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茫然,到隐隐开始害怕。 而医院一间普通的病房里,已经熄了灯。 像是清醒,又不那么清醒。 说完就听见折叠床上的人翻了个身。 “挺舒服的,新鲜。” “啧。”折叠床上的人像是不爽,却因为不远处再次平缓下来的呼吸,憋回了出口的话。 只有隐隐的手机屏幕光线在闪烁,以及那句轻轻的带着点觉得好笑的。 万物不扰,不屑知道。 陈默睁开眼的时候,只看到窗外倾洒进来的晨光,清脆鸟鸣伴随着楼底隐约人声,让他睁眼看着天花板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在哪。 陈默左手边的床头柜上放了一碗白粥,还冒着淡淡白气。 打开才发现,经过一晚上手机都快要被消息给撑爆炸了。 还有不少根本不认识的人发来好友申请。 手指最后停留在微信最新的两个添加人上。 下面那张头像则是一张旅行照,一棵被火烧云晕染独立于天地间的树,像是随拍,又挺有意境,微信名更是随意,y。 虽然不知道杨舒乐加自己干什么,他也没兴趣知道,略过上面的人,在下面那个添加上点了同意。 不通过显得他跟个白眼狼似的。 对面不知在干什么,回得还挺快。 “不然我用意念跟你说的谢谢?” “……不是只值一块?” 中西结合的庭院流水潺潺,昨夜宴请宾客的残余在忙碌扫尾的佣人身影中可见重视程度。此时偌大的会客厅里,上首老人鹤发须眉,端着一盏茶用茶盖拂去茶沫,悠悠吹了口气说:“在笑什么?” 不像晚宴穿得那般正式,也不如在外那般随意休闲,白衬衣裁剪贴身,肩膀的金线刺绣隐约彰显贵重。 “我还没老眼昏花。”老人喝了一口茶,缓慢说:“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你二叔那混账都知道回来睡,你倒是学会夜不归宿了。” 可席司宴没有,他只是收了手机挑眉:“我都快成年了,您七八十年前那套老旧规矩可别往我身上使了,也不好使。” 席司宴回看过去,意外,“我还以为您对这些事不感兴趣呢。” 席司宴听得乏味。 也正是因为有了长子的圆满,二叔的浪荡才格外入不了老爷子的眼。 可他偶尔也显得不那么优秀和体面。 老人也有点没好气,“你还好意思提,你二叔在外喝酒让他喝死算了,你妈一直觉得对你不住,昨晚那种场合你还不见踪影,她能不担心你是心有芥蒂?” 他仰了仰头,双手搭在扶手上交叉于胸前。 老爷子看他一眼,重新端起茶盏,显得高深莫测,“杨家又不止那一个小儿子,你昨晚不是刚见了另外一个。” 老人说:“杨家那位已经过世的太奶是有恩于你母亲,你母亲让你对杨家的小孩儿多照顾一点,又没让你娶个杨家女儿。一个你看不上眼,两个你看不上眼,逢年过节,大事小情,装个好哥哥的样子你总会吧?多大人了,对上亲妈跟洪水猛兽似的。” 一身演戏的本领,全拿来对付她老公和儿子了。 老爷子清咳了声。 席司宴先是意外,然后轻哂。 没等老爷子表态,又突然说:“打架帮他善后,搬了桌子做他同桌,带他学习还总当免费司机,这种态度,够好吗?” 席司宴从凳子上直起身,撑着额头笑了好大一会儿。 席司宴:“他到底是不是个软弱可欺的,您就骑驴看唱本,走走再说吧啊。” 老爷子在后面喊一声:“又去哪儿?” 原本在位置上端坐好的老人,猛地站起来,招手喊过旁边的佣人说:“快,快把那混小子给我拦下来!他不要命的又给我去飙车了!”,笑着说:“您别急,阿宴这是去跟老太太打招呼去了。去南山也不是为了飙车,说是有什么骑行活动,他早上特地让我去他外边住的公寓给他拿套衣服,说是今天晚上要在山上过夜。” 佣人失笑:“真的,那孩子就是故意逗您呢。其实他什么时候不知道分寸过,您尽管放心。” 一拍桌子,坐下骂一句:“没规没矩的混账东西。” “也只有您会这么骂他了。” 在医院待了一晚上,总觉得身上都沾染了医院那股特有的气味,让他忍不住皱眉。 各种,都让他对医院有着心底深处的排斥,所以昨夜睡眠质量还不错,是一件让他自己都挺意外的事情。 杨家给的基因大抵就这点好处了,二十几快三十再到十七岁,这张脸的变化像是只磨掉了轮廓,竟也显出那么点柔和来。 接到苟益阳打来的电话,他还没清醒。 “下午一点了祖宗。”苟益阳像是不可思议,说着又胆战心惊:“医生不是说你这毛病看起来凶,输了药过一晚上就基本没事了吗?你声音怎么有气无力的?胃又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