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先受悲风扇左右的风雪,如今被孤心和寂胆未散的剑意死死压制。只是还未上到山巅,两人便好似陷入迷局,昏昏沉沉,一时间失了方向。桑沉草陡然一滞,冷冷道:“明月春,这归源宗怎还会明月门的独门阵法!”奉云哀愣住,不曾想明月门竟在此处亦留有足迹。随之她毛骨悚然,奉容的名声刚刚挽回,如若此事与明月门相关,奉容岂不是又要被牵连?“先破再说。”桑沉草嗤笑,“幸好问岚心没有藏私。”说罢,她猛旋腕骨,斩出百道剑气,剑气袭向远处,交汇时凝成图纹。剑气绀紫,似含剧毒,远远望着好似一株含苞待放的花。百道剑气只一交错,又分道而行,各奔一处,砸得石子劈啪作响。奉云哀愣住,此地山雪遍盖,山又并非石山,岂会有这么多的乱石?但见山雪被劈得七零八落,掩盖在其中的石头初露面目。乱石错落,其上无一例外都刻有花草图纹,与听雁峰上的极像,这阵法分明是——明月春。“果真如此。”桑沉草不屑道。两道身影鸟雀般扶风穿云,终能窥见那隐匿在山巅的归源宗。此地与夜幕更近,四处悬灯晦暗,透露出几分死气沉沉。高门上归源宗三字笔力千钧,其间藏着几分执拗和道不明的恨意。孤心剑剑意过处,遍地狼藉,十数个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身上留伤相同,分明是被人借来抵挡剑气了。再看那万根残丝,俱已染上血色,绵软地延伸至远处大殿。大殿中悄无声息,不知那归源宗宗主何在。桑沉草扶住奉云哀,捏起虫哨吹响,哨音尖啸刺耳,躲藏在四处的虫兽应声现身。虫兽没有聚向桑沉草,而是齐齐朝大殿靠近。桑沉草低低笑了,幽声道:“藏在哪里呢,原来在大殿里。”就在此时,殿中传出老妪消沉带颤的嘲弄。“明月门有后,孙萋收了问岚心和奉容,问奉二人,竟还收了你们。”第76章 听着像是有几分熟识, 似乎是孙萋的旧识。不过想来也是,会明月春之人,又岂会不识得孙萋。奉云哀轻拍桑沉草的手臂, 叫对方松开自己。她身上有些犯冷,许是因为肩头中了一剑,不过寒意并未入骨,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她喝过桑沉草亲手熬制的药。药人的血肉能有奇效, 奇效总不该只有一时。少顷,奉云哀站直身道:“何方鼠辈, 明月春是谁教你的?”大殿中,老妪好似听到笑话,忽地敞声大笑, 笑到破音,竟还岔了气,转而猛咳不休。这哪里是笑。桑沉草轻捏奉云哀手心,揶揄道:“尽情笑, 笑得了此时, 可就笑不了日后了。”老妪笑声陡停。两人朝大殿缓步靠近,奉云哀虚眯着眼, 依旧看不清楚,桑沉草便说给她听。桑沉草悠悠道:“这大殿的每一块梁柱上,都雕有火焰图腾, 此宗取错了名, 当真不该叫归源宗, 应该叫火焰宗, 也难怪那林杳杳即便是寻死,也要找一把火将自己烧了, 不愿落到个别的下场。”“何意?”奉云哀微微转动眸子打量四处,生怕此处亦埋有火药,她当真怕了大火。如若整座雪顶峰忽然炸裂坍塌,那场面怕是比试剑台还要吓人。她如今就是那惊弓之鸟,零星风吹草动都能将她惊扰。“应该问她。”桑沉草指向大殿。大殿中老妪咳停,冷冷笑道:“看来你们也会明月春,不然怎上得了我这雪顶峰?那问奉二人没打着明月门的名义收徒,不过该教的,似乎一样也没少教,不曾想,明月门竟还能茍存至今!”老妪咬牙切齿,光是说这么一句,口中就好似能嚼出血沫,话里全是对明月门的恨。原来高门牌匾上,那入木三分的恨,是向着明月门的。奉云哀冷声道:“我并非明月门传人,只是奉容孤心剑法的传人。”桑沉草轻哂,暗暗旋动手中剑尖,语气不以为意:“明月门?不知道有何能耐,咱们秀秀聪慧,那明月门若想收咱们秀秀,还得烧香叩三个响头。”听罢,老妪更是怒不可遏,但她身负重伤,即便借了那十数人作挡,也依旧被孤心剑的剑气伤着了肺腑。老妪愤懑又难以置信,在殿中咳得山摇地动,哑声:“明月门有何能耐,明月门有何能耐?”话音方落,便见地上染血的红丝倏然腾起,那游曳姿态,活脱脱成了飞天的线虫。是魇丝!奉云哀忙不叠偏身避开,可方才已达极限,如今她周身沉重无比,就连挥剑的手也显得呆钝无比。见状,桑沉草劈开魇丝,随之被悲风扇刮出的气劲劈了个正着,忍不住往后一个趔趄,痛入肺脏。奉云哀索性凝神不动,她的身变得钝滞,但剑意不该。此时屏气凝思,是要分神与剑合一,此时她即是孤心,孤心即是她。那滔天寒息自她经脉中震荡开来,峰峦怵怵,风雪退避。耳畔细微嗡鸣,她轻易捕捉到魇丝所在,剑倏然一刮,看似慢而钝重,其实剑影已有百道。寒霜爬上魇丝,浮光飞掠,百根魇丝骤然成冰,冻向殿中人控丝之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