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这菇子生出来难免教人瞧了眼热,家里小心些,让他们嘴巴都严着。可别又教那年旱的时候一般,教村里那些手脚不干净的把瓜菜给偷了去。” 萧元宝点点头,这才放心下来。 “哎哟,好生鲜嫩的瓜菜,哥儿,你们家是在哪处买的菜,恁好?” 东阳民巷多是些大宅院子,宅院儿大,住的人也多,吃菜的也不会少。 萧元宝眉眼间起了笑,赶忙热络的引着人,与她看车子上的菜:“菘菜圆大,茄瓜盘顺。菰瓜白白嫩嫩的,都快赶上小臂粗了,又脆又甜。” 妇人也伸手捡看了菜:“我老远就瞧着这车子的菜好,闻着味儿就来了。” “妈妈要是觉着菜好,唤与你送便是,都不必大早上去菜市挑拣与人挤一脑门儿的汗了。” “哎呀,我们夫郎最是爱吃菇,可惜了城里头不好买,得碰运气。” “都是庄子上育的,来,妈妈拿些回去尝尝,看味道好是不好。” “哥儿,这怎使得!多少银钱,我与你!” “咱一块儿住在东阳民巷上,便是邻里,相互送点瓜菜尝尝算得甚么事,谈银钱多生分。” 妇人受萧元宝这般说,怎能不欢喜。 只她暗暗打量了萧元宝两眼,瞧人穿着一身鱼肚白色的衣裳,倒是细布料子,可收拾的素净,不似是大屋宅里的主人。 在东阳民巷落住的多少都是些有点脸面的人物,能多结实个别家的人也不是坏事。 “妈妈我可是受不得哥儿恁般说,下回可就真厚着面皮来。” 半晌,萧元宝笑眯眯的送走了妇人,将手里的一张录下了地址,要瓜菜多少的条子拿与了田恳。 “此前东阳民巷上我记着好似没有两户人家定咱们庄子上的菜。这妈妈是个灶房管事的娘子,咱家里的菜送过去好,她与别家的灶娘子夸说几句往后也能多几桩生意。” 田恳小心把条子收好,他这几年也跟着祁北南草识得了些字。 萧元宝笑了一声:“得了,把菜搬进去,吃盏子茶再回去。” “嗳。” 又唤回去的田恳顺带给方二姐儿捎点瓜菜,她在城里的民巷赁了一处小屋,便于给人梳头发。 旁又给装了些肉,还有好酒,教与他爹萧护拿回去。 刘妈妈问,今儿要给郎君做什麽菜送去。 想了想,教刘妈妈取一条鲜猪肉来。 萧元宝正预备栓围裙,闻话一笑:“你快去请她进来,来的正是时候,晓得我要做菜吃似的。” 白巧桂笑着进屋来。 萧元宝去迎她,引着人到灶前:“家里送上来了些菇,我正说用来做两碟子菜,县学那头午间下学早,好送过去。” “待你晚些时候家去,带些菇回去吃。” 她前几日见萧元宝眼睛挂着一圈乌青,她真以为是搬了新住处睡不安稳觉。 萧元宝心头既是感动桂姐儿这么挂念他,又有些心虚先前扯谎骗人家。 他唤刘妈妈把猪肉剁做肉糜,再切碎两颗菰瓜会进肉糜里。 把菇去了菇把,独留下圆圆的菇伞,把和好的肉糜喂进菇伞中。 这道菜还是他在哥哥给的那本江南食谱中学的,唤做香蕈酿肉。 炸出来的香熏一股肉香味,萧元宝撒了一层胡椒粉,凉了凉,便先夹了一块给她尝吃。 “这味道也忒好了!宝哥儿,你手艺真好。” 他是做菜的,嘴巴刁。 妙在做法和食材,他觉着自己的手艺也就堪堪是会掌握火候。 他得了那本食谱的妙处,预备改日再试一试蒸的,铺一层粉丝,浇上蒜蓉。 白桂姐一连吃了六个香蕈酿肉,再是不好意思继续吃下去。 萧元宝闻言,抿了下嘴。南送去的,非得看着他吃才欢喜。 “家里有客,我哪有不陪客出去送饭的道理,再者往常都是刘五哥送去的。” 言罢,拉着萧元宝去净了手脸。 一路上,萧元宝瞅着桂姐儿嘴角翘着,两只眼睛神采奕奕。 萧元宝眉心微动:“去县学送个食盒,怎这般欢喜?” 萧元宝见她得意的模样,忍不得手肘戳了她一下。 白巧桂道:“书院里头都是些青年才俊,貌好书生,你怎忍得不去看的?” “真是傻。县里还有甚么地方能比县学的青年男子更多的地方么?要是相中了合眼的,再教家里人去打听,成是好事情,不成左右年纪小,还有得是从头再择选的机会。那不比往后到了婚嫁年纪的时候,赶鸭子上架似的与人相看要强呀?” 到底桂姐儿比他大,更是通透! 桂姐儿抿着嘴巴不说话,两只眼睛却早出卖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