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平答应一声：“放心吧，保证不胡来！” 这个时候的农村，83年底的全国农村，大多都还在温饱线上徘徊，河湾村也是，每个人每天想着的事情都是吃饱穿暖，也没有换个衣服出门的想法，再说条件也不容许，不露腚就不错。 朗朗读书声从校园内传出来，让人很舒服。 张平有些莫名其妙，但对于学校的看门大爷，本能的有些怕，或者说是尴尬，干脆在一边等着。 过了好半天，看门大爷进屋一趟，出来就到房檐下提起一根一尺长的手指长钢筋，将一块破铧敲得当当响，这是放学时间到了。 上小学的时候，他对敲上下课铃这件事很好奇，一直想要去试试。 有次周六中午放学后，发现看门大爷忘记将破铧收起来，下午张平跑到学校拎着破铧提着敲了一下午，愣是把那破铧给敲城了三瓣。 老头心里有气，敲的烦了，就用脚踢，谁知道一脚踢烂了一间教室门板，还被扣了半年工资，差点就被说成是破坏社会主义建设拉出去批斗。 随着铃声一响，各各教室里很快响起了“老师再见”的齐声“唱歌”声，校园里一下子炸了锅，大大小小的孩子如同放闸的洪水一样冲出来，向校门发起冲锋。 张平赶忙在人群里寻找，好半天才在队伍最后面看到一个瘦小的跟个豆芽菜一样的小女孩，心里莫名的涌起一股酸楚。 肩上斜跨着一个破旧的军绿色书包，身上一件黑布棉袄，补了四五个补丁，但还有不少边角露出有些发黄的棉花。 这个时代每家都穷，孩子还多，一件衣服都是老大穿完老二穿，然后一个一个传下去，只要没有彻底报废，只要还有孩子，那就继续往下传。 她走的有些慢，似乎很不愿意走出校门的样子，边上一个跟他差不多大小的男孩子一个劲的拉她的衣服，嫌她不走，还不断抬脚踢她，弄得她腿上好多脚印子。 棉袄袖子被撕开了一大片，里面的老棉花露出一大片。 小男孩穿的不算太新，但绝对不旧，明显是去年过年的新衣服，脸上根本没有半分做错事的歉意，反而一脸嬉笑：“张兰，是你这衣服太破了，不怪我！” 前世张兰的离去是张平心中永远的痛，他的怒火腾的一下子就窜了上来，三两步冲上去，对着那小子屁股就是一脚。 小男孩大哭不已，爬起来就往家里跑。 张兰也是被吓了一跳，等看清真是张平，顿时眼泪更多，扑进张平怀里就大哭。 “真的？太好了，我再也不去小姨家了，我好怕她！” 他已经认出那男孩，正是小姨家的老三，小名叫柱子，大名不记得。 那一双小手，满是冻疮，光是口子就有十几个，裂口处渗出丝丝的血丝，硬邦邦的。 张兰眼睛流泪，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谢谢哥！” 张平本身也就十六岁的样子，加上营养的问题，瘦瘦高高的，看起来也就是个大孩子，既然是孩子打架，似乎还是熟人，那他也懒得管闲事。 只是这笑容并没有持续多久，兄妹两人还没走到小姨家门口，就见前面一名三十来岁的女人拉着刚才被张平踢屁股的柱子一脸怒气的迎面走来。 “张平，你这混账东西，一年到头不见面，就知道胡混，刚把你爸害的断了腿，这就来我家打兄弟，你倒是本事大啊！” 张平前世对小姨的印象就非常不好，此刻有了先前一幕，就更加不好，此刻脸色也没有什么笑容。 张平不咸不淡反问了一句。 边上有跟李红梅不对付的马上说风凉话：“哎呀，他红梅婶子，你这就不对了啊，就算你平日里在村里横，难道还要对大外甥横啊，孩子一年都不来家里几次，你这做小姨的可真没人味了！” 李红梅也没想到张平一句话竟然引发了其他人的打压，脸色更加难看。 至于刚才教训柱子，那是他对小兰拳打脚踢，还撕烂了她的棉袄，这大冷天的，没了棉袄让她可怎么出门，离放假还有一个礼拜呢！” 柱子可没跟她说这个，顿时一慌，连忙往后面缩。 但李红梅可不想认，冷声道：“你个小混蛋还要我给赔一件新衣服啊，那棉袄本来就烂的不行了，布都糟了，本来就坏了的，你还赖上我家柱子了？”随意道：“一件棉袄而已，我张平还不在乎，明个就给小兰做件新的，只是跟小姨说清楚事情而已。 我主要是来接小兰回家，在这里打打搅了小姨好几天了，不过小兰每天给你们家干那么多的活，早上上学前还要给你们全家倒尿盆，烧炕，晚上还要洗衣服，看看小兰的手，应该也够还那些吃住费用了，我带她回去歇几天！” 张平本不会如此，可小兰实在太可怜了，加上上辈子的愧疚，他就忍不住。 一下子，所有人一面倒的就站在了张平这边。 她恨恨的看向张兰，似乎想要询问是不是她说出去的，可她却是发现，张兰也是一脸震惊的看着张平。 当然，她在小姨家里做的事情可不止这些，不过她谁都没说过啊，不然柱子和家里的两个上初中的姐姐都会对她打骂不断。 老实人好欺负，永远是最简单的理由。 不过张平可不惯着她，说完话，就拉着小兰往小姨家走。 “我没打算跟谁闹，只是去拿小兰带来的换洗衣服，你最好一起跟着，可别事后说我偷走了你家东西！” 她自认是长辈，就算随便大骂张兰姐姐也不会跟她翻脸，姐夫根本不拿正眼看这个小丫头，因此才敢如此，但她却没想到还有个张平根本不给她半分脸面。 李红梅气的不行，这次可是丢大脸了。 “你！” 村里人吃瓜吃的开心，有饭早的一边端着碗蹲在门口一边吃一边看热闹。 “哎呀，真没想到啊，这李红梅人品这么差，在村里胡搅蛮缠耍横就算了，竟然对亲外甥女也这样，真是蛇蝎心肠的恶毒女人！” 几乎眨眼间，李红梅就成了所有人眼中的毒妇，气得她根本没脸在人前站，跟着张平就冲进了家门。 而张平已经带着小兰在收拾她的几件衣服。 屋里很暗，臭烘烘的，有很浓的尿骚味，显然是有人尿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