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632章 朽林意图，暮苍恶趣
朽林仙门。
现在只要踏入这处仙门的地盘之上，那选择停足在合体期的可为尊者们，也就是隐尊们便能立刻察觉到这边那股隐隐约约的异常。
它充盈着四面八方，不管使用什么手段也无法豁免规避，犹如尾随者的渗人目光，时时刻刻都在自己身后的不知名处。
而隐尊以下的绝顶者与强者们，虽然不至于有这种明显的感觉，却也会油然产生一种不安定之感，根本无法抑制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孟长清直接问出口来。
朝向的对象有着两个，一个是身边一起过来此处的杜恩，另一个则是过来负责迎接他们的镌芷真君。
在过来的路上，他已经从杜恩口中知道了南苍遗迹发生的种种，唏嘘感慨，心情沉重，尤其是最后那怨孽分枝所道出的道衍宗之事，更加是让人介意，因为从中看出了一种获力打败老不死的可能性。
而现在来到朽林仙门，于这个时候更不免有些胡思乱想，急于知晓那天尊道场的秘密，以及恐怕是由这个而起而变的，这种朽林仙门的现状。
——以前他过来这边时，并没有过这样的感触！
并不是由于当初绝顶才情有所蔽缩的原因，毕竟再怎么样，他也还是高于正常的强者，而现在这种情况是连强者们都能体会到的一种异常，一种过于浅表浮现的异常，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异常静寂一样，他越是仔细探究，越是心惊胆跳！
“暂时还无法确定什么。”
杜恩挪眼看着四周种种，神目集大成者后获得的新侧面新层面，被他随便命名为真视深明的表现，那是一种能够瞬间看清那浣嫦盲女种种手段症结的视角，可在此刻却也朦朦胧胧，根本就看不明确，落入像是走进定格雾霾天一般的境地里面。
哪怕是作为隐尊，跟至尊的差距也还是太大了？
明面上似乎可以这么判断，可具体的却不太如此，杜恩越看越觉得带有某种怪异，与其说是因为彼此的距离太过遥远，不如说是另一种在视点上的分歧？
总之，他现在只能确定这就是朽林至尊的手笔，而其他的一概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所以，很自然而然，他并不自负自满，同样看向镌芷真君这个“内鬼”。
说起来，到现在为止，孟长清还是不肯说他当初是怎么跟这位扯上一腿的，不过这两个摆明了不清不楚，镌芷真君就算是急匆匆的，也还是找了个空隙换上一副新傀体，很适配孟长清的年轻态，是个正常少女外观，又妆容饰点，跟过来找人踏春一样。
面对杜恩的注视，她下意识只觉有些压抑，只觉得自己被看透了似的，是那种自己就是空气，太过于轻飘淡无的感觉。
所以在动作上有些停顿，但毕竟杜恩没有敌意，也没有失礼，于是她很快就回过神来，叹息着开口道：“说实话，情况变得太快，恪瞻那家伙还不断跟我打马虎眼，我也只能试着去问朽语，以及自己在暗中进行调查探查，因此现在不能知晓全貌，不过也算是有了些所得。”
“咱们边走边说吧，其他仙门的家伙也差不多到本门了，特别是伏东的，急吼吼地就杀过来，也不怕这是陷阱，直接先把他们坑了埋了！”
一提到伏东仙门这死对头，她真是新仇旧恨涌上心，立刻语气不善起来。
“伏东那边反应激烈也很正常，毕竟你们的争与仇太沉太多了，不过话说回来，浑沌真君这次有过来吗，应该是有的吧，毕竟眼下显然需要他来挑大梁，他，是个什么样的状态？”
孟长清走动起来，开口问着，有些希冀。
