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祁北南进士及第出身,来这工部上,又有督查的职权,左侍郎也做了叮嘱,要他与人融洽。 如此受祁北南紧盯着,即便是自己清清白白的没有甚么错漏处,可办起公务来未免也很受掣肘。 毕竟这是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即便是人人都做,却也不是合乎条例的事情。 鲍主事如芒在背,前去侍郎面前,婉转意思试探能不能将祁北南挪去别处,不想却还遭了侍郎训斥。 鲍主事两厢不讨好,惹不起上司,只好又从祁北南这处开口子。 他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这日下职,他特意等了祁北南,两人同在一坊巷,倒是容易寻着由头套近乎。 祁北南轻笑了一声:“大人怎会有不妥的地方,我与大人同住一街巷,说来也是十分缘分的事。更何况,大人夫郎与小官家眷又还交好。” 鲍主事回味着祁北南的话,琢磨出了些味道来。 “不是说一俩月间都不想再瞧见我,如何又还来了。” 张口闭口间,娇嗔埋怨,一派委屈之色。 “你做甚!将我扯得生疼。” “就是那新科探花家,你少给我装不明白!还不从实细细招了来!” 他捡着轻巧的将与萧元宝的相识说了,鲍主事大吼还不说实话,他吓得哆嗦,这才老实的将宴席上的事情说了出来。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我要教你害惨了去!先前就教我受了吕家挤兑,你还只言话没说好惹了吕娘子不高兴,不想心思如此下作,见人外乡来的没见识,想引人去丢丑,如今可是丢了自家人的丑了!” 鲍主事越看贾忻意越来气,只恨自己当初怎就色令智昏了,偏在任地上续弦了这么个中看不用的。 贾忻意挨了打,又如此受斥责,嗷嗷儿哭。 “他一个一甲进士没能耐,你一个大字不识的有能耐!自个儿几斤几两不掂量,还去学着吕家那样的人家消遣人!” “那、那现下怎办是好?” 萧元宝本在家中穿线缝衣,冬月里头天气冷,在屋里烤着炭火做衣裳再是合适不过。 他方才取出线篓子,就听文哥儿来说贾忻意来了。 祁北南想着鲍主事的动作倒是快,他放下笔,看向萧元宝:“出去见见?” 祁北南笑着站起来:“不气,我陪你过去。” 不想那贾忻意竟然是来赔礼告歉的,与鲍主事一同前来。 “我当真是鬼迷心窍了去,那吕娘子因着门第高,总压着我们这般下头的家眷,胁迫我带人去参她的宴,我不敢不从呐。” 萧元宝听着贾忻意把不好尽数的都往吕娘子身上推了去,倒是显着他也是受迫害无可奈何一般。 贾忻意见萧元宝不搭理,只好又一应的吐露了自己的丑恶心思,险些与萧元宝跪下。 鲍主事只觉得丢人的慌,可还是道:“贱内品行不端,也是我看教不利之责,往后必当是好生管教。” 不管是为着官场前程,还是为着甚么旁的,两口子一道来做了歉,也还是拿出了态度来。 鲍主事这才松了口气。 与人一个警示,往后再起歹心思对萧元宝,也掂量掂量他的家里人是否会任凭他受人欺负而坐视不理。 过了些日子, 京城里落了雪, 终日里头更是冷寒了起来。 两人一早顶着严寒去市场上选买了几斤鲜嫩的菜秧子家来,炖上暖呼呼的羊肉汤锅,预备涮嫩菜叶子。 寻买了些萝卜细秧子菜,也只它吃口嫩,这进了雪季里, 后头想买嫩秧子菜吃可就难了。 住村子里的时候自是没得说, 便是搬去了县里, 田恳隔个日 不过京城到底繁荣, 甚么菜肉都买得到,只要肯用钱。 像是地方上哪里能买上驴肉和牛肉吃,这些耕耘的牲口, 朝廷不允许私自宰杀了吃肉。 萧元宝听了一耳朵, 这些驴牛还得过官府的手续,总之能摆上摊子, 程序繁复。 多也还有价无市,去得迟了,人家就卖了个干净。 片成薄薄的片儿,与嫩菜一般涮着滚汤吃。 萧元宝掌勺做羊肉汤,祁北南剥蒜。 在门房看门的秦缰跳着脚跑进来:“郎君,外头来了个房牙,说是想见您。” 秦缰点头:“正是他咧。” 萧元宝也道了一声。 萧元宝道:“洗个手再去,一手的大蒜味道。” 待着祁北南过去的时候,那裹得厚厚的房牙,茶已经用了半盏了。 “这冷的天儿,你上门来可是有要紧事情寻我?” 祁北南道:“你且说来听听。” 那处宅屋,本就距离外头的道儿不算太远,以前夜里间也不觉吵闹,只这夜市开了,外头的街市通宵达旦,宅屋那头便不如以前宁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