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佳城在观山办公室的躺椅上和衣而卧,一觉睡到早上十点。晏舒敲他办公室的门,轻轻问了句: “门口的花要放不下了……您看,要挑一些给顾先生送去吗。他一定会喜欢这些。” 晏舒把登记送礼清单的文件夹也递给他,沈佳城推开通往正面前厅的门,被铺面的五彩缤纷的祝福花束灼了眼。他却注意到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花果篮。 晏舒道:“哦,这批是早上刚刚送过来的吧,只能堆在那里了。您要觉得堵门,我可以先放出去。反正我在名单上有记的。” 那只花篮不是最大的,甚至不是最漂亮的,花束只放了绿桔梗、君子兰和尤加利叶,白色和不同程度的淡绿交织在一起,素雅至极,稍微快两拍就要错过。 秦臻的名字当然不在新的送礼名单里,因为他根本没有署名。而晏舒自然也不认得他的笔迹。 “你说什么?” 沈佳城低头,站起来得太急,忽然感到一阵眩晕。 “小晏,让我一个人待会儿,好吗。” 晏舒刚关好门走开两步,便听来门后传来笑声。那笑声极其怪异,急促而荒诞,伴随着努力压抑的粗重喘息。 一门之隔,前厅溢满花香。沈佳城勉强扶住墙壁,动作太急,右手的伤口开裂,血又迸了出来。他紧紧咬住自己的右手,眼泪几乎不受控制,一滴一滴砸下来,混着血水,滚落在了君子兰的叶子上。 顾廷之脸色苍白,也毫无胃口,饭就放在旁边一点也没动。看到爱子,顾廷之更加伤心,眼泪流了满脸,哽咽着说抱歉。 “前几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做了个梦,我梦见他没有死,而是受了重伤,而我正要去医院接他回家。我到了医院,一间间病房都是黑的,我就顺着灯光找他。这么多个房间,只有一间是有光的,我隔着很远看见了他的影子,可在推开门的那一刻,我醒了。 “爸,那些都是……”沈佳城见顾廷之如此难过,一时间也说不太出口徒劳宽慰的话,只能道:“我父亲一定还会想着您的,只不过是以另外一种方式。他也会希望您和我,我们一起……继续生活下去。” 沈佳城艰难地笑了笑:“嗯,也许……也许这个是真的。我昨天,前天,确实都过来看您来着。” 顾廷之这才又开口说:“宝贝,你别担心我。还是这头的光更亮一些。我不会……不会再试了。” 顾廷之示意他拿近一点,努力撑起来身体,凑过去闻了闻。 沈佳城低头才发现花瓣上的血。花瓣纯白,鲜血绛红,像一场不合时宜的荒诞绮梦。 “不是我,是秦臻送的。他……最近忙,回不来。让我带给您。”