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回来的小姐姐或许还不知道。 “我知道。”面生的小姐姐声音拉长，漫不经心的。她的脸很长，眼窝也深，看着不怎么和善。 旁边正在挑衣服的几个小姐姐听她这么说，往这里瞟了几眼。 长脸女孩瞥了肖瑶一眼，说话有些阴阳怪气的，“哟，小姑娘真会说话，难怪生意做的好。人家外面手套两块三块就能卖了，到你这儿开口就是六块，这还是最优惠的价格呢。” 肖奶奶满脸堆笑的走过来，“姑娘，两三块的东西和六块的东西那肯定是不一样的呀。这样，你先挑着，到算价格的时候再说。” 肖奶奶做了这么多年生意，什么样的人都见过。像这种人，你不给她便宜，她有的跟你扯皮呢，影响不好。肖奶奶一般就是给她便宜点，自己吃点亏就算了。毕竟这种人也是少。 “奶奶，你去忙你的，这边我可以。”肖瑶把手搭在奶奶肩膀上，笑着让她回去忙她自己的。 长脸女孩前一刻还有些得意，后一刻立刻就有些火了，“嗬！你做生意这么了不起啊。说不能还价就不能还价，凭什么人家能卖的价格你就不能卖，你这不是宰客吗！” 肖瑶扬起笑脸对着几个熟悉的小姐姐说，“姐姐们，衣服你们随便试，我新装了帘子，你们要是想试打底衫，就去帘子里面试。如果有喜欢的，直接过来找我付钱就行。我和这个小姐姐聊会儿天。” 肖瑶搬了张椅子坐下来，又指了指另一张椅子，“小姐姐，坐下聊吧。” 肖瑶漂亮的杏眼里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语调松散，“我心什么虚啊。我看是小姐姐你心虚吧。” 肖瑶双手抱胸，眼睛在看店里其他顾客试衣服的反应，慢悠悠的说，“你胡乱说一个根本就没有的事儿，还不虚心啊。” 肖瑶唇角扯开笑了笑，摇摇头，看向长脸女孩，“小姐姐，外面和我一模一样的东西，比我便宜这么多，你去外面买不就完了吗。何至于你还跟我在这说半天。” 肖瑶立刻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口气依然波澜不惊，“小姐姐，巷子那头就是公安局。想聊天我奉陪，如果你的分贝达到一定高度，影响了我做生意，那么我就要去报公安了。” 肖瑶不慌不忙的解释，“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肖瑶顿了顿，自己都笑了，“就因为我的一双手套卖6块钱？” 长脸女孩听了肖瑶说的话，顿时也没了气焰。为了一双手套，回头再把工作丢了，划不来。 她这个朋友性格泼辣，去哪还价都猛。大多数时候她是能把价还下来的，偶尔遇到脾气爆的老板，也会大吵一架，不欢而散。 肖瑶接过麻花辫姑娘手里的东西，一个头花，一副浅紫色手套。 麻花辫姑娘掏出一个老式钱包，拿了10块给肖瑶。 长脸女孩什么也没买就走了。 “老板，你今天没给她还价真解气。她就是我们纺织厂的。每次我们买什么东西，她都要问价格，问完之后再拿我们的价格去还价。可讨厌了。” “老板，回头我就去和她们说，在你家放心买东西，不用再担心张凡买的比我们便宜了。” 肖瑶一下进账370块，再加上之前的，一个下午肖瑶就收入514块。 肖瑶算完账，给表姐挑了件毛衣装好。表姐生完孩子身材还没恢复，穿不上这个打底衫，肖瑶也没就给她拿了。 索性就算了，等下回店里上了新货再给表姐挑。 “孩子，去了问问妈妈什么时候回来。你也知道最近爸爸厂子里忙，天天从早上7点干到晚上7点，都没顾得上你妈妈那头。你去跟妈妈解释解释。等你爸爸厂里没那么忙了，就去接妈妈回来。啊。” 肖奶奶就是怕她儿媳妇见肖爸爸面都不露，误会了。到时候更生气。 “哎，骑车小心点，过马路看车啊。”肖瑶车已经快看不见了，肖奶奶还在喊，“吃完饭就回来，别等天黑了路不好走。” 周末不去看看他总觉得心里放不下，十几岁的孩子，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想想肖瑶就心里酸酸的。 肖瑶想到夏阳院子里有块空地，以前应该是种花的。但是现在花已经全都枯死了。 大爷裹着一件厚衣服，正蹲在马路牙上啃馒头，听见肖瑶问他，乐呵呵的起身，“小姑娘，我这都是花啊。现在还没长出来呢。” 大爷把啃了一半的馒头裹好装进口袋里，很认真的讲给肖瑶听，“姑娘，你看，这种花头长得像个鸡冠的，叫鸡冠花。现在还没长好，再过过红艳艳的可好看。这鸡冠花，好养活，不要给它什么肥，它就能长得很好。” 大爷说的很生动，但是肖瑶好像也没有非常中意的，“还有其他的花吗，大爷？” 肖瑶眼睛一亮，牡丹好啊！ 呃。。好顺口，但是扯远了。 “你要这个啊，等一下哦。”大爷慢慢的把那盆花从板车最上面挪了下来，“我这个花每年都留开的最好的花株新嫁接，伺候的精细，开花的时候又大又好看。” “我看行。”肖瑶从口袋里掏出5块钱递给大爷。 哪有人买东西不还价的，大爷卖了这么久的花，从没遇到过这么爽快的顾客。 “哦，哦，我来搬，就放这儿是吧。哎，好了。”大爷帮肖瑶把花放好，接过钱，有些不好意思的笑起来，“这个，这个，”这个了半天也没说出来。 “嗯，好，那先谢谢大爷。”肖瑶笑着道谢，跨上自行车就骑走了。 她进货的时候砍价凶，那是工作需要。你想做生意，必须要控制成本。 成年人的世界没有容易二字，肖瑶能做的不过是在自己不容易的世界里苦苦挣扎，然后尽自己那么微乎其微的一点力给这个世界一点温暖罢了。 夏阳家的房门是开着的。 夏阳正在水池边洗东西，背身对着门口。听见肖瑶的声音，转过头，清冷的眸光扫向肖瑶，“你怎么来了？” 也不知道是她脸皮厚了，还是夏阳确实有了变化。 肖瑶讲了一半，讲不下去了，本来想展示一下语文功底的，这下垮了。 “我不会。”肖瑶说。 “你种啊。我送花给你，还要帮你种？哪有这样的。”肖瑶走过去，发现夏阳在洗青菜，旁边一个盆里还有一条活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