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既不是花开,也没有鸟雀,早在那些人出手的瞬间,林中鸟便已齐齐振翅飞远。那是——暗器的声音!奉云哀气息骤急,极想扯下白纱将暗器看清,所幸她还留得寸毫清明,硬是忍住了。她蓦地抬臂,听着那暗器破空之声,用剑鞘将之震飞,转而将余光瞥向马背上的另一人。这靛衣人坐着不动,竟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也不知是不是已被迷魂。看着有多厉害,还不是身陷九宫阵不能自拔?奉云哀对这九宫阵不甚了解,但心知她还没有被彻底迷晕,那些人便不会涉入阵中,省得他们自己也被祸及。那群人根本就是打着要将她们活擒的心思,到时候不管桑沉草答不答应,都必将坐实问岚心的身份。不过既然是阵,就一定有破阵之法。江湖中人人都以为奉容只痴迷剑法,却不知她对各门秘术,其实多少都有涉猎。此前奉云哀只觉得奉容厉害,猜想是各宗门的人心存仰慕,心甘情愿将门内奇术奉上,所以奉容才什么都懂。而今她才知道,哪会有人无端端将自己的绝技奉出,奉容懂那么多,根本是因为……奉容出身明月门,而明月门便是以掳掠且精通各门宝典扬名,这比观风门技高一筹,是观风门永世不可企及的。九宫阵……奉云哀苦思冥想,似乎在她年幼时,奉容曾提起过此阵,此阵破解的关键就在阵内,而非阵外。只是阵内之人轻易便被迷乱心智,压根留意不到阵中破绽。关键在于,要令一人镇住西南,再施以万剑直插泥地以隔断暗器,而此地林木葱郁,恰好能令九宫阵破漏百出。无需另寻木剑木枝直入地面,这遍野的树便是剑。奉云哀抿住唇,深深看了桑沉草一眼,遂翻身下马,一掌拍向马身,迫得它奔向西南。此法能令九宫阵的东北面打开,开口恰在镇阵之人的对角处。不过这也意味着,除非阵法彻底破除,否则西南面的人必将永生受困。奉云哀想,她先走一步,在外面另寻办法也不迟,这应当不算背信弃义。定神后,朦胧的远山又变回树影,鸟雀变回暗器,花开的声音也随之销匿。她看那马已将桑沉草送到西南面,便施出真气,令其固在原地。此时她内息已乱,而因为和那妖女离远了少许,体内蛊虫竟又蠢蠢欲动。几乎使尽全力,她才将随手拈起的叶掷向桑沉草的后脑。裹在叶片上的气劲不算凌厉,不会伤人性命,只会在击中桑沉草时,将她的神思牵回当下。西南已被踩中,暗器定会密集如雨,此时如果桑沉草不醒神,那她必死无疑。奉云哀抿着唇望过去,心中有一瞬动摇,奉容从未教过她枉顾他人性命,而她如今……似乎太过残忍。马上之人冷不丁回头,脸上却没有刚回神时的无所适从。桑沉草神色清明,粲然笑着的双眼刁滑如蛇。奉云哀怔住,这人根本就没被迷住,难不成是装的?为何装模作样,单是想看她如何应对么?奉云哀气从心起,深觉得又被此女捉弄,在看见对方灵巧避开乱雨般的暗器时,想也不想便掠向东北面。身后传来声音。“走吧秀秀,我来为你殿后,见你平安,我也算心安。”语气幽幽慢慢,何等矫揉造作,分明是* 故意说的。就这么一句话,将奉云哀心下那点忐忑都给刮净了,只余下一腔冰冷空荡。“还不走,莫非舍不得我?尽管走就是,走了可别念着我。”说着,桑沉草还轻笑一声。奉云哀咬牙离开,头也不回。就是此时!有气劲逼近,如同白浪掀天,瞬间沙石扑面。奉云哀执剑劈开狂流,素色衣袂被削成破烂布条,可见此风之烈。一步越出,林中草木簌簌,突如其来的静谧好似两耳失聪。停滞的这顷刻间,奉云哀仰头看了一眼天。繁茂的树叶间有光洒落,天隐约是蔚蓝的,何等惬意宁静。但这全都是假象,除了穿云宗,定还有其它宗门潜伏在暗处。奉云哀想到桑沉草的戏谑,总觉得此女不会轻易赴死。像桑沉草这样的人,乐于落井下石,用旁人取乐,又常出其不意、攻旁人所不备,她定有破阵之法,方才假装失陷,不过是寻欢作乐。看似不将自己的安危放在眼底,其实是太过胸有成竹,不屑旁人的一举一动。就连在此时,桑沉草也不见怕,说不定那暗中之人也被她糊弄过去了。一股气劲浑然不觉地笼上前,像是虎狼步步进犯,稳而不疾,好似如来一掌。但这其中并无玄妙佛意,亦非全然宁静,不过是照猫画虎,只像了个形。还是观风门!观风门似已知道奉云哀和桑沉草二人与萃雨寺交过手,刻意将学来的形逐一展示,以迷惑二人视线。可惜奉云哀一下就识破了,她不拔剑,定定站在苍青树林间,孤寂身影蓦然一动,甩动剑鞘劈开了按向颅顶的“掌印”。亦非佛门掌印,不过是用内力凝聚而成的影,一拍即散。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