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却赁钱,每月还是照例要给月钱。 上不封顶,看各家情况来给。 即便如此,牙行上赁身的人还是更乐意去官绅家做事,面上会更有光些不说,也能受到一定的照拂。 萧元宝算着,虽赁身钱就今年的市价来说不高,可与他们旱灾那年买的人口也要高太多了。 说来一个月才给几十个钱,外头聘人做活儿一日的工钱就要几十个钱了。 即便是良善些的雇主,也至多是管午间一顿,四个馒头。 逢年过节有赏,差事儿做得好有赏,家里有喜事也有赏。 办完一堆杂七杂八的事情后,七月二十一一日,一家子便搬进了新宅子去。 家里不想张扬,便只喊了几个亲近得闲的来热闹。 明观鑫也带了话,不过他去府城与他大伯祝寿去了,尚且还没回县里,不得空来。 新宅子里开火置了几道吃食,因才搬进来,甚么都还得慢慢添置,菜肉也不多。 “宝哥儿,你们家这宅子可真好,比我们家的宽敞多了。” “你这朝搬来了城里住,我以后可就好来寻你说话了。我们家在交子巷,步行来也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你不晓得听到你要来城里住的消息,我欢喜的夜里都睡不着觉咧。” 白巧桂说着就抬起手来:“你不信我可用赌咒。” 欢聚了一场,直至晚间人才散去。 收拾罢了,他舒展了下身子,便赶紧溜去了自己的新屋去,还得仔细熟悉熟悉呢。 且外屋还有个现成的架子,他要把自己的盏子给摆上去。 他心头一紧,前去把门一拉开:“爹?!” 见着突然开门的萧元宝,萧护怔了怔,干咳了一声方才说道。 “还没睡呢。” “爹爹是有事与我说么?” 萧护进了屋子,在桌边上坐下,萧元宝倒了一盏子茶捧给了他。 萧护接过茶,看着已经快到他耳朵了的哥儿,生得明眸,与他娘一个模样。 “爹爹是不是舍不得我住在城里呀?” 他爹鲜少这般模样。 萧护摸了摸萧元宝的头发:“爹只是觉着对不住你,事情想得不周到,累你小时候吃了不少苦。” 萧元宝笑着说道:“我从来都没有怪过爹爹。” “这是自然,谁人不夸哥哥好的。” 萧元宝闻言,扬起眉毛。 可他也从来没张口去问过,哥哥待他再好不过,对家里更是百般筹谋。 “不是说哥哥的娘亲和我的娘亲交情很好么,且哥哥的亲戚又不好相与。” “你祁伯父不想受家里的胁迫,便舍下了磷州这头的一切,去了江州,与家里断了联络。即便如此,后头你祁伯父病死他乡,北南若是愿意低头回去,祁氏一族想来也不会真的绝情到不管他。” “因为……你们俩定了娃娃亲。” “为此,北南在失去双亲后,寻来了家里。” 萧元宝乍然听闻背后的真相,一时间惊的说不出话来。 萧护见萧元宝呆呆的张着嘴,却没有说话。 “如今你大了,再过四五年也能谈婚论嫁,这期间难免会物色人选。” 萧护仔细想了许多,这些年与祁北南在一个屋檐下,不仅萧元宝学会了许多处世之道。 他自个儿 可做长辈的瞧来再好,终归也不是自己与他过日子,还得看孩子自己的想法。 他醍醐灌顶,仔细想了一番,觉着还是不能依照自己想的来。 且最糟糕的是,好似此前懂的事,学的本领,都不足以来处理这件事情。 试探问道:“那你觉着北南如何?” 萧元宝耳尖发红,觉得有些说不出的味道来。 “哎呀!我、我先前从来都没想过爹爹说的那些,我不知道。” 萧护看萧元宝瘪着嘴,眉头也叠着,似是生了气,连忙哄道:“让你心中有个数,不急着立时就要个答复出来。” 父子俩两厢沉默了半晌,还是萧元宝道:“我困了,有甚么明儿再说吧。” 萧护立马站起了身:“你早些歇息。” 实则耳朵却警醒的着听着脚步声,听得声音远了,这才轻手轻脚的前去关了门。 他一头栽在床铺上,将脑袋蒙进了薄薄的被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