毕竟此次涉及到朽林至尊的谋图，伏东至尊这个老对头的影响因素必然会被她排除在外，不可能容忍浑沌真君以其化身的状态入场，加之伏东至尊现在还得重点观察落羽至尊的种种，也就是说，浑沌真君很有可能会迎来一个能够自主行动，且具备清醒自我意志的时候。
“他现在确实是得以清醒的，其实还托我跟你说声抱歉。”
“托你的意思，就是他现在其实没法来见我？”
“嗯，这一次伏东至尊果然是颇为在意介意，除了三凶之外，还把此前陨落的那六个都给复活，跟着一并过来了。”
“这是什么情况？”
孟长清不由皱起眉头。
陨落的那六个，显然指的是这万年来伏东仙门被挑战替位掉的六位真君，他没想到这时候伏东至尊会设法复活他们。
不是复活这种事情伏东至尊做不到，虽然肯定不会是暮苍仙门那边的复活形式，但重新复制培养出来，再刻入种种记忆认知，如此简单形式的复活却是连外界都能想到的，所以这个不是什么关键。
真正的关键在于，就算这六个的人数挺多，气势挺足，可到头来也不过是被穷奇梼杌他们干掉比下去的货色，就算彼此都是普通真君，也明显弱了一个档次，正常除了凑数之外根本没有什么作用。
换言之，现在是在不正常的情况下！
“他们不是单独六个，而是六合一，六个就是一个的情况，道号也干脆改为六合，虽然因为离开时匆匆，没来得及仔细观察，但从远处的气象上看，还是能够确定那是个不好对付的家伙，至少也是强者圆满的水平。”
“居然是这样子……”
孟长清显得凝重起来，没想到伏东至尊会来这么一手。
浑沌真君加上这个六合真君，战力一下子就给上拉许多，给他带来了不少压力，尤其是前者，虽然现在肯定会或多或少地放水，但不可能真的无作为，所以还是个难对付的对手，估计胜率这次是真的有五五开。
自己若是被缠上……
他如此想着，看向边上的杜恩，这边一如既往地平静，甚至还有闲暇观赏四周的朽林景色，顿时觉得自己好像也不用担心什么。
这小子现在对上浑沌估计都能赢，毕竟是合体中期的隐尊级人物，四条大道啊，都融会贯通，靠了！
一想到这个情况，孟长清还是有些如在梦中，因为着实是太过于丰碑了一点，他这个人间绝顶都感觉望不到背影，属实是离谱至极！
就算这里面有至尊在推波助澜，有原孽在玩弄因果时空，有其他种种因素在促进成就，可还是太过离谱——杜恩竟然能把这些全部都给吃下消化！
不过本人倒是显得小心谨慎的，此刻做出了询问：“说起来那六位真君分别对应着什么异兽神兽呢？”
“首先是四灵近种，腾蛇、陆吾、彤雀、玄龟，伏东至尊当初抢夺四灵遗法，就是为了探究四灵的隐秘，由于那四圣尊并不是常规的存在，并没有直接的血脉存世，只能去牵搭有着相近牵连因果的这些种族。”
孟长清开口述说着，“所以最终的结果就是他们高不成低不就的，特别是腾蛇与玄龟，明摆着凑数用，反正这已经足够那老不死搞懂自己想知道的。”
“至于后面两个就不太一样了，其中有个更是十分特别，要不是浑沌更加特殊强大，根本不会被换位下来，其他三凶就是打死他们，他们都不可能打赢。”
“其一是麒麟，或者说，麒兽，麒麟一族残存的半血本脉，躲在星空荒僻处，到头来还是被抓出来，致使麒麟一族已经彻底灭绝，而后那真君也被穷奇杀掉死去，本以为世间再也看不到麒麟相关的，没想到还能整个复活的操作，啧！”
“其二是怨兽，顾名思义，是伏东那老不死捣鼓怨孽搞出来的作品，具备着不死不灭的特征，以及种种相关联的诡异，十分可怕，是以前伏东真君里的最强者，当年和逐鼎那家伙打过两场，不分高低，隐有压制，最终是面对有之前始的混沌未明，这才是被针对性地干掉。”
“本就是十分诡异强大的，现在死过一次再复活，肯定会更加怨恶，恐怕浑沌都无法再有针对克制性，再加上其他五个凑数组合融合，来个怨上加怨……我甚至怀疑那老不死是想拿这么个玩意，去污染天尊道场，反正对他而言，只要能够打断朽林至尊这边的谋图，其他都可以做出让步，并不会去图谋什么道密！”
