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症状没有缓解,她蹲下缓了缓,感觉好些了继续往身上涂沐浴露。重复三次,胃里开始翻腾,她顶着满头泡沫,把脸塞进马桶狂吐,在想是不是夜市卖的烧烤还是小龙虾不干净……至此,沈新月仍不罢休,返回莲蓬头冲干净满身泡沫,洗面奶糊脸。眼前白光乍现,身体摇晃几下,沈新月看到遥远的天边降下一座白梯,有长翅膀的大胖小子围着她转圈。完全丧失意识之前,江有盈那张布满惊惧的焦急的脸出现在眼前。“嗒——”世界拉闸。沈新月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时仍觉五感模糊,听不见看不见,睁着眼睛缓了十几分钟,辨认出这是江有盈的房间。头顶挂有纱帐,还有淡淡栀子花香。一只手伸到面前晃了晃,沈新月眼珠跟着动,身上找回了点力气,手撑床从被子里爬起来,靠坐在床头。她身上什么也没穿,头发应该是有人帮她吹过,完全干透,暖暖滑滑还很香。“我走的时候怎么说的。”说话的人眼角眉梢尽是冷意,像挂在屋檐下的冰凌。真好,又回来了,一切似乎没发生过。沈新月挠挠腮帮,“咋说的。”“你再装。”江有盈手指细细长长,指着她鼻尖。沈新月半张嘴,歪个脑袋,“我装啥。”话音刚落,脸上挨了一巴掌。她本能捂住脸,双眸剧烈震颤,下一秒眼泪大颗滚出,“你干嘛打我!”“我走的时候提醒过你,喝酒之后别急着洗澡,会死人,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还是估计跟我作对?”很生气,江有盈叉腰站在床边,戳着她脑门训。她忘了,确实也没当一回事,还狡辩,“我以前经常这样。”“那是你以前命大!”江有盈严肃起来的时候真挺吓人,沈新月小鹌鹑似缩在床上,脸痛,额头也痛,嘟囔了句“以前命大,现在命小”。没听见,江有盈皱眉,“你再说一遍。”“我说以前命大,现在命小!”沈新月大声吼出来,“呜”一声扎她怀里,“那你丢下我一个人,惹我伤心,我大晚上饿着肚子去找你,好话歹话说了一箩筐,你跟我扯什么不是一个维度的人。”泪眼朦胧抬起脸,沈新月揪住她衣领子使劲儿晃,“不是一个维度的人,咋在床上做我就问你,一个在床上一个在床下吗我请问,爽完就跑你没良心!良心被狗吃了你!”说完头抵在她胸口慢慢滑下去,重重砸在人大腿,手擦擦眼泪,扯来她睡裙故意擤了两管大鼻涕。“你去死。”这是沈新月昏睡前耳边最后一句。第50章 昨晚下雨了吗?沈新月通过窗台上小片深色痕迹,以及三角梅花瓣上点缀的晶亮得出结论。夜雨总在梦影沉沉时降临,像那人悄无声息的关心,只能在房间残余的一缕安神香中寻找存在过的证据。枕边空空,伸手摸一把,那人体温早散个干净,又去忙了。沈新月枕头底下摸手机,没摸到,茫然盯着了会儿蚊帐顶,眨眨眼,从夜市摊到秀坪,从巷口到小院,脑海中模糊的片段串联起来。杏仁核努力工作整晚,所有负面情绪独自消化,沈新月搂着凉被床上翻个身,该说不说,真觉得自己有点贱,那个巴掌扇在脸上竟然还挺爽。洗完澡不能喝酒,呃不对,是喝完酒不能洗澡。江师傅怎么会发现她晕倒呢,沈新月脑补出薄情女人独坐黑暗中沉思忧伤画面。挣扎、痛苦、愧疚,以及内心强压抑却翻涌不歇的爱。她很担心她,舍不得她,那句叮咛牵引脚步,没有看到她安然入睡,内心无法获得平静,于是她们又见面了,尽管分开还不到半小时。江师傅爱得深沉。沈新月继而一声长叹,“这个口是心非的女人呐。”她含着牙刷站在二楼围栏边,昨晚那件用来擤鼻涕的白色睡裙挂在院里晾衣绳,飘飞的裙摆如蝶,轻盈又脆弱。院里的樱桃树绿叶间缀满红果,有个小姑娘从隔壁房间走出来,伸了个懒腰,“这果子结得真好。”沈新月扭头冲她笑笑,含糊着:“等我空下来摘给大家吃。”“老板你人真好!”她开心合掌。“没事。”沈新月回房间漱口。本想跟小姑娘解释,说她不是老板,后来转念一想,老板娘跟老板之间区别不大。洗漱完下楼,沈新摸摸裙布,应该是早上洗的,半干状态,翻看昨晚擤过大鼻涕那块,没痕迹。