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文具店,知意才觉得是回到安全的笼里,放松下来,但渐渐又不由自主想起刚才那一幕 知意“啊”了一声,顿时有些尴尬,转头问:“不好意思,是不是耽误你太多时间了。” “不过,你帮我讲了题,我帮你也是应该的。” 知意鼻头酸酸的,竟为这话有些感动。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她发现了,丛飞扬只是看上去脾气不好,但为人却很仗义。凡是有求于他,他一定会出手相助。 憋了这么多天,她实在是很压抑。加上刚才遇见裴予卓,不知为什么,她更想哭了。 “丛飞扬。”知意望向他,眼里是亟待帮助的期待与压抑许久的痛苦,“我想跟你说一件事情。” 这边知意说得一把心酸一把泪,那头丛飞扬的反应却从恍然大悟到一脸轻松,甚至,在听完后还不屑问:“所以,你晚上找我一路就是为了壮胆?” 知意语塞,竟还有种自己小题大做的错觉,“你……” “他奶奶的,飞哥我出来混的时候,这群小兔崽子还不知道在哪里喝奶呢!” “放心,哥来解决,你算是找对人了。”丛飞扬摆手,向知意确认问,“你们约的是这个星期天见对不对,也就是后天嘛。” “行,哥记住了。后天叫住我,我们跟你一起去。”丛飞扬哼道,“我找几个体育部的兄弟一起跟他们玩玩儿。” 知意在接近晚上十一点才到家,却忘了一个严重的后果——裴继峰和毕虹急坏了。夫妇俩既给班主任打了电话,还差点要报警了。 “知意,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让阿姨和叔叔等得多着急。” 毕虹不是个和蔼的人,但却是第一次对知意说这种重话,犹如一锅沸水直接从头顶浇注下来。 被才认识不久的毕阿姨训和被武伯伯训是不一样的。 “阿姨,我……”她编不出理由,更不敢骗人,“和同学聊天,忘记…忘记时间了。” 她不想让武伯伯失望,自己也没地方可去了。 提到裴予卓,知意更难过了。阿姨训她,和训自己儿子的性质也是不一样的。 …… 察觉妻子口气过重,一直沉默的裴继峰招手让知意来沙发坐。 裴继峰用肘部悄悄碰了下毕虹,示意她先回房,对面前的知意徐徐道:“和同学关系好我们也是能理解的,但是下次可一定要记住时间。” “我们只是担心你,知意。” 但知意却一直坐在客厅沙发上,动也不动。她还沉浸在刚才的情景里,心情低沉。知意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难过,尽管裴叔叔已经解释过了,但一回想起毕阿姨那么凶的口气,她就是会很伤心和委屈,哭到怎么也止不住。 楼梯忽然发出有节奏的声响,裴予卓一身睡衣走了下来。知意连忙停止哭泣,却发现他并没有去注意自己这边,而是径直走到一楼的开放式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瓶酸奶喝了起来。 知意带着东拼西凑来的两千块钱,以及丛飞扬和他四个人高马大的朋友来到菜市场背后的那条小巷。 可奇怪的是,几人等啊等啊,不论是在这条小路,还是学校门口都没有看到他们的身影。就像人间蒸发似的。 同学哪听得进他的话,两腿发抖,只磕磕巴巴说:“你们…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后来,从该名同学口中,大家得知,学校保卫科注意到了最近几周徘徊在外的不良青年,及时进行了驱逐,并在上下学时严加保卫巡逻,所以那团人才不见了踪影。 知意没想到,事情居然就这样神奇地解决了。甚至,还没来得及有个收尾。 “丛飞扬,谢谢你,这段时间因为我,你很才晚回家吧。” 尽管早就入秋,但天气还算温热。像丛飞扬这种火气重、皮糙肉厚的人整天还是t恤或者背心交替着穿的。 知意本还想陪丛飞扬在学校门口等公交车以表感谢,却被丛飞扬催道,“快回家吧,你站这儿干嘛?也要坐公交玩?”,还不忘提醒:“给你勾的数学题今晚记得回去做哦。” 穿过学校大门正对的这条马路,知意来到对面的街。这条马路是银河,将学校那一头喧嚣和璀璨分隔开来。 知意颤了一下,仿佛把自己也代入是那盏路灯。轻微的发抖后,她吸吸鼻子,加快了脚下步伐,带起几缕凉风。 除了脚下,背后也忽然开始生风,带来人的气息。但这人听上去不像是在走自己的路,而是如幽灵般附在她身后。知意想起了以前走乡下夜路时,草丛边总会蹦出几只黄鼠狼、小刺猬,吓得她边叫边躲。 知意跑得好累,小腿肚又麻又胀,汗湿得衣服紧紧贴在背上,两耳什么也听不到。 知意能感受到这是只粗糙的手,手心满是茧巴,没有修剪的指甲正毫不留情戳进她的颈肉里。 “陈知意,去哪里呢。” 人墙步步逼近,知意节节后退,直到最后脚跟不慎碰到单人腹肌板,嘭的一下摔在那成排的冰凉铁柱上。 “钱…钱在我书包里。” 知意站也站不稳,痛得呜呜直哭,有头皮都被扯下的错觉。朦胧的泪眼中,她看到吕坤盛怒之下的五官狰狞似恶鬼。 吕坤扭了扭脖子,关节声咔嚓响,“老子今天就在这儿把你办了,让你知道谁才是爸爸!” 余下叁人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往后看,脚步移动,竟生生让出一条道来,映出路口高挺的身影。他正伸出食指指向始作俑者吕坤,低沉的声音里是蓄势待发的熊熊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