孟长清说得十分凝重，杜恩也是心里有底了。
于是他看向镌芷真君：“还请真君说说之前探查到的事情。”
“杜真君不需要这么客气，妾身可有些承受不起。”
镌芷真君这么说着，没有什么客套，主要是杜恩突破得太快，实在是让人不免惊叹。
“至于我探查到的事情嘛，至尊的意图到底是什么，我还不清楚，可朽语想要从天尊道场里得到什么，却是已经探查到了，简单地说，在那道场的深处，的确是有道密的，本门于此前秘密地探索与观测里面，得到了一个结论。”
说到这里，她不由得凝重起来，显得万分严肃：“不死神药，传说中伴随九玄神皇而降生，源自天地的馈赠，能让凡间生灵永生不死的那一株神药，它如同修史所言的一般，在道祖天尊横空出世后的太古末年，将之馈赠给那位开路人，也是如此，本门才会断定这处密地就是天尊道场，那昔年道祖天尊讲道的场所！”
“居然是不死神药？”
孟长清十分吃惊，没想到这玩意真的存在还能存在，不过在惊讶过后也回过神来，毕竟是道祖天尊，肯定能成仙的存在，留下对自己如同鸡肋的不死神药确实很正常。
可是对于凡间生灵，这显然是人人都想要的究极秘宝！
尤其是修仙者。
毕竟修仙的主要意图是什么，是活得久，是证长生！
而只要吃下不死神药，就真的能不死永生，而且根据修史的记载，还是那种无有后患的不死永生。
夸张一点来说，就算是一头猪，只要能够吃下不死神药，都能靠永生的岁月来堆砌出自己的仙路，成就那无数人梦寐以求的飞升！
对于至尊们而言，他们更已经走到人间凡尘的极限，若是能够参透不死神药的秘密，只怕可以一蹴而就！
毕竟这不死永生所牵涉到的，就是现在困压住他们的天地准则，人间至理——凡有情众生，必终有一死！
“所以这显得不对，如果真是不死神药，为什么朽林至尊不要？”
杜恩完全没有被惊到，平静地说出这个关键问题。
“呃，可能是，拿不到？”
镌芷真君真的还没有搞懂这个，在打探到这方面的隐秘后，其实在惊诧后也有想到如此不对之处。
因为那个时候，杜恩他们已经被邀请了，朽语真君也直言不讳，说是要让他们帮忙探索一个密地，可对照着不死神药这种至宝，居然去求外人，特别还是有过节，此前在战事里明刀实枪打过的敌人，来进行相关的探索寻获，真不怕当场给吃了炼化掉啊！
所以说，这事情就很扑朔迷离，骗局的意味简直溢于言表……
“这个问题，我可以回答你。”
有声音突然插进来，不过只有杜恩能够听得到。
“朽语真君既然在场，干脆明现明说就是，不需要如此鬼鬼祟祟。”
杜恩干脆道破。
边上二人一惊。
因为他们都没有察觉发现到这个情况。
朽语真君略有沉默，接着伴随一阵无形扰动，有人影凝聚现身在他们的面前，正是他的一个临时躯体。
外形看着普普通通，一般的衰老长者。
孟长清暗自皱眉，镌芷真君讪笑四顾。
当内鬼被抓个正着，的确是挺微妙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明知道她肯定会泄密，还是让她过来接待迎接，显然是一种放纵的态度，并不在意这些秘密被泄露出去。
“杜真君果然是高风亮节。”
“倒不必这么客套，有话直说就是。”
“既然是这样，那我就长话短说。”
朽语真君显然没有长时间逗留在这边的余裕，毕竟现在自家的地头上，正有其他三大仙门的真君在汇聚，携带着各自背后至尊的意志，哪怕这边是他们的主场，却也不能说是绝对保险，依旧需要去盯着防着他们。
基于同样的理由，甚至相比起而言更加显得重量级，所以他现在才会选择现身在杜恩面前——正是为了防止他做出什么举动，严重导致干扰己方的大局。