“哼!活该。”人不在,沈新月跟她裙子赌气,手指戳戳,“谁让你对我不好。”门口江启明端个大碗,两片小嘴糊满辣椒油,“你终于起床了。”说着把筷子插面里,腾出手来,“你弯腰给我摸摸你的额头。”“面还有吗?”沈新月顺从屈膝。江启明绷个小脸挺严肃的样子,摸完继续吃面,“早上太婆问你咋没下来吃饭,我妈说你昨晚上洗澡差点把自己洗死,我本来想去看你,又怕打扰你。”沈新月刚起床那会儿确实还有点头疼,“现在好多了。”外婆出门玩耍,江有盈跟刘武一大早就开车走了,店里有活儿要干。江启明领着沈新月进厨房,“面还有,我给你煮,你自己弄调料,因为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沈新月说不用,江启明让她别客气,“煮面很简单,水开下锅就是。”小碎步跟在后头,沈新月轻轻捏一下她的马尾辫,“你比你妈和气得多,她三句话里面有一句不刺人,就好像那刺会倒着长,扎进她肉里去。”“其实我妈这些年进步挺大的。”江启明把碗搁一边,案板上有外婆早上擀的面条,锅里水开,她抓起一把,“这些够了吧。”沈新月点点头,消毒柜里拿个空碗出来。“她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江启明抓着筷子锅里搅和搅和,端碗继续吃面,“我有记忆是四五岁吧,因为她是是妈妈,所以我觉得她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对的,我的话可能无法作为参考,而且我是个十分开朗大度的人的。”“那我跟你一样,我也开朗大度。”沈新月架锅准备给自己煎两个鸡蛋,问她吃不吃,江启明先摇头又点头,“一个煎蛋的话还是吃得下的。”江启明说,江有盈年轻时候不能说笨,但肯定没现在这么厉害。“她不会做饭,不懂人情世故,说话容易得罪人,自己还意识不到,太婆说她除了那张脸一无是处,武舅舅的评价还好,说必然的必然的,也不知道啥是必然,必然的前因是什么。”如果是刚认识那会儿,这话沈新月是不太相信的——江有盈给她的第一印象简直完美,又漂亮又能干,年龄跟她也相配。不过现在嘛……沈新月端着面碗走到院子里,想起江有盈说自己十四岁还要妈妈喂饭挤牙膏,起床气发作得求着哄着去上学,“你妈小时候确实娇气。”“她现在也是。”江启明咬了口煎蛋咽下去,继续说道:“妈妈现在看起来很厉害了,会赚钱会开车会修很多东西,但她脾气还是娇,你能理解我说的意思吗?”沈新月先点头表示肯定,脾气这方面她说不好,床上确实挺娇的。她眼珠一转,“那你肯定知道江有盈以前不少事情,说给我听听呗。”江启明脸上露出一种很聪明的笑,“你那么喜欢她自己去了解呗。”一只老狐狸,一只小狐狸,不好对付。沈新月朝她挤眼睛,“不是正在找你了解呢。”江启明十分诡诈,“我的说法太主观,再说万一你了解后就不喜欢她了呢?如果你真的喜欢就应该自己去挖掘,让她亲口告诉你,也是你们提升感情的好机会。”现在小孩聪明,嘴巴又会讲,沈新月想起自己像江启明这么大的时候,还在山上偷桃子。“她倒是没白养你。”沈新月说。江启明挑眉,“那当然,我跟妈妈关系很好的,是母女,但更多时候像姐妹,虽然太奶经常说什么上梁不正下梁歪,我觉得我们挺正的呀。”“你太奶是李致远他奶吧?”沈新月问。这个江启明倒是没瞒她,“对的,因为我来的时候,我妈跟李致远已经成为合法夫妻,有结婚证,我跟妈就直接上在李致远的户口本。”“结婚也不用非得迁户口吧。”沈新月好像拽到那根线头了。“而且没有出生证明也能上户口吗?”江启明搁了碗筷,拿出纸巾擦嘴巴,“去村委会闹一场就好了。”沈新月笑开,“谁去闹,你妈呀?”江启明摇头,“太奶和太婆呀,端个小板凳坐在书记家院坝里嗑几斤瓜子,再跑一趟卫生所,证明不就到手。后来我们家在江城买房子,我就去市里上学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