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回头，强迫自己看着电脑屏幕，一字一字小声念出屏幕里的英语，帮助自己集中注意力。 路蔓蔓有些无奈，只得又灰溜溜地拿手肘碰了碰旁边的顾修远。 “那个薄荷糖给我一颗。” “你笑什么？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这点东西都看不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旁边的情侣们纷纷朝她投来诧异的目光。 “我知道我是很没用。看ppt看几个字都好像看天书一样，每看到一个生词都要查字典，一句话里面好几个生词，我查了这个就忘了那个，一句话看十分钟都看不懂那是什么意思。” 自从她重生以来，这种沮丧感就一直围绕着她。 长期没有经受过训练的大脑背叛了她。 她的大脑已经习惯了最简单，最直接的刺激，连一点弯路都懒得绕了。 顾蔓蔓将自己的上半身缩在膝盖上，两只手握得紧紧的，眼前的这场刨白似乎用尽了她全身的气力。 路蔓蔓挣扎着想要起来，顾修远一手将她的头按在了自己的胸膛上。 “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你说不定会有更大的世界。” 这是他第一次道歉。 “现在想来，我对你的很多不满，是因为我的世界太小了，小到只有你，爸妈，和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当我自己开始崩塌的时候，我希望你能够承接我，承接我所有的情绪，这对你是不公平的。” “但是，你还是很讨厌。你不是一个好恋人。你从来不会表达，我和你就好像是说着两种不同语言的人类。你从不说爱，也不会让我感受到。那么你的爱是什么呢？以前是我想错了，我总以为爱是单方面的给予，是不求回报，不问前路，不计代价。我不在乎你喜不喜欢我，我只在乎我喜欢你。我大概是被无聊的烂俗言情冲昏了头脑。” “所以，这一次，我不想再这样了。我不去想你说的日记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但是这一次，我不想再走回以前的老路了。我们都知道结局是注定的。” 过了许久，顾修远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他的声音低平而生涩。 “过去，是我太过自我。我眼前放着一个目标，以为达到这个目标就能让所有人都幸福。我以为只要自己一路跑，一路跑就够了。” 她似乎从眼前这个青年人的脸上看到了当初那个站在孤儿院门口的孩子。 他拼命地自我剖析，自我谴责，就像那年一个劲儿地拉住母亲的手，不肯放开一般。 他不敢承认自己的情感，不敢表达自己的情感，是因为害怕失去，是因为那些让他无所遁形的窘迫与不安一直在侵扰着他。 他不懂其他解答，也不允许自己去思考任何的替代方案，因为他害怕一分心，就会连眼前所拥有的都会消失。 “不，不是帮，是能够在你旁边。” 路蔓蔓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顾修远蒙着被子，打着手电，在被窝里看书的场景。被窝里的空气浑浊，他攒了一脑门子的汗，一下子忍不住了，掀开被窝，却又听见旁边同学的翻身，自以为惊扰了同学，连气都来不及喘上几口，又把被子合了回去。就像是一颗又蠢又笨的大圆蚌在晒月。 见她笑出声来，顾修远嘴角僵硬的肌肉也逐渐放松了下来。 “我帮你划了一些重点，搜集了一些讲解的视频，你可以先看看，有不懂的再问我。”见她放松下里，顾修远又回到了眼前的问题上。 而路蔓蔓不同，她是天马行空的。 “我还没想好。你呢？还想当老师吗？” 路蔓蔓突然撇过头来，望着顾修远：“对了，我记得你的幼儿园的成长记录册里写着，你长大以后 她的眼里亮晶晶的，仿佛闪烁着一整条夏夜的银河。 “是啊，那时很久很久以前了。” “如果一直都找不到呢？” “也许我会举着拐棍，把你赶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