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间铺子修缮下来,少不得花费十余贯钱。” 售卖出去的话,能卖上八十贯往上。 祁北南点头:“先教工匠修缮好了再做安排吧。” 祁北南心头没抱太大的期望,自己也不得空闲前去查看。 两人带着一身尘味,在街边上走了走,散却了味道。 这挽月纱实在是妙,不光夜色下美绝无双,就是白日阳光下也别有一番姿容。 说来明达也真是有些手腕,这也大半年去了,挽月纱的路子当真也就还掌在他手里。 祁北南悠悠与萧元宝说了一通,却不见人回应自己。 他顺着目光看过去,见着前头有间布庄,唤做香云庄。 萧元宝却道:“哥哥瞧铺子里那个招揽客人的郎君。” 此人内着玉色内衫,外配一身剪裁很贴的松花交领长裾,腰间束着的腰封身姿板得挺立。 他身侧围立了四五个小娘子和哥儿,都倾耳听着他介绍挂在胳膊上的几匹料子。 祁北南眉头一紧。 “轻浮也好,稳重也罢,要紧是他相貌生得当真是出挑。” 祁北南默了默,不咸不淡道:“这么远看得清什麽,不然咱们走到玉面小郎君身前去瞧瞧吧。” 萧元宝有点不信自己的耳朵竟然会听见祁北南说出这样不得当的话来。 “我不是……” “听闻穆家在外跑生意的郎君教穆老爷唤了回来,时下在香云庄里料理生意,他在此处,香云庄的生意都红火了起来。” 萧元宝道:“历来貌好的人,不论男子女子还是哥儿,总教人多欢喜些。” “不许以貌取人。” 萧元宝眨了眨眼睛。 祁北南道: “记性这样不好,回去唤刘妈妈与你炖个猪脑补一补。” 萧元宝听着这不是味道的话,心想弯酸人的功夫可真是了得。 萧元宝徐徐道:“其实要论相貌……” 祁北南不是个在乎相貌的人,也并不喜欢旁人鼓吹他的容貌。 他一把拉住后退回去的萧元宝的手:“那是这玉面小郎君难得,还是我难得。” 萧元宝立答道:“街市上的人如何能与哥哥相比较的。” 萧元宝心想不哄,只怕有些人回去,合着一张嘴,晚间饭都不肯吃饱。 也不知是不是有的人就爱反着长,寻常人都是年少活泼浮躁,随着年纪见长,慢慢也就稳重了。 祁北南就是这般。 祁北南便说作何只夸铁男字写得好,账算得清楚,却不夸他教导的好。 明眼人都晓得他不痛快了,可他左思右想了好一阵儿,也想不出究竟哪里教他不舒坦。 不想如此一席话下来,人还真就高兴了。 萧元宝心中摇头,想着人可当真是复杂得很。 远见了个带着锦制方帽的中年男子叹着气从他们宅子门房处出来。 祁北南握着萧元宝的手,将人拉着避进了小巷里,只等着商户扭头上了小轿儿,这才重新出去。 萧元宝道:“这两日怎求见的人愈发的多了起来,一日里头就能来好几拨人。帖子更是堆起了大叠。” 萧元宝见此说道:“商户日子过得滋润,这般几番受阻,竟也还舍得下脸面来求见。当真是叫人意外。” “我的傻哥儿,人活世间,要想能得好日子过,都得费心经营。舍下脸面就能成的事儿,也不算太难的事儿。” 两人刚进宅子,赵五哥便说他们出去这些时间,又来了三趟人请求拜见解元大相公的。 人见送礼不成,转留了帖子和信函。 这些商户不得见祁北南,又送不上礼,便只能留信函,只盼着如此能够进宅子来吃茶。 除此之外,另还愿意给两家生意不错的茶铺归于祁北南名下,一间铺子岁进八十贯钱。 “他们此番出手阔绰,拜在了咱们门下,便是免去了商税,可却只留原本供奉朝廷商税的一成,还搭上两间生意好的铺子,还能有利么。” 萧元宝道:“四成呀?明文上不是这般规定的么?这四成,狡猾的商户还能逃不少呢。” “商户纯只是商户,半点子官场人脉都没有,今日税差前来说要缴一回关税,明日税差又上门来说天气炎热,为防火情,商铺又得缴纳一笔税费作为官差巡火情所用。种种收钱名录下来,一年到头来,还不如农户。” “但若背靠了官户,也便是有了背景,经营也就能稳妥许多了。好些官差讨要税钱的名录是没有朝廷律令的,也便不敢与有官户背景的商户叫板,常言道打狗看主人,话糙了些,理便是这个理。” 便是有接触,人家经营生意的也不会与你闲谈起这些私密事来。他只见商户衣着光鲜,出门不是香车,便是轿子,出手又阔绰,最是过得滋润。 今听得祁北南如此说,他才晓得其间的不容易来。 他哥哥现在不仅是举子,还是解元郎,秋闱的头名,中进士的可能是极大的;而中了进士,不必多言能做上官,且不是芝麻绿豆难升迁上去的小官儿,简易盘算都晓得是前程远大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