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有粮裹紧了些衣裳,宅子里烧了炭,不觉得冷,出来登时就觉察出了炭火的好处来。 他大着步子出了巷子,进了主街,预备家去。 “哎哟哟,你们怎么驾得车,我这一把老骨头都要教你们给撞散架了去。” 方有粮循着声儿走上前去,只见一头发花白的老汉扶腰瘫躺在地上,正在哀嚎。 “大爷,你可有事!” “大爷,我们的驴子速来温顺,知晓在街市上,行得已经很慢,断不会撞着你的。” 男子听着老汉中气十足的声音,哪里像是被撞伤了的模样。 驴车上抱孩子的年轻妇人见状要下车来,男子连忙将人唤了回去,怕孩子吹了风着凉。 “十两,你给了钱我自前去瞧伤,不耽误你们的事儿。” “你撞了人,还说老汉黑心,有没有天理了。” 男子正当不知如何时,方有粮快步走了过去:“老秦头儿,年底上,你老毛病又犯了是不是!” 那地上撒泼的老汉一只眼睛扫见孔武有力的方有粮,暗道倒霉。 他不敢惹官差,悻悻的爬了起来:“皮子没痒,皮子没痒,我就是跟这相公兜兜乐呢。” 男子见状,松了口气:“多谢官爷,否则今日遇了这泼皮,还真不晓得如何是好。” 方有粮闻声望去,整个人都怔在了原地。 “柳姐儿。” 柳儿褪却姑娘时的青涩,已然有了妇人的丰韵。 “夫君,这是我同乡的一位大哥。” 男子见状,连忙又深谢了方有粮一番。 方有粮道:“有些年没见着柳姐儿了,这朝可是回乡省亲?” 方有粮探身上前去瞧,孩子尚小,不过两岁的模样,已然在柳姐儿的怀里睡着了。 “一路赶过来,累得睡着了,不然还能教孩子唤上一声舅。” 方有粮连连点头,说很好。 方有粮笑道:“也不过是今年的事情,说来也是机缘。” “我回村里要是你们还没走的话,得空说与你们听。” “嗳,好!方大哥回了乡,到我家里去吃盏子茶。” “方大哥,今日多谢了你。” 风吹得街市两旁的叶子簌簌作响,驴车消失在了视线之中,他仍旧还痴痴的站在风中,望了良久。 方有粮倏然一笑,他迎着风大步的朝着自家前去,心里头是前所未有的松快。 这般感受,他一时有些不适应,可很快,就觉着甚是轻松。 他有做菜的底子在身上,又还机灵,要学一个新的菜很快。 分别取用这些肉,每种至少会三个菜出来。 像是螃蟹、王八、虾子、蛤蜊、沙鱼等等……说出来的菜式更是五花八门。 每回从冯娘子宅里回来,他都受益颇多。 可时日长久的接触下来,她倒是愈发的欢喜起萧元宝了。 做师傅的,哪里会不欢喜聪慧肯上进的徒弟。 知晓她想着儿时的那口市井菜,也是变着方儿的与她做来吃。 受人这般惦记关切,再是见惯世态炎凉、人情冷暖,却也忍不得心头暖。 萧元宝倒是乐得跑过去。 “冯娘子未免也太能待客了些,以前午些时候就回来了,慢着开始下晌才回,如今是天黑了方家来。只怕再过些日子,要腾出一间屋子来,教你在那头宿下了。” 他突突跑去, 祁北南立在门前,长身玉立的人,却是一股哀怨相。 祁北南闻听人冷,宽大的手掌盖住了萧元宝的手,将他两只手拢在了手心搓了会儿。 “我能在冯娘子那学到好多东西,她见识真了不得。甚么菜都晓得,甚么衣料布匹金银首饰都认得。她有心留我,我也乐意听她与我说话。” 他想着,你俩倒是乐意了,却是不管旁人的死活。 祁北南转牵着萧元宝的手,往宅子里头去,一边走一边道:“得好生泡泡手脚,瞧你的手都冰人,更不提脚上了。” 明家和杜家的两支商队,赶在年前,一前一后的回来了! 手脚麻利的仆役, 足足抬了两大个箱子前来。 明达说起来欢喜:“商队领头传信儿回来与我言,云中县是个闭塞的小县城, 通商之人少有往那头去做生意。若非是出发前得了确切的消息,否则谁会想到那般小地上还有好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