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云哀择了一只云鹤纹的,这纹路奉容最是喜欢。桑沉草接过去,一撩袖口,令那盘在腕上的黑蛇探出头来。黑蛇伸出信子,舔在杯沿上。明明看着是银质的杯盏,涂毒后竟不见变色。奉云哀早有意料,但亲眼所见,仍是难以置信,错愕道:“这究竟如何做到的?”桑沉草拉下袖口,凑近打量杯盏,挑眉道:“莫非上边有什么看不见的涂层?”随之,* 她擦去杯沿毒液,随意将银杯往案上搁,又从腰间取出一只瓷瓶,往杯里倒了些许药酒。“这又是作甚?”奉云哀问。桑沉草道:“既这银杯验不出毒,我便换一物来验。”许是杯中藏着的地石不同于伞剑,放上桌时,桌与杯子俱是一颤未颤。桑沉草神色不变,仍是那兴味盎然的模样,悠哉伸一根食指,将茶杯慢腾腾推动。杯底在案上磨出绵长的桀桀声,上下两物似乎都很是平常。桑沉草笑道:“看来那伞剑不一般,可能整把剑都是由地石打造而成的。”茶杯徐徐而动,顿在某一处时,本来泛白的药酒,忽然浓黑似墨。第50章 桑沉草顿住, 凑得极近观探。自始至终,她的目光连半寸都没有挪开,却依旧看不出, 毒物是如何进到杯内的。两件器物内暗藏的机关都如同涓埃之微,而因为各自的地石分外契合,机关变幻间毫无动静, 足以瞒过所有人的眼与耳。奉云哀自然也没瞧出究竟, 蓦地一愣,问:“这是……什么毒?”桑沉草还在打量, 她伸出食指一蘸毒液,撚了一下指腹道:“不过眨眼,竟就能完全化在我的药酒里的, 连丁点毫末也看不到。”“你——”奉云哀目光一滞,生怕这人要将手指送到嘴边。幸而,桑沉草取出帕子将手指擦拭干净了,没做出那等惊天地泣鬼神的举动。她将药酒倒回瓶中, 简单将杯子擦拭了一遍, 随之又将它挪到方才桌案的那个位置上。岂料,变化未生, 杯中依旧干燥,没见着任何一闪而过的裂口。桑沉草冷笑道:“看来空杯无用,还得施它一些分量, 才会诱发机关。”“果真精巧。”奉云哀想到是这么个东西害了奉容, 一颗心又苦又痛, 难受得不能捋顺气息。桑沉草将那装了毒液的瓷瓶挂在腰间, 起身道:“也该走了,去找个地方, 容我细细查验瓶中毒物。”奉云哀轻叩木案,不知这木头里边,究竟还藏了多少毒。少顷,她抖出一方布巾,将杯碗齐齐裹好,抱了个满怀。而桑沉草哼着调,大抵是找着谜底了,看起来很是愉悦,出门前回头冲奉云哀笑,意味深长道:“也不知问岚心会如何谢我。”如今尚不知问岚心人在何处,奉云哀摇头:“那还得见到她才知。”桑沉草眉梢一挑,“无妨,总该有她现身的时候。”外面忽地一阵吵闹,似乎有人靠近。奉云哀忙不叠回头,只见议事厅整洁如初,好在未留下任何有人闯入的痕迹。桑沉草轻呵,冷不丁一推奉云哀的肩,随之腾身而起,勾手令奉云哀跟着她倒挂在悬梁之下。远处的人已在逼近,奉云哀不得已照做,省得被人一眼瞧见。“怎盟中也昏迷了一大片?”有人道。“在听雁峰上,我与郭子便是这般,后颈和额上忽然受到一创,随后便昏过去了。”“非也,我未受创,大抵是吸入了什么迷烟。”“盟内这般大,而听雁峰上亦是大风不停,什么迷烟能扩散得这般全面?”“那必也不是酒水饭菜,何等迷药能熬到三更半夜才生效?且不说,你我本就不在一个时段用饭。”“难道是虫兽?问岚心最擅驭虫!”“那你们身上可找得着虫兽咬痕?”人群默了一瞬,似乎谁也找不到所谓咬痕。又有人道:“如若是问岚心,自然做得到悄无声息。”忽地有人出声打断。“闯入者自有闯入的由头,听雁峰上可有器物缺失?”无人应声。“再看看,盟中可有失窃。”这女子的嗓音略显厚重,显得气势十足。奉云哀看向怀中,暗暗朝桑沉草睨去一眼。桑沉草会意,朝高处一扇敞着的琉璃窗指去,不声不响地离开此阁。走前,奉云哀见着了那领头之人,那女人额上点了朱砂,眉眼飞扬,脸上几乎看不到岁月留下的痕迹,看着是杀伐果断之人。如若她没有猜错,这一定就是周妫。在奉容口中,周妫便是如此沉稳的脾性,长了张艳丽卓绝的脸,昔日也是江湖榜上有名的美人。奉云哀只看一眼便揽紧布兜越出琉璃窗,省得怀中器物一个磕碰,便撞出声响。所幸没人留意房梁,众人只齐齐在下方找寻。桑沉草坐在飞檐上,朝远处一眺,故意问:“秀秀舍得将这些杯碗,放回那见不着天日的旧屋子里?”“自然。”奉云哀可不想打草惊蛇,如今周妫已有所觉察,万不能火上添油。走过一次,桑沉草已是熟能生巧,轻易就找到了那堆藏旧物的偏院。奉云哀掀开木箱,就着记在心底的次序,将杯碗一一纳入箱中。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