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如其来的夸耀,根本就是戏弄。奉云哀不出声了。桑沉草笑说:“那我要继续喂你喝药了,秀秀。”奉云哀敛目,眼睫翕忽一动。两唇相贴,汤药渡完未已,转而成蜂蝶摄蜜,浅逗留,深则恋缠难舍。一时间目光几近化实,成交织的丝缕,搅作一团。几声轻喘,忽然间被洞内清脆的滴水声搅扰。“解开。”奉云哀半张白得越发惊人的脸,在露赧后粉得出奇,似是抹了胭脂。桑沉草偏不解,凑到她耳边魇魅十足地道:“秀秀,这回你任我,下回我任你,你说好不好。”奉云哀思绪空空,好似当真被魇着了。洞穴内水滴声声,翌日也不知是哪个时辰,桑沉草醒来便舀水熬煮,这是最后一次药。奉云哀睁眼时正巧看见桑沉草拔剑,一愣后想伸手制止,才知身上麻药已解。她意外地坐起身,手腕忽被拉过去,边上人垂着头为她号脉。肌肤相贴,她倏然一燥,冷不丁想到此前的种种。桑沉草却不害臊,还拨开奉云哀颊边的发问:“秀秀还有哪儿不舒服?”什么舒服不舒服的,怎问得……和那个时候一样。奉云哀随之才反应过来,她体内流转的内息,竟比先前更加浑厚,此刻周身筋骨舒爽,并无哪处不适。她忙不叠抬臂查看,手上当真光滑如初,连半寸疤痕也寻不见,摸上侧颊时,脸上亦然。难怪古书上,人人都想争夺那稀世之珍,药人。她看向桑沉草,摇头低声:“你何时为我解开麻毒的?”“两个时辰前为你按揉了手腿,看恢复全在意料之中,便就替你解了麻毒。”桑沉草冷不丁凑近,在奉云哀耳根轻飘飘落下一吻。奉云哀一愣,忽然捂上颊边,并非不情愿,只是耳根一瞬发烫,她根本来不及运转内息抑住。桑沉草拉下她的手,极骄横地道:“给我看看。”“你看。”奉云哀默念孤心心诀,堪堪运起内力,熄下耳边热意。桑沉草对体肤接触乐此不疲,轻捏奉云哀耳垂,笑盈盈道:“怎这般好看。”这回用药,奉云哀已不肯让桑沉草一口口渡着喂,她喝得干净,锅中半口未剩。喝完这药,也该找出路了,几日下来,也不知洞外世事如何。桑沉草先行下水,捏着奉云哀的脚踝,容她试探水温,随之才道:“那气旋神出鬼没,我只记得大致方向,却不知它哪个时辰出现,你我只能先去探它一探。”奉云哀跃入水中,半身新生的皮肉被冷水冻得一个激灵。第72章 奉容的尸还真在水下, 从她七窍中爬出来的枝越来越繁密,已要将她织裹在其中。她就好像一个茧,只是此茧永无可能预示重生, 只能成为她的不灭坟茔。便也是这些枝条,勾到了前人遗落在此地之物,她才好似浮萍那般, 在水中悬着不动。寻常人泡在水中那么久, 尸身早该肿胀发白,偏她还跟活人一般, 除了繁茂的枝叶裹遍全身外,看起来竟与死前无异。桑沉草游在前边,伸手指着示意, 她的发好像海草那般漂浮着,像足了水中妖魔。奉云哀蹬上前,想一掌震碎枝叶,掌还未出, 手臂便被身边之人不轻不重地牵了一下。随之剑影忽闪, 团紧的枝叶变作飞絮,在水中荡漾开来。水里不比陆地, 在水中可不好出剑,就连挥出剑气,也要多花上成倍的内力, 偏偏桑沉草看似毫不费劲。奉云哀不假思索地游过去, 将那浮动的尸身抱住, 随之看向桑沉草, 想问出口何在。桑沉草抬臂示意,游到远处带路, 不过多时便在下方寻到另一条截穿山石的水道。水道蜿蜒绵长,其间偶有岔路,不经意走错,前路便会被堵死,只得绕回原点。这并非故意而为的迷宫,看死路尽头粗糙简陋,便知是施工时挖偏的道。大抵预计方向真的不好找,工人们历尽千辛万苦,才挖出一条活路,将气旋所在处打通。幸好两人运气极佳,又有内力傍身,屏息过久也不会气竭。而习武多年,两人本就对细微变动极其敏锐,轻易就能辨清水流动向。奉云哀如今更加,她这半身新皮,哪怕是被水波轻拂而过,都会有所察觉。奉云哀忽然觉察到一丝不同寻常,忙不叠抬臂拦在桑沉草身上,在岔口处略微使了个眼色,便蹬腿游向左侧。桑沉草紧随在后,一边将缠身的水草尽数斩断。果不其然,前行片刻后,便能看到细白气泡一窜而过,细密一串,似在引路。奉云哀看不真切,误以为是玉石珍珠,抬手去捞,捞了个空。越是靠近,水中白珠越来越密,漂浮得也越来越急,分明是被卷过去的。奉云哀忙不叠仰头,远远瞧见一个旋涡堵在岔口,她顿了一瞬,环紧奉容,蹬腿便穿入其中。一阵天旋地转,一时好似又失了神志,迷惘而不知所在。耳边原是瓮闷水声,也不知被卷到了何处,被水波猛一下推攘,耳畔竟哗哗吟鸣。奉云哀当即睁眼,眼前一片白茫。先前在洞中时四处昏黑,如今艳阳当头,她连眼都睁不完全,连周遭是何景象都看不清。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