而在种种预案里面，坦诚布公又是性价比最高的一种！
“简单地说，至尊正在化身天地，不是暮苍至尊与伏东至尊那种上下左右之类，只存在一种细微差异的化身形势，而是彻底抛弃原有的形体，以自己的意志去设计一个全新面貌，不同形制的天地。”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其实就处于她的身体内部？”
原来如此，杜恩有些懂了。
是身在山中不见山，这种视点上的微妙错差感。
“不，不是这么简单朴素之情形，而是该怎么说呢？”
朽语真君像是不知道如何形容，怕自己的话语使事实失真，于是干脆一点，他选择揭开这朽林仙门的表皮，让杜恩他们得以看到看见，四面八方都是一串串怪异的文字在不断流动，它们的组合仿佛无穷，对应着无时无刻都在发生变化的表皮种种。
表层、内层、深层，甚至于虚实两面，这些在这边都已经变为一种表皮！
“程序代码？”
“果然不愧是执掌过墨矩城的，正是近似于这种在灵绝之地会衍生出来的凡人巧技，当然内核截然不同，非要用说的话，意志程序，或者说，流演？”
朽语真君放弃了进行解说，哪怕他已经是朽林的话语，但毕竟自我的意志没有失去，掺杂着就变味失真起来。
而杜恩已经知晓到他接下来想说什么：“原来如此，正常的不死永生，对于现在的朽林至尊已经没用，因为她某种意义上已经是永生母机一样的东西，而眼下之所以要找我们过来探寻天尊道场，是因为它的性质过于特殊，成了无法消化的石头，卡住了这种流演，阻断了她的道途。”
“对，正是如此，果然杜真君已经走到很远的地步。”
朽语真君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进而笑着开口：“其他至尊会在真君们踏足道场后，通过前后的对比察觉知晓此事，可因为您届时也在，便会使得情况出现微妙的变化。”
简单地说，天尊道场是个很合适的圈栏，既然要养肥的猪仔跟催肥的饲料已经到位，至尊们肯定会有分歧产生，至少落羽至尊肯定不在意顺势推动种种。
毕竟他已经先走一步，就算朽林至尊的卡位石头消失了，顶多就是追平自己半步，并不算什么问题，所以于考量上不存在什么优先度。
“还有暮苍至尊，他应该也不会介意的，毕竟刚刚才跟伏东至尊有过冲突，而且看起来也想从您身上顺势取得什么的样子，所以这么一来，就是有了三票。”
换言之，杜恩是必须要入场的，只要入场了，朽林至尊的动作才不会被妨碍，否则那老对头伏东至尊，以及，虽然主观上没有过大的冲突，但客观上已经可谓道敌的止境至尊，都会在注意到实情后选择出手。
“啧！又是三票的多数票型！你就不怕我们现在选择当场跑路？”
孟长清很不客气地如此开口，自然不是想跑，而是想要趁机狮子大开口，先狠狠宰朽语真君一刀再说。
“常梦真君想走那自然是没问题的，正巧镌芷师妹总是念念不忘，你们正好可以去周游宇宙，散散心，调调情。”
朽语真君完全不吃这一套。
“至于杜真君您，本门可以保证，只要您能得获不死神药，那它就是您的，甚至于本次本门还可以进行一些相助。”
对于杜恩这边就是另一套。
甚至于在顿了顿后，他还这么说：“有了不死神药，只要用得好，就可以脱离种种定数约束，而凭您的才情，将来也不需要如现今至究一般做出种种前举，只需要悠然自得地修行，就可以得道飞升，若是还担心其他至尊的阻碍，本门可以庇护您度过这一段关键的时间，毕竟至尊她说实话，是想保留适当的常生观察体的，有一位注定可以飞升之人，显然能够显著增色，使她获得触类旁通的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