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一步算一步吧。
几里地的路程已经过半了,她就这样亦步亦趋地跟在爬犁车后面推着。
“妹,过来哥抱你。”在前面拉着绳子的陈永峰一边走一边回头对陈默说。
“哥,我不累。”刚回答完的陈默,一下子就被凌空薅了起来。
可惜,薅她的人不是哥哥,而是陈老太太。
老太太的动作太快,又很用力。在上升的过程中,那棉袄的领子勒着她的脖子,难受极了,下一秒,她就落在了陈老太太的怀里。
卧槽!被陈老太太这样以抱小孩的姿势抱在怀里是真的难受!
上次被她抱是重生当天,但是那次是被扔掉的路上,打横着抱,跟现在这个情况完全不符。
陈老太太的怀抱真的是让她无比难受,一秒钟都忍不下去,有话好说!干嘛突然抱自己啊!
很快,她就知道为什么陈老太太要这样了。
小路对面迎面走来的是黄子屯的人,陈老太太抱着陈默跟人家打招呼,“他六婶这是去哪啊?”
等两个人寒暄着擦肩而过之后,陈老太太连连回头,等确认那人走远了,她急不可耐地放下陈默,嫌弃得不行,“赶紧自己走!烦人精,非要跟来!”
第43章 水井
陈老太太这个行为,说明她也明知道自己放任两个孩子拉着陈建强这个行为挺不是人的,她赶紧装腔作势地抱起陈默,就是害怕落人口舌。
陈默都替她累得慌,做恶人都不能安心地做,还非要保持自己的和蔼人设。她都不知道,自己有刘珍珠那个大嘴巴儿媳妇,再加上自己干的这些事情,和蔼人设早就已经随风飞到爪哇国了。
她如果就坦坦荡荡做个恶人,陈默还能稍微看得起她一点。
几里地的路程,他们三个人都没说让成陈永峰休息一下,就这样让陈永峰拉着爬犁,从东沟村的卫生所一直拖回了黄子屯。
回到家里的时候,陈永峰已经是满头大汗。扶着陈建强回了东屋躺下之后,他就带着陈默回了西屋,用脸盆打了些凉水,洗了洗身上的汗。
“哥哥累吗?”
陈默的关心,让陈永峰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别看哥流了这么多汗,但不知道为啥,也不太累,你看哥大气都没喘,最近哥真的是变成男子汉了。”他现在对于自己的体力非常的自信,再一次沉浸在自己的力量感里面,并且把这一切归功于自然的成长。
这个锅,是陈建国的。由于陈建国与儿子零交流。缺少了成年父亲的引导,陈永峰才会误以为,所有的男性在成长到十岁这个阶段之后,都会成长为像他这样体力好,有力量的男子汉。
陈默也回报给哥哥一个超级灿烂的笑,竖起大拇指,“哥哥最厉害!”
等陈永峰简单洗漱完毕,他换了一盆凉水,在陈默的龇牙咧嘴中,给她洗了一把脸,又洗了洗手。
两个人窝在炕上,拿出那根被他们玩得断了一次,又系上的绳子,继续玩翻绳。
“你想要东里屋那种嘎拉卡吗?”陈永峰一边玩着翻绳,一边询问妹妹。
陈默低垂着眼睛想了想,既然哥哥提出这个问题了,那就给他点被需要的感觉。
“嗯!想要!”
陈永峰脸上出现了希冀的微笑,甚至还有一点点谄媚,“那哥哥给你做,用松木给你雕刻,好不好?哥哥现在力气大,用那个斧子很轻松,等明天再上山,挑个粗一点的树,找些坚硬的松木。”
陈默眼睛冒着星星,崇拜地点点头。
“陈永峰!一回来就用水,用完水就在西屋窝屎!赶紧出来去挑水去。”
陈永峰玩着翻绳的手指滞了一下,随即又是陈默熟悉的那抹伪装性的假笑。
“你乖乖在炕上玩,困了就睡觉,哥去天井挑水。”
“陈永峰!你死屋里了?听见了吗?”
“听到了,奶。”
他开口应声,如果再不回答,保不齐奶就冲进来了。给妹妹脑袋下放了枕头,让她自己躺在被窝里面,虽然困苦异常,但是西屋的被子褥子总是被他拆洗得干干净净,一点异味都没有,因为妈妈在的时候,这屋子就一直是这样干净,妈妈不喜欢脏乱,陈永峰就一直保持这这样,以为妈妈能看见。
俯身亲了亲她的头发,陈永峰才开门走了出去。
“下次你用了水,就记得赶紧去挑水回来,别等着我喊你,眼里一点活儿都没有,我天天还得给你操心这事?给你老叔拉回来,流点汗就洗啊洗的,没有少爷的命,生个少爷的身,天天装什么干净。哪天做饭没水,耽误了大家吃饭,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他听着奶奶的絮叨,只说一声,“知道了。”
那水缸明明还有半缸的水,晚上晚饭他们洗脸是肯定够的,再说,他们一个个有多懒,洗个脚都要选黄道吉日的,难道他不知道吗?
但是陈永峰早已经学会了不要去辩解,不要多说话,反正这是他的活,早晚都要他去挑。
他来到院子里,去西房山拿出木扁担,熟练地在扁担的两头挂上桶,然后扛在肩上出门了。
水井不远,就在第一趟街(gai一声)中间靠前面的位置,那是一个超大的水井,是以前国家帮助农村群众解决吃水困难的时候,给挖的水井。直径有两米七,深度很深,周围用石头垒起来。
因为水很深,下面的水不会整体结冰。表面上面的那层冰,每日里被人砸破无数次。晚上无人打水的时候,它会冻上稍微厚的一层,第二日开始又一次次地被人砸破。
陈永峰来的时候,正好那冰面有一处破掉的窟窿,应该是不久前有人来打过水,他俯身拿着桶子往下一扔,那桶子落入水中,晃动绳子让桶身歪斜,装了三分之二桶水后,陈永峰慢慢地把它拉上来,然后再打第二桶水。
听屯子的人说,这水井刚建成不久的时候,曾经淹死过小孩,所以屯子里面的每一户人家从小就对家里的孩子耳提面命,绝对不可以来水井这里玩水,绝对不可以在里面洗澡。
陈永峰小时候也是这样被妈妈教育的,他觉得这水井很危险,从不轻易靠近。只不过妈妈过世之后,他除了每天上山砍柴,还要时常来这个妈妈认为最危险的水井打水了。
好在,他一直牢记妈妈的话,俯身打水的时候总是很小心。
等开春冰雪化了,一定也要好好教育妹妹,不可以来水井这边玩,妈妈肯定也会这样担心妹妹的。陈永峰挑着扁担,一边往家走,一边想。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