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还有两人之前做饭剩下的绿叶菜和火腿肠。知意便煮了锅青菜火腿粥,又做了碗蒸蛋,淋上香油。 从热气环绕的厨房走进冰冷的房间,知意打了个寒颤。里面温度和室外几乎无差,是最刺骨的湿冷,带着水意的寒气逼进肌肤里,仿佛只有烈火中炙烤才能恢复原状。 裴予卓睡迷糊了,加上没吃饭身体虚软,她费了好大劲才帮他坐起来。可一见到她,他就把才答应好的“吃饭”抛到了九霄云外,两手绕到她腋下一下子环紧了她。 生了病的人似乎从身体到情绪都往悲观靠,说什么都自带悲怆感。 裴予卓不说话,又松开手,靠回床上,递给她一个求助的眼神,手颤巍巍举起又放下。 知意表示怀疑,下一秒还是舀了一勺粥吹了吹送到他嘴边,“当心烫。” “但就想要你喂我。” 知意认真看他,然后郑重说:“会。” 她预备出门买点药,换好衣服,临出门时又跑到房间对正在酣睡的裴予卓说了一声。 知意想到了今天晚上。他再不情愿不也还得一个人睡觉吗?但她没说出来,甚至还不敢去想今晚,只轻哄:“最多二十分钟,药店离这里还有段距离呢,我走快一点。” “我舍不得。” 裴予卓看了眼手机,下午叁点了。给知意拨去电话,无人接听。 不过,在他出了单元门,拐进商业街时,紧绷到将近断裂的心终于松懈。不远处便利店的台阶上,穿着浅绿色羽绒服,还将自带的帽子盖在头上的女孩正拿着一盒奶,蹲在一只小叁花面前,满是笑意的嘴唇一张一合,似乎和它交流得有来有回。 “有了猫,就忘了人。” 知意还没反应过来,扬起头一望,微惊,但又很快投入到和猫咪的互动中,连个正脸都不给他,“你来了呀。” “陈知意。” “怎么会。”知意终于转头,笑他,“连我跟猫还是跟你说话都分不清。你真傻。” 他是夹着嗓子说的,和小奶猫的叫声比,还分不出谁更细更娇。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也流浪在外许久,食不果腹呢。 裴予卓誓不罢休,反倒挠得更凶了,声音阴冷:“快说,到底谁更重要。” 听到满意的答案,裴予卓才放开,可知意马上又蹲了下去,对着小猫哄道:“咪咪,你也看到了哦,刚才这个哥哥好凶,你千万不能学他嗷。” 事情很简单,知意买完药回来的路上和上次的小叁花喜重逢。小猫又流浪了几天,更瘦了,这次可再没有力气逃,知意便趁机堵猫摸猫,不停说好话套近关系,终于将之成功征服。 “哎哟,手机是震动模式,我刚才没感觉到。” “我再不出来。”裴予卓把手一叉,故意走开一步,哼道,“你再回来天都黑了。” 裴予卓看着身下小小一只的她,闷闷道:“你呢。” 裴予卓也去看小猫,被它凌乱的毛和可怜巴巴的样子吸引住,恢复严肃,低声问:“很喜欢?” 她突然望向他,神色充满期许,“我有一个的提议。” 还是下午,两人没有立即回家,而是去了就近的宠物医院先给小猫做个检查、驱虫之类。 裴予卓一手揣进口袋,一手搂着她走路,“我还没那么弱。” 裴予卓打开灯,知意便把改头换面的小猫放到地上。小猫还怕生,在客厅里慢慢踱步,打量着所有大的小的,形状各异的家具。 去医院检查才知道,叁花猫是母猫,大概有五十天大,再观察几天就能送去打疫苗了。 知意坐在客厅的小板凳上,抱着小猫自言自语:“我们给她起个名字吧?” 听此,知意却蓦地脸一红,支支吾吾摇头:“不…不行!” “不是……”知意声音很低,仿 “嗯?” 见裴予卓皱着眉,似笑非笑的样子,知意忽然有些后悔自己没收住嘴。但提都提了,也只好咬牙继续:“知意。是武伯伯给我改的,那会儿我就要上初中了,他怕别人笑我……” 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陈知意,本名陈小花。 他抚摸着小猫,分别握住她两只爪子一摇一摆,轻轻念道: “小花,你怎么能这么可爱?” 裴予卓这边自顾自说着,那边知意已经脸红成桃块了,一下子扑过来。裴予卓抱着小猫直躲,还是遭到了她重重一掌。 “哪有你这样不要脸的病人,哼!” 她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翻出了个毛线球,刚好拿着在沙发逗小猫玩。现在是晚上八点,再待一会儿就得离开。 “花花。” “姐姐不在,你和哥哥都要乖乖的哦。” 忽然,房间被拉开。听到动静,知意回头,发现裴予卓竟不知何时醒了,身着单衣立在门口,一脸怨色。 知意走向他,他也走过来,不由分说一把抱住她,“你现在心里只有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