默陪着阿叔在院子里纳凉,偶尔说说小黑如今的现状。陈默也会说说自己,不过都捡一些无关紧要的说。学习状况,目标大学,未来规划。 身后亮着灯的屋内,阿婶拿过年轻人手里的菜篓子,指了指院子里说:“我很久没见着他这么高兴了。” 见席司宴听得认真,阿婶不免絮絮叨叨和他说起:“他其实挺喜欢陈默,总说那孩子不简单。小时候,嗐,那些事提起来我都不忍心,陈建立那夫妻俩就拿他当个小猫小狗养着,那瘦得呀,能看见琵琶骨。我和你阿叔其实想过把他带过来养,可在这乡下就这么无根无据的,没办法,就有时偷偷给他点吃的用的。那孩子是个实心眼,自己养自己,自己从陈建立手底下挣活路,他初中就能把陈建立打得满村子骂他白眼狼,可他哪里是个什么白眼狼,三年前你叔在县里伤了腿,他把自己打工挣的仅有的几千块钱全给了我们……” 屋内照出的灯光,在他头上打出一层毛绒绒的效果。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自己好像不止一次站在这个地方,听见这些话。 这种错觉没来由的,空荡荡。 “这像你养过的那只吗?” 说完他就愣住了,心想,完蛋。 陈默尴尬回头,起身,若无其事脸。 席司宴突然招手,“过来点。” 但他还是上前两步,下一秒被席司宴圈到胸前,抱紧。 他挣扎的时候,听见席司宴似乎长松了口气。 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 陈默张张口,被这突如其来的关怀给架得不知所措。 他自然松开陈默,左手却一直揽在他腰后。 “陈默。”阿叔立马像长辈般,皱眉教训:“这就是你不对了,人同学千里迢迢陪你来这么远多不容易。等下让你们阿婶把床挪了挪,这乡下没来过是不习惯,热就热点吧,你将就一下。” “嗯。”席司宴泰然自若,说:“晚上陪我住。” 乡下地方远不像城里, 八九点过后万籁俱寂。 床上铺了凉席, 凉被也是全新的。 席司宴在楼下冲了澡,上来时陈默正靠着墙壁刷手机。 陈默从手机界面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屁股底下的床,“随便吧。” 床不算宽, 不过两个人还是能轻松睡下。 “怎么了?”席司宴回头:“我看叔就是直接打水用的。” 席司宴伸手将他按下。 “屁。” 陈默动弹不了, 只好抓起旁边的凉被往对方那边扔了一大半,说:“盖上,到了夜里温度会降得比较厉害。” 谁也没有说话。 却是第一次睡在一张床上。 “关灯。”陈默提醒。 两分钟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