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尤其是青楼瓦肆,在这个年代,聚集于此的姑娘们,哪一个又不是苦命人?
江南无数繁华锦绣地,多少怡红花粉乡,这些妇女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自万历以来,天灾**不绝,北方诸省,多少黎庶逃亡乞活,典妻卖女,多少血泪遗恨,哭声震天。
而这一切,终于在这一天,画上了句号。
剑外忽传收蓟北,初闻涕泪满衣裳。
却看妻子愁何在,漫卷诗书喜欲狂。
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
即从巴峡穿巫峡,便下襄阳向洛阳。
而在北京光复后十余日,才在大军扈从下,抵达北京城外的朱由榔,恐怕还对南面此时已经开始沸腾的情绪一无所知。
作为大明天子,他却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国家真正名义上的首都。
是的,虽然大明施行两京制,但朱由榔哪怕在收复南京以后,已然只称呼北京为“京师”,而只将南京称呼为“行在”。
这不是迁都的问题,而是一个政治态度,是在随时提醒所有人,真正的京师,还没有光复。
而当他真正站在高耸的永定门外,看着跪满一地的臣民,由于才刚刚剪辫,看起来就像光头一般,以至于不少读书人,都用头巾遮掩。
一杆略显陈旧的明黄色龙纛,耸立在北京城永定门外,迎风猎猎,一如当初在桂林城头、军山湖畔。
都有些心情恍惚,乃至于眼睛湿润
八年,从二十出头,意气风发,到现在为人父母,年至而立。
朱由榔此时的心情,有些像当年参加高考时,考完最后一科,走出考场的感觉。
但事实上,比那要强烈得多
毕竟这一次,他付出的不只是努力,这一路行来,不知道多少人的鲜血、性命,多少肇庆、桂林、尧山、军山湖,记忆模糊的面孔,多少午夜梦回时害怕、遗恨,兢兢业业、如履薄冰。
自己,赌赢了。
第96章 大鱼入网
与关内无数府县,每家每户,喜庆颜开的热闹气氛不同。
顺天府往北三百多里外,越过顺义、怀柔、密云,越过道路崎岖,山势险要的古北口,再越过哈喇河畔的草原与戈壁。
一支数十员,人困马乏的队伍,正在艰苦跋涉。
正是才从北京出发,又因多尔衮用性命主动引开明军后,才得以逃脱升天的索尼、刚林,以及被护送的小皇帝、太后一行。
这一路上,并不太平。
当他们三百多人,与多尔衮分离后,转向往北而去,虽说这个方向上,没有什么明军主力。
但由于李定国挺进直隶以后,整个河北地界便是遍地的“抗清义军”,所以他们这一路上遇到的麻烦实在不少。
先是在密云,就先后遇到了几股“义军”,这些人有不少都是趁着局势动荡,清廷统治瓦解、明廷尚未接管的间隙之中,为非作歹,趁机发财的。
大部分力量薄弱的见这三百多骑,以为是南面战场的溃军,不敢轻动,但自然也就有胆子大的,见对方衣甲整齐,又是黄色甲胄,说不得便是满清宗室大鱼,便企图不轨。
虽然由于这三百多骑战力不凡,面对这些散兵杂勇,还是杀出一条血路,可减员是越来越严重了。
除此之外,如此局势下,并非所有人,都愿意赴汤蹈火的,毕竟虽然都是满人,但大家也并非都姓爱新觉罗。
一路上,找各种机会逃离队伍,四散流窜求活的同样不少。
等行到古北口时,已经只有百余骑。
而原本索尼等人,还期待古北口作为关隘,会不会有少量清军驻扎,可以会合。
但靠近才知,原本守关的近千人马,早就已经逃得无影无踪。
大厦将倾,又有几个人愿意陪葬呢?
百余人马毫无阻碍的越过古北口,按照索尼的意思,先到承德那边,而后再相机,或是能和盛京方向的何洛会取得联系,或是折往察哈尔,和山西北撤的阿济格等人取得联系,届时一行人就自然安全了。
但随着时间推移,由于之前北逃实在过于仓皇,一行人也没带多少辎重补给,如今行过近十日,粮食补给终于快要告罄。
为了节省,索尼不得不减少了士卒们的饮食,而这自然是导致更多人脱离队伍逃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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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到哪了?”
索尼尘土满面,口干舌燥,对身旁亲信问道
此时队伍只有不到六十人,除去几个贵人外,其余人等,都是索尼、刚林等人的亲信奴才们了。
“回主子,这儿……大致应是滦平县西,再往前,就是喀喇沁地界了。”
索尼闻言,知道暂时不能再往前了
因为他知道,喀喇沁早在几月前,就已经反叛,只是当时清军分身乏术,也没办法对付对方。
而眼下北京沦陷,承德、滦平县十有**已经落入喀喇沁部手中,进去只是徒劳送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