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沉草只好腾身掠向高处,在露出身形的刹那,又将剑收回鞘中,似乎从未出过鞘。两人就像蛇鸟相斗,只是桑沉草并非那走地蛇,更像是有翼蛟。饶是周妫见多识广,也从未与这般古怪的身形和功法交过手,几招下来她已是热汗涔涔,周身战栗。周妫忽然就想到了一个人,问岚心。多年前的问岚心便是这么闻名江湖的,只是问岚心早早弃剑,见识过她剑法的人少之又少。一人是珠玉长剑,一人剑未出鞘,竟也打得难分高下。是周妫实力不济,还是因为此前应敌过多,内力早有亏损?奉云哀看了良久,等到天色渐暗才回过神,她蓦地在檐上站起身,只因看出,桑沉草已显得有些吃力。桑沉草踏在金石重剑上,冷不丁露出古怪一笑,陡然又朝周妫震出一掌,此掌蕴藏滔天之势,凝起的紫气似能毒入肺腑。但暗藏剧毒的并非她的真气,而是那在她袖中突然现身的黑蛇。周妫震掌时冷不防看见那蛇,只是真气已出,根本来不及收回。黑蛇被气劲削成肉泥,迸溅出的血星子飞进周妫眼内。第64章 周妫神色骤变, 那溅入眼中的蛇血虽然只有一滴,却已能在顷刻间令她目如灼烧,眼前所见全部歪曲, 好似人与物通通变换了姿态。她的攻势慢了下来,只因一时间辨不清眼前的通天大蛇究竟是真是假。定是假的,叠山盟哪有这通天怪物, 那分明是金石重剑!周妫停滞了少顷, 猛地抬手拍向头颅,企图令自己清醒过来, 可惜那滴血已完全渗到眼中,她所见幻象只会愈来愈多,愈来愈真。她企图扬声大喊, 没想到幻象越发骇人,惊得她半个字音都吐不出。桑沉草将腕上缠着的半截蛇身甩开,冷笑着腾身而上,却不为折花, 而是以迅疾如雷的身形环金石重剑旋动。谁也看不清她是何时拔剑的, 亦看不清剑身,只见一道灰蒙蒙的虚影一晃而过, 随后铿的一声,是她挥剑砍向金石。每一剑俱如雷霆万钧,叱咤喑呜。众人看得瞠目结舌, 这等身法, 这等内力, 似已能与当年的奉容一战, 可惜奉容已不在世。如若奉容还在,说是半步登仙也不为过。江湖传言武功至高者能羽化成仙, 与天同寿,也不知是真不假。不过真气浑厚者,确实能比常人多活个四五十年,奉容当真是……可惜了。奉云哀从檐上离开,直直朝那用来储物的偏院奔去。时机已到,还盼桑沉草不出差池。台上仍是刀光剑影,却不见有人鲜血横流,那琅琅声方起,便见金石重剑上又多了一道划痕。桑沉草冷冷噙笑,她一动,剑影也跟着盘转,那光亮一圈恰似蛇缠重剑。而在另一面,周妫也在砍凿面前那参天重剑。周妫气息大乱,双眼莫名充血,大瞪的眸子有几分像走火入魔。她出招狠辣,却失了准头,分明是在胡砍乱砍。她全然将金石重剑当成了通天蛇,一颗心惶恐而愤懑,似将桑沉草与此蛇当作同伙,势必要赶尽杀绝。台下众人看得毫无头绪,也不知周妫的剑法和步法怎忽然就乱成了这般模样,如若这还称得上追逐,也只是桑沉草将人当成虫蚁耍闹。有人惊骇道:“周妫怎在劈那石剑,她的心已大乱,这么下去哪里折得了花!”“出了什么岔子,怎顷刻间就走火入魔了?”“我看到,方才那女子腕上有蛇,蛇被周妫一掌拍成了烂肉,难不成蛇上有毒?”“寻英会不可使毒,这分明是妖女行径,她胆敢坑害周代盟主!”“可她亦不折花,也只砍台上的石剑,这是作甚?”众人全都不明缘由,见桑沉草* 并无伤周妫和折花之意,根本摸不透她的心思。莫非只是玩闹?周妫越砍越凶,即便桑沉草刻意显露身形,她的眸光也不见移开一瞬。她目眦欲裂地出剑,已彻底没有剑法可言,只一味将内力寓在剑上,剑剑都劈得石剑颤动轰鸣。桑沉草笑得愈发深,腾身砍向高处,出剑收剑俱在一息,待石剑上烙下十寸长痕,她的剑已又在鞘中。这金石重剑本就不是铜铁所制,又如何抵挡得了这迅疾刀影,一阵嘈嘈切切后,石剑上裂痕百出,已是摇摇欲坠!就在这刹那,桑沉草使出万分功力,砍向那束着石剑的左右两侧玄铁链。当啷!石剑裂作大小不一的碎石,大张挞伐地迸向四面,比之最为精巧锐利的暗器更能夺命追魂。众人纷纷运劲格挡,一些功夫差些的,忙不叠抱头蹲下。试剑台好似山岭坍塌,天崩地裂,齑粉化作的浓浓尘烟翻滚着涌开,根本就是巨物大张血口,要将周遭完全侵吞。尘烟将周围人呛得剧烈咳嗽,几个宗门的掌门见状驭起真气,将烟雾驱散开来。那浓雾一散,试剑台上的一地狼藉落入众人眼中,竟好似地龙翻腾后的天灾景象。周妫和那名女子何在?但见周妫跌在地上,被桑沉草以一指摁住侧颈,单是如此,周妫便动弹不得,只能赤红着眼不住地战栗。这哪还是方才座上那言笑晏晏的代盟主,分明只是失了神志的入魔者。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